第六十六章 被調戲的小烈烈
章節名:第六十六章被調戲的小烈烈
自動上次勛少焱中彈后,冬檬已經了解到,她在這個世界並非無敵,槍、火藥以及許多新時代的產物,都能幹掉她這位舊時代的女將軍。
事實上這一次為了準備穿越,冬檬專程通過風凌的路子找到幾把小巧手槍,準備帶回去好好研究。
眼睜睜看着風楚逼近,冬檬眯起眼。
男人衣裝革履,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的笑容和藹親切,如果不看臉,恐怕會以為這是冬檬的客人。
這個男人一直如此,虛偽的面容與陰毒的心思,只是冬檬沒有想到,他竟然敢這樣明目張胆地搶。
桌上佩劍散發的光澤越發明亮,卻因為在白天,反倒不怎麼顯眼。
冬檬手指一動,風楚的槍也隨之移動:“冬小姐,不要做出讓我誤會的舉動,我的槍法很准,這點我可以保證。”
走廊中傳出騷動,風楚眉頭一皺,準備回頭。
冬檬眸光微眯,淡淡道:“你身後有人。”
男人的脖子僵在原地,冷笑着:“冬小姐,你的演技真的太差勁了。”
“你的身後真的有人。”淡漠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風凌的槍口頂在風楚腦袋,男人眸光如火,語帶嘲諷:“相信我,我的槍法也很准。”
雖然明知道現在不是笑的時候,冬檬卻忍俊不禁,槍都頂到人家腦袋上,準不準還有什麼關係。
“親愛的弟弟,你對你的女人還真是無微不至,上班時間都專程繞路來這邊?”風楚慢慢垂下槍口,轉首看向風凌,面色依舊平靜,眼中卻閃過懊惱。
如果再早一點點,自己的行動再快一點,根本不至於出現現在的情況。
風凌沒有回答,眸光蜻蜓點水般掠過冬檬,內里的關心卻讓女將軍心頭一顫。
最近男人一定是感覺到了她的異常,今天才回特意前來,幸虧如此,否則她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唔,不過我猜你一定不敢開槍,畢竟我做了什麼呢?”風楚聳肩,用一根手指輕輕抵住槍口:“現在你的女人完好無損,如果你願意,可以把它當成一個不太好笑的玩笑,畢竟,老爺子是不會同意你幹掉我的吧。”
風凌默然不語,陷入思索。
是的,祖父一直在極力避免兄弟鬩牆局面的出現,雖然兩人都明白,彼此是絕對的宿敵,卻也不會在老爺子眼皮底下做出太過分的事。
因此,風楚今天敢正大光明地來到檸檬公司,卻絕對不敢在眾目睽睽下傷害冬檬一根手指頭。
除非做得讓人拿不出證據,否則風楚是不會隨意挑釁風凌。
看着風凌面上的表情,風楚得寸進尺將頭伸了過去:“至少在外人面前,我們還是相親相愛的好兄弟,祖父也希望……”
最後一個字還未說完,一聲槍響,風楚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大腿根部流出汩汩血液,男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風凌。
狹長的眸子淡薄如冰,風凌居高臨下地看向這個偽善的哥哥,冷冷道:“槍支走火是很正常的事,老爺子會接受這樣的理由。”
風楚咬牙冷笑:“呵,真是我的好弟弟,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違背最敬重的祖父。”
“不,這一槍怎麼能說是他開的,明明是我看不慣你欺負師傅,所以才開的槍啊。”
勛烈從門口進來,平日裏的嘻嘻哈哈消失不見,男孩看向風楚的眸子帶着些許狠辣,這讓冬檬忽然想起,勛烈這小子平日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受受,事實上,從勛家出來,能是一般人嗎?
勛烈從風凌手中接過槍,熟練地按動扳機,砰砰幾聲后,風楚四肢受創,偏偏意識清醒,只能眼睜睜看着勛烈開槍。
“這樣風老也怪不到你的頭上了。”
勛烈朝着風凌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卻讓風楚膽寒。
平日看起來最無害的人,在關鍵時刻竟然表現的不輸自己手下殺人如麻的毒梟。
勛烈朝着冬檬嘿嘿一笑,邀功似的開口:“小老闆,我是不是很酷,你有沒有愛上我。”
腦後猛地被敲了一記,風凌冷哼:“正主在這裏,不要覬覦我的人。”
冬檬偏頭,忽然想到:“你今天不是有通告?”
勛烈就露出無奈的表情:“拜託,我這樣的英雄救美,不應該誇幾句嘛,咳咳,好吧,老實交代,那邊明雪幫我擋了一會,我偷懶回來睡會,正撞上好戲開鑼。”
看這幾個人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風楚氣得發顫,自己無論走到哪裏,好歹也是個梟雄,何曾被這樣看清過。
在幾人談話的時候,風楚猛地朝着冬檬撲了上去,四肢猶自在流血,他卻能憑着毅力支撐身體,也算是條硬漢子。
女將軍冷笑着狠狠一踹,風楚的臉就丈量了冬檬的腳碼號,但他也不虧是在金三角那樣地方混出來的,在這種時刻,竟然能一把握住桌上的佩劍,猛地抽出,朝着女將軍砍去。
冬檬咬牙雙手合掌,正是空手奪白刃的姿勢,將劍牢牢夾在掌心,風楚本就胳膊中彈,力氣不足,此刻更是不能動彈分毫。
說時遲那時快,這一切發生的極為突然,風凌與勛烈兩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勛烈站位靠前,猛地撲倒風楚身上,狠狠扯着男人的腿朝後拽,風凌更是惡狠狠地抄起一旁花瓶砸了過去,風楚頓時頭破血流。
風楚幾乎意識不清,卻能感覺到手中的佩劍越來越熱。
那把劍在肉眼可見的範圍內越來越亮,冬檬知道此刻正是自己要離開的時候,氣得又踹了風楚幾腳。
之前準備好的東西全然沒能帶走,都怪這個混蛋。
“風凌,把你身上的東西都給我扔過來。”
聽到冬檬的聲音,風凌一怔,卻本能地聽從,亂七八糟將自己的錢包、鑰匙、卡包等一系列的東西丟了過去,冬檬氣得無語,這些東西她回到古代能用得上嘛。
“給我點有用的!”
勛烈聽到這句話后,雖然不明所以,卻將手槍塞到冬檬口袋。
就這樣,在劍上華光大作,亮到極點的時候,三個人就在風凌的注視下慢慢淡化,乃至於消失不見。
冬檬眼看着自己的腿已經消失一半,一咬牙,將桌上的筆記本撈在懷中。
風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手中還握着準備丟給冬檬的手機。
這一次,冬檬終於親眼“看到”穿越的全過程,只見周圍所有的顏色都變得光怪陸離,好似坐在一輛急速行駛的列車中,只能看到那些烏漆墨黑的景物不斷倒退。
頭頂大部分是黑色,仿若烏雲蓋頂,亦或者坐火車過隧道,旁邊偶爾噼啪的閃電聲在耳畔響起,這時就能隱約看到一些景物。
有幾批人馬互相打仗的,也有美人獻歌獻舞,還有求神拜佛,反正基本涵蓋了古代的大多數元素。
冬檬正在看打仗的場景看得熱血沸騰,耳畔傳來弱弱的聲音:“小老闆……我們這是在哪裏。”
冬檬大驚失色,之前消失的時候,她只想着自己要回去了,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勛烈也跟着自己一起來了。
現在伸手不見五指,只能憑藉聲音確定,男孩在自己右手邊,冬檬猶豫着回答:“我可能要回去了。”
勛烈的聲音帶着顫抖:“小、小老闆,這不是什麼整蠱遊戲吧。”
冬檬笑得很無奈,抱緊手中電腦,另一隻手抓着最後時刻從風楚手中搶回來的佩劍。
“你覺得,什麼特效才能做成這樣。”
過了半晌,才聽到勛烈帶着哭腔的回答:“那、那我也得和你一起回去?”
冬檬咳嗽一聲,勸慰着:“想開點,咱們那裏的人可以多娶幾個女人,到時候我給你做主,讓你納妾。”
“不要啊啊啊,我不想當原始人,我不要過茹毛飲血的生活,我要看露大腿的美女,我要上網,我要天天吃熟的肉。”
冬檬找着方位踹了他一腳:“滾蛋,我那邊也吃得好,住得好!”
一聲悶哼傳來,卻不是勛烈的聲音,饒是女將軍膽大包天,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卻也比平常警惕幾分。
冬檬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着問道:“這裏,還有別人?”
勛烈抽噎着回答:“還有誰,不就是風楚嘛,我現在才想明白為啥穿越了,肯定是那把劍,風楚碰着那把劍,我又抓着他,所以咱們三個才一起穿了。”
明白另外一個人是誰后,冬檬總算安了心,冷哼道:“我可不想把這玩意也帶回去,這不是禍害我們那裏的人民群眾嘛。”
“那我們怎麼辦?”
“我喊一二三,咱們一起踹,不管踹到哪裏,反正把他弄走。”
一早就看不上風楚的勛烈自然同意,興奮地悲傷都減少幾分:“好!”
“1……”
冬檬還沒數完,就聽到一聲慘叫,勛烈已然出腳了。
“數到三太麻煩,我直接給他踢走了。”
冬檬點了點頭:“就憑你這份利落,到時候我可以讓你在我手下當個親兵什麼的。”
勛烈差點哭了:“之前是徒弟,去了以後是親兵,那我還降輩了啊?”
兩人互相說著話逗趣,事實上心中都緊張地不行,畢竟穿越這種事,不是所有人都能體驗到的。
當初冬檬穿越那會也是迷迷糊糊,理論上這也是她第一次目睹整個過程。
好在和計劃不符的是,時光隧道中多了一個人,兩人相互打氣,倒是沒有那般恐慌和煩悶。
不知道“穿越”了多久,前方總算出現淡淡的亮光,這朦朧的出口似是帶着巨大的吸引力,讓人看着就移不開眼。
勛烈聲音顫抖,說不緊張那都是假的,從自己的年代來到一個陌生年代,就算再猛地人都很難接受。
“小老闆,咱們是不是要到地方了?”
冬檬沒來得及回答,就看到出口處有個模糊地剪影,前凸后翹,身材火爆地讓人想流口水。
“如花!”他鄉遇故知的激動仔心頭蕩漾,冬檬猛地喊出聲,勛烈喃喃自語。
“沒想到這地方還有檢票員吶。”
如花遠遠轉頭嫣然一笑,還是看不清長相,冬檬卻感覺到一絲幸災樂禍。
女將軍倏爾警惕道:“今天這日子是不是你故意策劃的,眼看着我什麼東西都沒拿,選好了讓我穿越的?”
如花隔着老遠就感覺到冬檬的憤怒,不禁後退兩步,乾笑着:“這事天道說了算,我們怎麼能策劃呢。”
看着如花的露臍裝,勛烈口水大流,不禁道:“這好像是片場那個美女,難道也是一起穿越的?這朝代還有這種打扮呢?”
如花大驚失色,手指顫抖地像麻風病人似的指着勛烈:“你、你怎麼能把他也帶來呢?”
提到這件事冬檬就生氣:“你們天庭辦事處太不靠譜了吧,一下子給我帶兩個人回來。”
如花捂着胸口,一副不能承受的模樣,虛弱道:“還有誰?你說吧,我撐得住。”
“風楚,你不知道認不認識,風凌名義上的大哥。”
如花低聲嘟囔着:“他可不僅僅是名義上的。”
幾個人已經站到出口處,如花搜尋着冬檬身後。
“人呢,你不是說他來了嗎?”
冬檬一攤手:“本來是來了,不過被這小子不知道踹哪兒去了,反正丟到這裏面了。”
勛烈笑嘻嘻地點頭,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如花卻快要昏過去了。
這位絲毫沒有神仙模樣的美女雙手叉腰,氣得胸膛起伏,不止地顫抖,勛烈在一旁看得不亦樂乎。
“冬檬,你瞧瞧,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亂了亂了,風楚如果落在着隧道中,有一種可能,就是流落到不知是什麼朝代,如果做個路人甲就算了,萬一真的封侯拜相,那整個歷史都會改變,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也同樣遺落在這個朝代,只是被丟到某個偏僻角落,但也同樣有可能改變歷史,如果這個世界毀滅了,那都是因為你!”
冬檬愕然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明明是你們天庭的失誤。”
“哼!”如花冷冷道:“還不都是因為你,要求我們不能再觀察你,所以我特地把你生死簿的那一頁翻了過去,如果我能早早看到這一切,也就可以阻止勛烈與風楚的穿越。”
聽到這句話,勛烈總算明白眼前的是什麼人了,不禁猛地上前保住如花的胳膊反覆搖晃:“神仙姐姐,美麗的神仙姐姐,讓我回去吧,這一切都是個錯誤啊。”
也不見如花做什麼動作,周身似是出現一層玻璃罩般震開勛烈,女人搖頭:“已經來不及了,天道很少會出現紊亂狀況,剛才能把你們傳送過來已經是極限,在下一次天道出問題之前,你必須留在這裏。”
勛烈坐在地上,欲哭無淚,只能接受自己成為“古人”的事實。
如花嘆口氣,無奈道:“算了,你們先在這裏生活吧,有消息我再通知你,最近我得找找風楚到底被丟到哪裏去了。”
勛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撇嘴道:“不用找了,那傢伙四肢中彈,腦袋也被風凌開了瓢,現在估計也就是一個廢人,掀不起什麼浪。”
如花瞪着勛烈:“無論如何,讓一個現代人死在合適嗎?幾千年後被挖出來,發現衣服的材質都是現代的,咱們的歷史又得被改變了。”
冬檬攤手:“事情已經變成這樣,我們也沒辦法,算了,反正我到家後會盡量按照歷史活着,也算給你們減輕負擔。”
說著話,冬檬已經能看到熟悉的景物,還有藍天白雲,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就是假象的味道。”
勛烈哭喪着臉補充:“放心,就算挖出一尊活着的風楚,那些專家也會想辦法自圓其說。”
如花的臉色這才好看了點:“行了,那我就送你們到這裏,對了,冬檬你穿越前的衣裳我現在給你換上。”
女人用手輕輕拍了拍冬檬肩膀,勛烈還想偷看,就發現女將軍身上的衣服緩緩發生着變化,最後變成一套古色古香的女裝。
“那我呢,我呢?”
如花搖頭,悲哀地看向勛烈:“沒想到你也會穿越,就沒準備,不過我手邊還有套皇帝裝,本來準備弄去拍賣會的,你要不要。”
勛烈黯然道:“還是算了,穿着這身我還能進城嘛,路上就給弄死了,再說當皇帝的私生活都不檢點,再別給我染上什麼病。”
“那我就不送了,等找到風楚再來通知你們。”
兩人同時點頭,眼看着如花的身影漸漸消失,冬檬倏爾問道:“那現代冬檬的靈魂,究竟還活着嗎?”
如花擺了擺手:“她事實上才是真正應該掛的,你是被弄錯了。”
勛烈咂了咂嘴,直到看不見如花豐臀肥乳的身姿,這才長處一口氣,可憐兮兮地看向冬檬:“小老闆,我就全靠你了。”
看着穿着T恤中褲的大男孩,冬檬無奈扶額:“你這種穿着,在我這裏實在有傷風化。”
面對勛烈無辜的眼神,女將軍敗下陣來:“你在這裏先等着,我回去再給你想辦法。”
勛烈抱着冬檬的手不撒開:“你可一定不能拋下我不管啊。”
冬檬滿是無奈,拍寵物似的拍了拍勛烈腦袋:“放心,我在這裏好歹是個將軍,你要是遇到什麼人,報我的名字就行。”
冬檬講手中和身上零零總總的東西都放在勛烈身旁,讓男人看着。
本來之前準備好了不少能改變時代進程的東西,還有幾本《家用電器原理》,沒想到全用不上了。
現在身上僅剩的只有一部放在口袋貼身的手機(本來應該有兩部,風凌那部沒來得及扔過來)、一部筆記本電腦、一把小巧的手槍,除此之外就是風凌那些亂七八糟的錢包、鑰匙和卡包。
這些東西在這古代還能用些啥,就這把槍也只有一顆子彈了。
懷着哀傷的心情,冬檬拍了拍勛烈的肩膀,兩人四目交接,不禁悲從中來。
勛烈點了點頭,眼中滿滿兩泡淚,目送着冬檬遠去的背影。
女將軍心中暗暗吐槽,剛才朝着風楚下黑手的人與現在這隻,真的是一個人嘛。
好在冬檬現在身着原來的服裝,來來往往雖然有人驚訝,這樣一位名門小姐身邊怎麼沒有帶一個丫鬟以外,倒是沒有多矚目的,冬檬看着街上來來往往的小攤小販,心中無比熨帖。
我冬檬又回來了!
一路來到府邸門口,冬檬還未出聲,等在門口套馬的小廝低下身子請了個好,不敢正眼看向冬檬。
女將軍在現代社會習慣了人人平等,猛地見這幅場景,還有些怔忪,只呆愣地點點頭,若是往日身旁的丫鬟還能給些賞錢,今日冬檬摸了摸口袋才想起,哪有小姐親自帶錢的啊。
大模大樣地走了進去,一路上遇到的僕從都低頭靠着牆邊問好,女將軍有些無趣,想到公司中生氣勃勃的員工,嘆了口氣。
好不容易回來這裏,沒想到又不適應了。
一路回到屋中,以往的貼身大丫鬟玉霜直愣愣地看向冬檬,清秀的面上帶着驚訝,轉眼間已是雙眸含淚。
冬檬咳嗽一聲,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情況,按理說如花把自己送到的是出事那一天,還沒發生什麼呢,玉霜這哭是什麼意思。
玉霜這小丫頭自小跟在自己身邊,看似丫鬟卻情同姐妹,冬檬硬着頭皮詢問:“怎麼了,哭得和淚人似的。”
到底是什麼情況,自己這樣問會不會露餡,女將軍心中忐忑。
卻見玉霜哇的一聲嚎啕大哭,哭到一半卻生生止住,似是害怕旁人發覺,有虎頭虎腦的小丫鬟聽到聲,卻也不敢窺探。
“小姐,我、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玉霜走到近前,看模樣想要靠在冬檬身上嚎啕大哭,偏生又不敢逾越,這模樣又是可憐又是可愛。
冬檬心中一軟,將玉霜攬在懷中,輕輕拍着後者的肩膀:“哭吧,有什麼委屈都告訴我,還是誰欺負你了。”
玉霜抽抽噎噎,反倒不敢哭了,啜泣着說:“小姐,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們一起逛街,你被一個天上落下的東西給、給……”
冬檬接口道:“給砸死了?腦袋變成奧利奧了吧?”
玉霜點點頭,又愕然道:“小姐,什麼是奧利奧啊。”
冬檬咳嗽一聲:“沒什麼,你接著說。”
玉霜嗯一聲,繼續道:“我從早上起來就昏昏沉沉,腦海中反覆想着這個夢,就發現小姐不見了,我真擔心……”
不用玉霜再說什麼,冬檬就明白了,大概因為是真實發生過的事,這位自小與自己情同姐妹的丫鬟竟然若有所感。
冬檬只好柔聲安慰着,讓對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體溫,玉霜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古代的女孩大都多愁善感,一方面是因為從小被養在深閨,很難了解外面的信息,只能整日作女紅胡思亂想,另一方面也是古代對女子的要求是無才便是德,埋沒了不少女子的才華。
冬檬不禁想到現代,那時的女孩們能和男人一起上學,能工作也能幹出一番事業,不會被種種條框束縛,更不用日日包的嚴嚴實實,不能喘氣。
這般想着,冬檬對身邊的女孩更是憐惜。
“小姐,你回來就好了,咱們去和老夫人請安吧。”
冬檬看了看手錶,皺眉:“這都幾點了,沒事,就說我身體不舒服。”
等等,冬檬在玉霜驚訝的眼神中發現,自己手上還帶着腕錶呢。
現在摘下已經來不及,冬檬乾笑着掩飾:“之前上街看着有趣,就買了下來。”
玉霜大驚:“小姐,你怎麼能親自上街與他們討價還價,這根本……”
自家這小丫頭從小被封建社會荼毒,冬檬只好無奈打住話題,好在引開了玉霜的注意力。
“玉霜,你幫我找一找,我這裏有沒有男子衣衫。”
冬檬記着以前的自己喜歡女扮男裝,學着說書人所說在外晃悠,當然,憑着在軍中的經歷,冬檬女扮男裝可說惟妙惟肖。
絕不會像某些電視劇所演,胸前鼓鼓一看就知道是妹子。
玉霜拽着冬檬的袖子不肯鬆手,眼淚隱隱又有醞釀的趨勢:“不行啊,當初你答應過玉霜,絕對不再當紈絝子弟。”
以往冬檬還覺着玉霜這般挺好玩,經常與她逗趣。
但見多了現代女子的乾脆爽快,此刻的女將軍竟然有些手足無措,生怕傷了玉霜的玻璃心。
“我不去,只是我一個朋友遇到點問題,我去給他送衣衫。”
玉霜這才答應,從箱櫃底層拿出兩三件男子衣衫,冬檬這才發現,自己與勛烈的身高並不符合,讓他一個一米八幾的漢子,穿上自己一米七的衣衫,也實在太委屈,說不定進城時還得遭到盤問,畢竟這一身打扮太像偷來的。
無奈搖搖頭,冬檬拉起玉霜的手:“走,我們去找三哥。”
玉霜還未來得及反對,就被冬檬拖着走出門。
雖然自古男女七歲不同席,但事實上這個朝代並不是眾人想像的那麼封建,起碼作為有直系血緣關係的親兄妹,平日裏見面說話還是允許的。
尤其冬檬一家感情甚好,家風嚴謹,下人也不敢隨便嚼舌根。
玉霜雖然覺得貿貿然去找三少爺有些不妥,卻也只好隨着冬檬去了。
裝點淡雅的書房中,角落獸爪福瑞形狀的香爐生着裊裊白煙,淡淡的清香從內里散發,一個書生模樣打扮的男子端坐在梨花木椅之上,清貴俊秀的面容朝着窗戶一面,美得似是一幅畫,手中端着一本古籍,此刻正在朗聲頌涌。
“自古天地玄黃,天欲……”
“三哥。”冬檬打斷了男子的讀書聲,被她喚着的三公子露出無奈而寵溺的笑容。
“又捅出什麼麻煩了?”
冬檬鼻尖微酸,多久了,她多久沒有聽到哥哥們的聲音。
眼前這清貴剛正,梅蘭竹菊般的男子,正是自己的三哥冬晏。
家中的大哥與二哥皆為武將,偏生三哥喜歡讀書,父親老懷大慰,親自與他啟蒙。
事實上冬晏也非常爭氣,平日博聞強記一目十行,甚至足以稱得上過目不忘,被聖上誇讚為通敏辨達,兒時抓周時也抓了一本古籍,儘管三哥淡泊明志,卻還是讚譽滿懷,被不少人認為是文曲星下凡。
但無論如何,在冬檬心中,冬晏不是傳聞中的文曲星,也不是自小聞名的神童,而是自己最親近的哥哥。
大哥與二哥作為武將難免粗心,三哥卻總是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情緒,當初也是冬晏一錘定音,成為家中唯一鼓勵冬檬舞刀弄劍的人。
因此冬檬在這種時刻,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冬晏。
看着冬檬怔怔的表情,冬晏不禁笑了:“看來這回事兒不小?走,我陪你去看看。”
溫潤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看着面若冠玉的冬晏,女將軍竟然有些哽咽。
好在冬檬還記掛着留在隧道口的勛烈,便直直說道:“三哥,借你衣衫一用。”
冬晏愣住,而後輕笑:“又要微服私訪?我的衣衫,你穿不上吧。”
冬檬搖頭,沒有隱瞞:“我一個朋友,需要一件衣服,借別人的太危險,我只能想到三哥了。”
冬晏輕嘆一口氣,放下書本,吩咐一旁的長隨:“杉木,去拿一件我的衣裳,不要讓旁人知曉。”
杉木自然允諾着退了出去,離開前偷偷看了眼冬檬,心中感慨,自家三爺對妹妹還真是上心,恐怕小姐再惹出什麼禍事,又得三爺忙前忙后,過幾日正是老爺考察三爺學問的時候,如果被知道最近三爺沒努力讀書……
打了個冷顫,杉木欲言又止,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冬檬將一切看在眼中,笑道:“瞧瞧,您每次幫我擦屁股,杉木都有意見了。”
屋中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冬檬還未反應過來,玉霜捂着嘴獃獃道:“小姐,您、您怎麼能說這麼粗俗的字眼。”
冬檬無奈地拍了拍腦袋,好吧,她忘了,這裏是古代。
看着妹妹的表情,冬晏細長而清瘦的眉頭微微皺起,似是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朗聲吩咐着裏屋的杉木,手腳麻利點。
冬檬深深吸一口氣,看向冬晏的目光更是感動。
這就是她最喜歡三哥的原因,溫暖、可靠,無論在外面遇見了多少風雨,在家中你永遠能看到這樣一雙包容的眼,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他不會多問,只用溫潤入水的眸光寵溺似的看着你。
如此,便能靜了下來。
“小妹,我不放心,必須得隨你一起去,你看可以嗎?即便出了事,有我在,父親也不會多加責怪。”
讓三哥看到勛烈奇奇怪怪的打扮……冬檬咬着下唇思索着,抬起頭再次對上冬晏溫潤的眼,遲疑着點頭。
“可以,但是哥哥,你要答應我,無論看到了什麼,都不要吃驚,我會對你解釋的。”
冬晏風淡雲輕地一笑:“你還信不過三哥嗎?”
看模樣,他或許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動容到吃驚的程度。
女將軍撇了撇嘴,心中暗忖,到時候真的把這些事告訴三哥,後者應該不會血壓升高吧,畢竟這個年代可沒有速效救心丸。
冬檬和玉霜退了出去,冬晏進入內室換下出行衣物,身旁的杉木滿臉苦惱模樣,將準備好的東西帶在身邊。
看了看手錶,冬檬從進城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小時,即一個時辰,不知道勛烈那邊是不是已經等得暴跳如雷,想到這裏,冬檬不禁催促馬夫,坐在前面馬車的冬晏不禁搖了搖頭,心中暗想,妹妹這急性子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改掉。
前段時間太子三番兩次上門,為的是什麼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妹妹日後入宮,恐怕這性子得拘一拘,偏生自己又狠不下心來。
搖了搖頭,冬晏繼續看書,軟轎中的一角處,香爐中升騰起裊裊淡煙。
在冬檬第十幾次還是二十幾次的催促后,轎子終於出了城,冬檬掀開簾看着郊外景物,心頭越發火急火燎,玉霜將帘子按了下去,義正言辭道:“小姐就應該有個小姐的樣子,您的容貌可不能輕易地被旁人看了去。”
冬檬不禁失笑:“我看你這模樣,倒是比我更適合當小姐。”
玉霜絲毫不為所動:“玉霜知道您是陛下金口玉言親封的將軍,但在玉霜心中,您永遠是玉霜的小姐,奴婢要為您的名聲負責。”
她隨軍打仗幾年,還有個毛線名聲啊,如果不是看在她手上的勢力以及冬家權勢,在這個時代,哪有幾個男人敢要她?
冬檬懶得打斷喋喋不休的玉霜,知道着小丫鬟一心為了她着想,只是這思想,也實在有點封建。
若是以前,女將軍或許還會覺得心虛,自從在現代滾過一圈后,冬檬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你看那些拋頭露面公司都上了市的妹子們,你看那些站在台前盡情揮灑風姿的妹子們,你看那些留出艷照的妹子們,咳咳,最後一種不算。
總而言之,冬檬比較下來,發現自己還是很符合(現代)大家閨秀標準的嘛。
“玉霜,催一下,讓馬再跑快點。”
玉霜無奈,只好打起帘子催促馬夫,後者脖頸的汗水似是滑絲的自來水龍頭,怎麼關都關不住,卻也不敢行的太快。
轎子裏坐的可都是金貴人物,要是真的跑太快驚了馬,他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冬檬在玉霜控訴的目光下再次掀起窗口帘子,發現周圍景物已然越來越熟悉。
“對對,就在這附近,落轎。”
玉霜對冬檬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按照吩咐行事,前面的冬晏知道情況后也下了轎子,兄妹兩面面相覷,三哥面上終於變了顏色。
“小妹,你這朋友,竟然約你在這種荒郊野外相會,難道你們?”冬晏滿腦子想的都是戲文中小姐與落魄書生私相授與的場景,冬檬氣得差點提腿踢過去。
勛烈那小子在自己眼中就和孩子似的,她至於下手嘛。
看到妹妹的反應,冬晏心中稍安,他還是比較了解冬檬的,平日裏最討厭的就是酸文腐儒,與寒酸書生戀愛的可能性不大,至於武將,在大哥與二哥威懾下,本朝的武將估計還沒有接近自家小妹。
瞧瞧,這就是冬檬硬生生被拖成大齡女青年的原因。
兄妹兩一路搜尋過去,冬檬心下疑惑。
認路向來是她的強項,按理說時光隧道的口就在這邊,就算自己離開后關上,也不至於大變活人,把勛烈弄沒了吧。
冬檬正在疑惑時,冬晏倏爾開口。
“小妹,那邊那位衣着奇特的男子,是你的朋友嗎?”
冬檬回首看去,沒想到三哥雖然是書生,眼神卻分毫不差,那邊仰着脖子皺着眉與一群人對峙的男子,不是勛烈又是誰?
冬檬本想一路小跑着過去,卻被玉霜拽住袖子,只能邁着大家閨秀的小步子走上前去。
“嘿,脾氣還挺烈性,爺就喜歡這口,瞧瞧這長相俊的,嘖,比樓子裏的姑娘還細皮嫩肉。”
一個衣着華麗的男子騎着高頭大馬對勛烈品頭論足,頭頂束髮攢着的珠子各個有拇指大小,熠熠生輝閃着瓷白光澤,身上袍子用的是上好雲錦,帶着流水般的質感,本身長相還算端正,眼底卻滿是青黛之色,偏生襯出幾分陰狠,嘴上更是滿口穢語,氣得勛烈端着手槍,恨不得將他斃命於此。
冬檬心中着急,在這人不生地不熟的朝代,勛烈這本應是天之驕子的男孩,唯一所能依靠的就是她。
冬晏卻搖搖頭,阻止了女將軍準備衝上前的步伐,淡淡道:“小妹,四皇子可不是省油的燈,沒有萬全之計不可貿然行動。”
冬檬這才想起,面前這滿眼陰毒的人,不就是自己避而遠之,極少見面的四皇子?
之前如花說什麼來着,在自己離開后的歷史中,這傢伙登上皇位,還讓自己一家顛沛流離?
女將軍眯起眼,冷冷看向對面那人。
新仇舊恨一起算,這事應該怎麼結?
啦啦啦,暫時開闢新地圖,勛烈眾望所歸隨着女將軍一起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