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女舍風雲

十 女舍風雲

時隔兩周后,我與陳婷的傳聞已遍及整個理學院,且還成為眾生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大約男生都對我沒甚信心,覺着我是徒增煩惱,但也不凡認為我能脫穎而出,成為呵護女神的一株校草。女生則大都覺得我與陳婷相識過程太過離奇與浪漫,都暗暗羨慕且幻想着自己也會有如此浪漫的戀愛過程。

我與陳婷的關係從未達到傳聞中的這般,大抵只算得上是書友而已。

如今我竟時不時在一干舍友艷羨的目光下被傳喚到圖書館內作伴讀,亦或是被強拉着去陪她上選修課。然周末她亦不放過,竟會在我通宵后正春秋大夢時,突然來到舍中且不管不顧的將我從夢中擾醒。

倘若前面諸事因還不算太折磨我,亦尚且能忍受的話,那接下來於昨夜突然發生的事,終讓我覺着是忍無可忍了。

昨天是周五,我應朋友之約來到網吧。

聞着網吧中一片鍵盤噼里啪啦作響和讓人莫名巧妙的責罵時,我已然情緒飛漲,腦中竟是遊戲中的絢爛技能與優美人物……於是三下五除二地便交錢刷卡,欣然上了遊戲。可正當我玩得不亦樂乎時,陳婷居然堪堪突然出現於我身旁,拍了拍我肩膀打斷了我,且佯裝虛心地請教我在玩什麼。

我愣了愣望着突然出現的她,並未回話。

陳婷見我沒回話,竟略有責備的又問了遍,且還用頗為應該的口吻說我為何不陪她去圖書館看書。

我朝她翻了翻眼皮便又重盯回了熒幕,略有不甘道:“能讓我打完這局么?”

“遊戲就那麼好玩么?”聽得她的口氣,到像是在問責。

今天可是周末,我頓然生出了一股不耐煩的情緒來,但我想了想,亦不願因此而着惹惱於她,只訕訕道:“就一會,十分鐘就夠了。”

“不要玩了,再過十分鐘人家門都關了!”

她居然說得如此坦然,如此理所當然。

我便有些不情不願了,遂滿不在乎道:“要是怕圖書館關了,你就自己先去下,我要打完這局的。”

往日諸事我全知她是好意,也都事事順了她,然今晚我卻是應約而來,便不願如此失約。

她聽了我的話后,遂蹙了蹙柳眉將聲音提高了些道:“你真是就知道玩,玩遊戲有什麼好的,哼!我不要你陪了,我自己去。”

言罷便轉身就走。

自打重回學院后,我最不願聽的便是別人說教我沉迷遊戲,遂翻翻白眼瞪着她背面提高聲音冷冷地反問道:“玩遊戲好與不好,你管得着嗎?”

許是她從未想到我竟會如此蠻橫,已然走出幾步的她便又轉回頭詫了詫,竟沖我嚷了句:“你最好玩死在這算了,哼!以後我才懶得管你了

我一下便徒然覺着好笑了,我王海志曾幾何時要你管過我?且不言我倆的關係竟還不是戀人,亦就算戀人,周末我玩玩遊戲你竟也管得着么?

我委實不願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然這一番爭吵已然讓我成為了焦點,網吧中一干本該埋頭奮鬥於鼠標和鍵盤中的人,竟齊齊抬起頭望着我,臉熟的幾位且戲謔地眨巴着眼睛,表情不言而喻,意是在說我連個女人都管不好。

一股無名之火頓生,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望着她道:“陳婷,你聽好了,我不是你男朋友,我想做什麼想玩什麼你當然也管不着,既然不想管那就麻煩你以後別來騷擾我。”

言罷我便坐回椅子上,只死死盯着熒幕頭都未抬。

陳婷愕然了。

自打相交以來,不管她如何戲耍於我,我亦從未曾如此惡言相向過,亦都一笑而過。大抵因了這種假象她便覺着我雖是個壞學生,但亦未壞到無藥可救的地步。誠然此番言辭是她着實未曾料到的,只見她一雙美目中竟枉起了泉水,顯見得就要冒了出來,然努力地咬了咬唇后便掩面小跑着離開了。

網吧中驟然響起了幾聲極不協調的口哨聲和嘲笑聲。我掃了一眼周圍的一干人怒吼了句看什麼看,便索性也出了網吧。

東校區後門是一條僅容一車而過的石面小路,路旁是一條小溪,路與溪交錯着竟一直彎曲蔓延在果林中,直通到東面的山腳下。因整條路上亦未有半個村莊,白日裏都讓人略覺背陰,何況此刻又是夜晚,整條路上更沒有半個人影。

月色皎潔,且柔和地鋪灑於整個天地中,雖時至中秋,但卻並未有涼涼秋意。溪水淙淙,蛙聲嘹嘹,草叢與果林中競相傳來蟲鳴鳥叫,枉若一首鏗鏘有力但卻不失柔和的曲子。

我靜靜的一個人漫步於小路上,聆聽着這首動人的曲子,欣賞着皎潔的月色,算了算,除過敖兄外,我竟再無一可言之友,又怎會受得了她的一番好意?

孤獨的內心早將這喧囂的塵世拒於門外,我只道是因刻骨的深恨后所帶來的自甘孤獨。誠不料我心中竟已如此決絕,既然所望無果,何不深深拒絕。

此番我想起這段日子來,流傳於院內的流言蜚語,竟厭惡了起來。此時因了她,想來就算我如能有三頭六臂的本事,亦也無法重歸往昔的平靜。

我竟生出了悔意,悔不該與她相交。

小路一直蜿蜒着,我亦也悵然着。假使順着這條曲折的小路,我且能永遠走下去,那該是件多美的事啊!

她竟是那天之驕子,我卻不過一個凡夫俗子。我又何須任性而為,與那日月爭輝。我當真地傻,真真的傻得夠可以。此番一通思慮后,我覺得自己且該早作了斷,斷不能再與她來往。

夜更深了,深得宛若天地間只此我一人似的。

宿舍中一健碩的男子正與眾舍友融洽地攀談着,敖兄則於校園中四處尋找着我。

若說男生宿舍的氣氛是融洽的話,那麼公寓樓中的某女生宿舍內,卻正上演着一副揪心又熱心的畫面。

陳婷赫然在宿舍里的桌上抱着頭,香肩亦一聳一聳地抽泣着,陸雨欣及其餘四個女生全圍於陳婷的左右,且都在勸慰着她。

陸雨欣亦不知發生了什麼,當她與敖兄月下別離回到宿舍后,竟望到自己的閨蜜正趴於桌上哭泣,任誰勸都不聽。

陸雨欣覺着奇了,陳婷先前出門時不還樂樂呵呵的嘛,怎地才沒多久便哭得這般讓人覺着像被貓撓了似的,遂走過去扶着陳婷道:“你咋了?”

沒回話。

“你到底怎麼啦?”

依舊沒回話。

陸雨欣遂強硬地掰起她肩膀,扶起她腦袋望着她道:“乖!聽話,別哭了,跟姐好好說下到底怎麼了?”

眾女也都附和着是呀是呀。

一臉委屈,且哭得跟個淚人似,眼圈紅紅腫腫的陳婷忽擰過頭摟着陸雨欣沒頭沒腦地道:“他欺負我,居然當著那麼多人欺負我!”

“啊!”

陸雨欣啊了一聲,陡然提高聲音叫嚷着:“誰啊,誰那麼大膽敢欺負我家婷婷,不想活了么?”

“就他!”

然這他到底是誰,陸雨欣硬是沒點頭緒,忽念到陳婷今晚將將要去圖書館的,此番卻在這哭得這般撕心裂肺,誠然這個他應是……王海志。

陸雨欣拍了拍額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是姓王的那小子么?”

陳婷倒也哭得不怎厲害了些,只肩膀依舊一聳一聳的唔了一聲。

若說先前陸雨欣是嚷,那此刻便應叫吼,雙手叉腰且毫無淑女風範地吼道:“還真是那小子,哭什麼哭,走,姐帶你去找他算賬去。”

言罷不由分說便去拽陳婷的胳膊,欲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

聽聞陸雨欣欲帶自己去找王海志算賬,陳婷竟面露難色地道:“他也不全錯,只是讓我以後別再去……找他!”

騷擾二字竟生生換成了找字。

陸雨欣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先前還哭得如此悲慟不已,現在倒維護起那小子來,只將手放開后怒道:“你到底去不去啊?”

“不去!”陳婷亦決絕地道。

陸雨欣氣來得快,亦去的快,只愣愣道:“不去拉到,見過沒出息的,沒見過你這麼沒出息的,被人欺負了還幫他說話,以後別說我認識你啊!”

“雨欣……”

“離我遠點。”

言罷兩女又摟作一團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笑了,身為閨蜜的她們又怎會不了解對方。

笑畢,陸雨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你呀!真是沒點出息,放着好好的校草不找,非去找那麼個破爛貨,這下好了,受氣了吧!”

“我又沒找他當男……朋友。”陳婷臉唰地紅了,朋友二字更是小得恍若蚊息。

一直看着她倆的眾女,忙湊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詢問着:“陳婷,他真是你男朋友啊!看來我們猜得沒錯啊!”

陳婷唔了一唔沒回答,陸雨欣則對眾女指指點點道:“菜可以亂夾,話不可以亂說哦。”

眾女一陣唏噓,拉長聲調異口同聲道——去!

二女亦被逗樂了。

女生一向以八卦為主,此番得了這麼個天大地消息,定然是要議論一番的,然議論的話題大致如下,有人道王海志亦蠻耐看地,與陳婷倒也般配;又有人道王海志脾氣太爛,配不上陳婷;更有其人道陳婷啥時能與王海誌喜結連理,共赴巫山等等。

這一番議論竟持續到熄燈后仍在繼續着,直議論到半夜眾女方才終於得出了結論,此結論竟是,陳婷這朵桃花竟找了個好婆家,亦該擇個良辰吉日,將此二人送入洞房。

且不得不佩服女生的八卦與頗具別緻地想像力。

陳婷與陸雨欣倒沒加入,此時倆人竟窩在一張被子裏,由陳婷向陸雨欣陳述着先前發生的事。聽罷陳婷的的講述,陸雨欣終於氣餒了。然王海志雖態度惡劣,誠然說的也絕非是假話,一直以後便都是她倆與敖兄搞出來的事。倘使不是她倆,王海志又怎會被推入悠悠眾口中的,然以他的性格,即便是皮相還長得可以,定然是不會成為名人的。

本着如此理虧的心思,陸雨欣想去討回公道的想法亦被陳婷勸住了,遂打算將此事從長計較,話題便由討回公道轉到了王海志身上。

此時,陳婷忽道:“唉!他好難相處啊!”

“那你是打算放棄了?”陸雨欣反問着。

陳婷幽幽嘆了口氣,亦不回答也不作聲。

陸雨欣忽轉過身摟着陳婷小聲道:“我聽敖德柷說,那小子以前不像這樣的,好像說是因大一時打過一次架,又受了傷,然後回家養了八個月回來后就變成那副德性了!”

聽聞陸雨欣這麼說,陳婷竟也波瀾不驚只淡淡地又唉了一聲。

“唔,敖德柷就是這麼說的!”

陸雨欣頓了頓便驚異了,閨蜜怎一點不覺得着奇怪,難不成她竟知道此事?遂問了句:“你怎麼了?難道你知道點什麼……?”

話還未說完,嘴便被捂上了,只嗚嗚着後面的字,陳婷噓了噓亦才小聲吱吱唔唔道:“你也知道我爸以前是在州公安局工作過嘛,他知道我考上這學校的本科后,就勸我重新補習一年,說這學校不好。當時我很好奇為什麼,就糾纏着我爸問了好久,最後才從他那知道了原因……”

陳婷亦又壓低了聲調將她爸的話說了一遍,隨後又加了句道:“我爸他也參加了那此行動的。”

陸雨欣聽后吶吶道:“不會吧!這麼巧,嗨,管它呢,我困了,睡了啊。”

陳婷顯是口是心非地也道了句:“但願別這麼巧。”

兩女便結束了談話,遂睡下了,然陳婷卻並未睡着,藉著窗外透入的燈光直愣愣地望着頭頂,心裏暗暗的念着此事,哎!為何竟會如此天意弄人啊。

且不知她就這般躺了多久,終漸漸入了夢鄉,然卻在夢中看到了這麼一幅令人心驚肉跳的畫面:

一個模糊但又酷似王海志的人竟將自己直直的從這七樓上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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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籃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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