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不渝之戀

安靜。

又一場戰鬥結束了，信陽城如今已是飽受滄桑，多少雙眼睛合不上，儘管都已經疲倦不堪，可是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呢？連續的戰鬥使每個人的神經緊繃著，剛一合上眼睛，多少血腥殘酷的畫面浮現出來，叫人又怎麼安靜睡眠呢！

陸玄也很安靜，他一直都在思考着很多問題，心底有一種哀傷的情緒無法開口，伴隨着擔心的目光，望向那潔白的月亮，它是那麼美，美得讓人忘記了呼吸。

自己來到信陽也不過兩天，卻又再次經歷了一場場殘酷的戰爭，三百年來無兵禍的信陽城，如今卻備受戰火摧殘，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它，陸玄攤開手掌，一朵美麗的彩蓮從掌心冒出來，它命系整個大地，更可怕的是，會不會有一場戰爭如三百年前一樣上演，神族與魔族為了各自的利益將整片大地燒為戰火，而信陽連續來的戰爭，只是這場戰爭的開端，或是預示？

接下來，信陽應該會有一段安寧的時光了，陸玄眉頭緊皺，他明白，伴隨着信陽的離開，這裏就會安寧下來，神帝的造訪已經結束，他決然不會在信陽這座小城與自己發生更多的交戰，可是，魔族會放過這裏嗎？當他們的軍隊來到信陽，決不會放過這座小城，他們會攻陷這座城，然後殺死所有的人，來取悅他們對大地生靈的仇恨和憤怒。

那畫面簡直不可想像。可是陸玄已經拿定主意，不會告訴府龍。

然後。

明亮的火光，映入了陸玄的眼中。

他來了！

陸玄不用回頭，就知道身後站着的是誰。

“有事嗎？”

陸玄繼續望着月亮，聽一個人說過一個故事，月亮里住着一個仙子，那位仙子不僅樣貌傾城，而且多才多藝，能歌善舞，她原本是在一座有名的仙山修行，但有一天來了一個神，並愛上了這個神，神也為這個仙子傾付了所有，兩個人的愛情頓時成為了大地仙界的佳話，但是在天上的神界卻百般阻撓這次美麗的愛情，可是就算神的意志再強大，也沒有阻止兩個人心有靈犀，心心相愛，最後終於惹怒了神帝，神帝派出眾神將他們分離了，將仙子送到了月亮上，將她的愛郎遺棄在大地上，並告訴他，只要能殺死仙子，就能讓他重返神界，否則他們永遠只能遙遙相望，可是又怎麼能如此呢，於是那個神折下了自己的神族之翼，並對着神帝起誓，有一天他會重返神界，闖入月亮上，救出自己的心愛之人。

“你在看月亮嗎？”

火光漸漸熄滅，火靈也跳上牆頭坐下，他好像還有話說，卻沒有說出來，只是學着陸玄的樣子望着月亮，繼續說著關於月亮的話，“我聽過一個故事，說月亮上有一座宮殿，裏面住了一個仙子，她在等待着她的愛郎來見他。”

是那個凄美的故事，陸玄扭頭看了火靈一眼，他的臉遍佈滄桑，但陸玄從火靈眼中看見一種淡淡的哀傷，就像自己一樣，只是在哀傷的背後，隱約還藏着一種不可動搖的篤信，那是一種堅定不移的信念，就好像堅信着那個神真的會有一天用自己的力量去救出自己的愛人，陸玄清楚，那是自己所沒有的，那個神想要去拯救他的心愛之人，就得面對神帝，可是他憑什麼去面對眾神之帝呢！何況他的神族之翼已經沒有了，他飛臨神界都是一個不小的問題，已經幾百年了，那個神是不是已經忘記了曾經所有的誓言，畢竟他是永恆的，他可以再遇見下一個人，然後愛上她。

可是轉念之間，陸玄想到了自己，三百年來孤獨一人，卻只是為了再見當初那個付出真心情意的女仙，每天都活在回憶中，從甜蜜到悲痛的無言的嘶喊，也許對旁人來說，早就可以忘記了，可是……陸玄搖搖頭，笑着含着淚水，他做不到。

他就是愛上了那個女仙，從一時的好感，到徹頭徹尾的深愛，他把全部的感情，都給了她。

此時，他很想大聲的喊出來，喊出她的名字，可是他沒有，他繼續安靜的坐着，望着月亮，然後笑了，那一抹幾乎沒有的笑容，卻來自內心最甜蜜的快樂。

火靈繼續一邊望着月亮一邊說著話，“我相信她會等待那天的，我也相信她的愛郎正在想辦法去見她，雖然看上去像是一件永遠都做不到的事。”

“為什麼你如此堅信呢？也許女仙還在等待，可是她的愛郎早就已經忘記了所有的誓言。”陸玄動了動嘴，漫不經心的說著，“畢竟時間是可以令信念發生動搖的。”

“也許吧。又或者，也許不會呢！”

火靈沉下目光，看着陸玄，發現陸玄也望着自己，兩個人坐在牆頭上，繼續聊着。

“至少那個告訴我這個故事的人堅信會有一天，就好像起誓者在起誓那一刻的信念一樣，而且愛情是必須會受到考驗的，如果仙子的愛郎真的忘記了誓言，那麼他永遠都不知道愛情是如此的甜蜜，就好像凡人的一場遊戲，說散就散了。”

“可是，對於仙子呢！難道用永恆的時間和精力去等待一場不可能到來的愛情嗎？這難道不是一種最殘酷的懲罰？”

“至少她還有期盼，她的心是快樂的，就算月亮上是何等苦寒，每天的深夜，都能在回憶中尋得快樂和溫暖。”

“為了一個謊言值得嗎？”

“有時候，活在謊言裏比活在現實中要好得多，假如那個男人真的背棄了誓言，我想仙子肯定不願意知道，她只需要等着，用所有的時間。”

陸玄搖搖頭，又點點頭，一陣苦笑，小聲的喃喃道，“可惜，他們兩個人不會死去，他們都有足夠的時間，一個去等，一個去審視誓言，如果其中一個放棄了，無疑是對對方最冰冷的傷害，也許那時才會體會到有限的生命有時也是一種福氣。”

“是啊，兩個仙人，多少大地生靈夢寐長生不老，而長生不老的仙人又渴望光陰數十春秋，就好像凡人一樣，多少貧窮的人想要家財如山，卻不知道那些家財如山的人也有眾多煩惱。”火靈一聲感慨。

兩個仙人？陸玄怔了，疑惑的望着火靈，糾正道，“不，是一個仙子和一個神的愛情。”

“什麼？”火靈驚詫的望着陸玄，彷彿不敢相信陸玄所說的，神與仙的愛情。

這不可能！火靈肯定的搖着頭，他雖然一直隱遁在大地之上，但他了解神，神是沒有心的族群，試問，沒有心，拿什麼去愛？

而且，在火靈眼中，神族只會侵犯和掠奪，以維護整個族群的利益，又怎麼能懂凡人的風花雪月呢？

但陸玄的目光，是如此肯定，因為那個告訴他這個愛情故事的不是一個老人口中的傳說，而是一個神的講述。

只是火靈很困惑，神族真的也有心嗎？他們懂得愛嗎？

睏倦的夜晚，陸玄突然安靜了，不再說話，只是專心致志的望着月亮，月亮上被神帝囚着一個仙子，那個告訴陸玄這個美麗的愛情故事的神也同樣告訴了陸玄仙子的名字，她有個美麗的名字，叫月姬。

也許仙子也睡不着，在月亮上望着大地，似乎能從一片灰暗的光火中隱隱看見自己愛郎的身影，看見他正在想盡辦法，把自己從月亮上解救出去。

也許現實不是如此，可是大地生靈，有了一顆心，就學會了欺騙自己，讓自己在那虛無縹緲的幸福中度過日夜，這很可笑，不是嗎？

可是陸玄卻怎麼都笑不出來，因為他也是如此度過了孤獨的三百年光陰。

火靈也沉默了，他的眼睛閃閃發亮，像陸玄一樣舉高目光望着月亮，他始終相信，會有一天，仙子的愛郎會飛升神界，來到月亮之上，以一種堅韌不屈的意志和無所畏懼的勇氣去牽住仙子的手，雖然他才知道仙子的愛郎竟然是一個神，從一開始，他被女媧創造開始，他就討厭神。

可是一個神如果懂得用心去愛，那麼在火靈心裏，那個神也許就不會那麼令他討厭了。

因為他們都是一類人，都有心愛的女人值得守護和疼惜，都可以為了愛的誓言放棄所有，只為兩個人能在一起，永永遠遠都不會分開。

這也就是火靈為什麼要來信陽城的原因了，當他知道葯仙跟隨陸玄一起來到了信陽城，為了那顆不老仙藥，他一定要來這裏，拿到不老葯，好趕回去給妻子服下，從此繼續甜蜜恩愛的平凡生活，這也許是一種奢侈，可是為了這種奢侈，千年來，火靈不斷尋找可以延年益壽的丹藥，讓一個一生不過百年的平凡女子活了千年之久，可是如今情況有變，一個凡人之軀如何能承受歲月無情的摧殘呢？就是再找到很多可以延長壽命的丹藥，那個柔弱的女子的身體已經達到極限，如何能再承受丹藥的效用呢？

已經不能了！火靈心裏清楚，如果還想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除非她修仙得道，又或者就是那一顆敢違背女媧意志提煉出來的不老仙藥。

想着想着，眼前就成了一片模糊，可是火靈卻無聲的笑着，就像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天。

記憶恍如昨日，火靈一邊回想着，一邊自言自語：“那是一個很溫暖的早晨，鳥語花香，周圍的一切都格外的安靜和諧，在人與妖的邊界，一座村落里，我在一戶人家歇腳一會，連續三天三夜的戰鬥，我已經疲憊不堪，剛一坐下，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可是這時，早晨的安寧忽然被一群妖精攪沒了，他們挨家挨戶的驅趕無力反抗的凡人，陸續聚集在村外的空地上，而我也在其中，當時我並沒有站出來和這群妖精動手，一來是連續的戰鬥使我精疲力竭，二來是我很好奇，一般來說，妖精侵擾凡人之界不是搶就是殺，為何這一次卻做出這奇怪的行為，在女媧的子女都未被傷害之前，我還是靜觀其變，終於有隻妖精開口說話了，用笨拙的口吻說著凡人的語言，這下我才知道，原來他們這次侵犯只是為了要帶走村裏的一個姑娘，話音剛落，大家相互竊竊私語，交頭接耳的討論開了，但最後還是在妖精的威逼脅迫下交出了那個女人，她看上去很年輕，長發披肩，五官生得標緻盡美，她從讓出的通道走上前，一副落落大方的樣子，事實上她並不是不害怕妖精，她的手握着，一直都在顫抖，但還是橫眉冷對，勇敢上前。而我，在這片被伏羲劃分的土地上，有義務保護所有的凡人不被妖精侵害，所以我隨後也走了出來，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把妖精打跑了，這得到了有些人的讚許，尤其是那位女子，來到我面前向我鞠躬道謝，也受到了一些人的指責，認為我不該得罪妖精，他們這個村雖然地處人與妖的邊界，可是卻一直都安靜祥和，如果能犧牲一個人可以使所有人繼續生活下去，那是值得的，我當時雖然因為這樣的言語差點要給這些人一些懲戒，但後來的事實還是驗證了他們的話。傍晚時分，妖精如群蟻湧來，我一個人，終於還是無法保護這裏不被傷害，為了所有人能繼續生活下去，那位女子竟然做了一個決定，她決定犧牲自己。群妖退了，有人笑了，有人哭了，而我卻從心裏由衷的發出一種敬畏和感動，我才發現，這就是我一直守護凡人的意義，望着女子的背景而去，我覺得我的存在變得有些不同，以前守護人類只是受命女媧和人王，而此刻的內心，卻是一陣陣的心潮澎湃，當然，我也不會就此作罷，隻身一人追到了群妖的巢穴之中，並開始一場瘋狂的戰鬥，幾經周折，終於讓我找到了那位被帶來的女子，她對我的出現倍感驚奇，可是要從群妖之中帶着一個不會戰鬥的女子離開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得一邊突出重圍一邊保護她不被傷害，這更快的消耗着體力，更危險的是前後左右不時射來冷箭，轉眼之間我已經身中數箭，又一隻冷箭射來，我猝不提防，卻是那位女子用自己的身體替我擋下了那隻箭，她受傷了，這下更難突出重圍了，可是我很感動，我的心像被什麼觸動了，從前都是我保護別人，從未有人保護我，同時我還發現，他們根本不會傷害那位女子，於是我任由妖精重新抓回她，而我把群妖吸引而來，把他們一把火燒了，同時燒盡了我身上的箭只，最後終於救回了那位女子，可是這也犯下了一個大錯，因為這群妖精都是五大妖皇之一的玎邪的小妖，從而引起了後來的屠城。在回來的路上，我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尤其是我的更為嚴重，於是她不顧自己的傷，日夜不停的照料我，終於我傷好了，可是她卻倒下了，那時我的心忽然動了一下，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那種心情，可是一看着她的臉，我的心就突然變得異常的平靜，伴隨着一份我都未曾發覺的快樂，我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去吻了她的臉頰，我想我是愛了，我愛上了一個普通的女子，但在我心裏，她一點都不普通，當火光在乾燥的柴禾上越跳越亮，我靜靜的坐着，守護着她，不自覺的，就笑了，那是由內心發出來的快樂……”

火靈說完了，又不自覺的笑起來，臉龐，已經是兩行熱淚。

陸玄也笑了，是一抹淡淡的微笑，早早收回的目光一動不動的看着火靈的表情，又抬眼望了一眼天空，望着天空上的月亮。

皎潔。

銀銀。

火靈用手抹掉淚水，低下了頭，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低低的對着陸玄說道，“我也坐在城牆上並不是陪你看月亮，也不是希望有個人能聽聽我的故事，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說我的故事給你聽，但都不重要了，我來是為了兩件事，一是為了感謝你，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要救我，可是我不會問了，因為這不是我來這裏的目的，二是……”火靈遲疑了一下，眼神突然柔和了許多，同語氣一樣，又繼續說道，“二是希望你能照顧那個女子，直到她痊癒……”

“我答應！”沒等火靈說完，陸玄就一口應承下來。

火靈頓時感到輕鬆了很多，長長的吸了口氣，對着陸玄說道，又或者是一種沒有威脅的警告，“那我要去做我要做的事了，你別阻止我。”

陸玄點點頭，他心裏清楚火靈此刻要去做什麼，以愛之名。

沒有人可以阻止他，使他放棄。

但陸玄還是叫住了火靈，從懷裏掏出一粒藥丸，扔給了火靈。

火靈一把抓在手心，攤開手掌一看，然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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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劇情：火靈組隊打boss，成就傳奇逆天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