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信陽再戰

入夜！

當第一顆星芒開始璀璨於天空，大地陷入了一片沉寂。￥℉

信陽城外，活着的人陸續轉身返回城裏，他們一副疲倦的樣子，眼睛中微微閃着哀傷，火把照着他們弱小的軀體，他們耷拉着腦袋，沉重的走回了城。

只有府龍還像個雕塑一般站着，蘇離安靜的守護在身邊。

寒風無情的襲來，一波接着一波，似乎想要把這位堅強的將軍吹倒，但府龍依舊紋絲不動，他的眼睛落在眼前這片墓前，畢竟他們都是戰士，都是為了信陽戰死，即使那顆將軍的心如鐵一般，也會在這時候溶化。

蘇離沒有說點安慰的話，他靜靜的望着府龍高大的背影，殘破的火光，突然把府龍身上的傷口照得好明亮。

這是一場令人悲痛的戰爭，這些已經在信陽土地里睡下的戰士，他們都是英勇的，他們應該值得尊敬，也許他們不必死在這裏，死的這麼悲壯，但是神，神怎麼會理會這些呢！神不過只是一個沒有心靈的怪物，他們不懂感情，也不懂得憐憫。但這不代表結束，府龍的眼神一冷，一滴淚水流出來，正如蘇離拔出背上長劍，用力將劍插在土裏，堅定而不可動搖的伸出手指，對着眼前夜色中已看不清名字的木頭起誓：

“我以信陽之名，我以所有戰士之名，從今天起，神就是我蘇離不共戴天的仇人，見神者，比殺之，直至命絕黃土，若違此誓，身體遭萬人共食，遺骨遭野狗拆分，盤古可鑒，我心可鑒！”

說完，拔出長劍，握劍鋒於掌心，輕輕一劃，肌膚破開，鮮血滲出。

蘇離立即將手掌緊握成拳，看着血一滴一滴滴落下來，就滴在信陽的土地上，滴在葬了無數戰士的黃土上。

眼睛突然抬起，同府龍的目光怒瞪天空。

陸玄這時走過來，用手拍拍兩人的肩膀，同他們一樣望着夜空。

神這次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誤，事實上神一直都是這樣，三百年光影盡在陸玄眼中，多少戰火，多少悲傷的往事，都是由神引起的，他們一直都失信於凡人對神的期望，在陸玄的眼中，神不是守護者，而是侵犯者，為了他們神族遠大的利益，整個人間，整個大地，都是可以被出賣的，只是一直以來，弱小的凡人總是信神，信神能幫助他們解決一切困難，就像造謠者編造的故事那樣美好，但現實卻是無比的殘酷。

收回目光，三人轉了身，陸玄與府龍在前面走着，蘇離舉着火把跟在後面。

城門好像很遙遠，府龍感覺走了好久，身體好累，但是眼睛怎麼都閉不上，就算閉上了眼睛，一幅幅畫面就會突然閃現出來：他們沖向敵人，一片廝殺，然後一個接着一個倒了下去……然後府龍立刻張大了眼睛。

回到城裏，走向將軍的府中。

城裏開始變得擁擠起來，城裏的百姓陸續回來了，戰爭又結束了，但是所有的百姓臉上何曾有一絲笑顏，他們驚恐的眼神里，正如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懷着對戰火的心有餘悸，願想着不會再有戰爭，不會再逃離。

來到將軍府門前，陸玄沒有跟着進去，紫幽現在情況如何，他必須去看看。

離開將軍府後，陸玄快步來到了城主殿中，此刻無人歡宴，即使他們贏了，每個人看上去無精打採的忙着自己的事，或閑着坐着，眼神有一份淡淡的悲傷，像是為了在這夜裏安靜的哀悼。

陸玄胸口也沉悶極了，好像被什麼東西堵着，心情有幾分低落，從將軍府走來，陸玄想了很多，都是一些使心情變得不好的事，儘管他努力在內心勸着自己，凡人終有一命，這樣死去還能留個美名傳頌於信陽世代，但是自己畢竟還是一個凡人，雖然同人王可享大地壽命，無生老之苦，但是陸玄捂着胸口，那地方不是一塊肉，而是一顆心，看着大地生靈戰火塗塗，試問一顆心又怎麼能無情看待，如歲月匆匆。

不過也罷，陸玄自知沒有太多時間感傷情懷，他徑直來到門前，推開門，看見了葯仙，看見了她。

她還是閉着眼睛，似乎還在昏睡着。

陸玄走了進來，來到床前坐下，望着葯仙正在一旁配藥，自己則俯下目光，伸出手整理着紫幽的長發，盼她能早點蘇醒過來。

葯仙一邊配藥一邊看着陸玄一副憂憐的樣子，輕輕笑了一下，不停的搖搖頭。

陸玄發現了，奇怪的望着葯仙，突然一笑，好像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正如同時，自己的手突然被抓住了，不肯放開。

她果然早就醒了，在自己進來之前，陸玄一笑，這樣做有點像一個小女孩，但是回頭一看見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睛，陸玄怔住了，他不想這樣，紫幽只是她的妹妹，不是自己的愛人，如果自己曾經有顆心，也早就給她了，那個三百年前深深愛過的女仙。

於是陸玄想抽回手，但是才發現，早已被紫幽緊緊抓住。

看着紫幽從床上坐了起來，陸玄想對紫幽說明自己的心思，卻猝不及防，張開的雙臂，已經緊緊抱住了自己。

“謝謝你，爛木頭，每次都是這樣，你為了做了很多很多，而我只能在一次次感動中掉淚。”紫幽溫柔的將雙唇貼在陸玄的耳邊，她的眼睛閃爍着光亮，雖然又黯淡下去，皺皺眉頭，但是雙手的擁抱越來越緊。

“不用謝！她不在，這是我應該做的。”

突然，紫幽在聽了陸玄的話后，雙臂失去了力氣，慢慢放鬆，垂落下來，一抹濕氣隱現眼底，紫幽閉上了眼睛。

隨後又張開了，拉住陸玄的手笑着說道，“沒錯，誰叫你愛上我姐姐呢！三百年了，你都不會變一下心，你真是一根爛木頭，所以你要替她照顧我。”

“我會的！”陸玄點着頭說道，望着紫幽，緩緩的嘆了口氣。

燭火跳動着。

葯仙還在不停的忙着配藥，他已經取出了紫幽身體上的毒素，正在思考用什麼醫理來清除天極身體裏的妖毒，但是看過城中的慘況，雖為仙人，葯仙又怎麼能視而不見呢，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配一副好葯給那些疲倦的戰士療傷。

而紫幽在美麗溫柔的燭光中，慢慢將頭貼向了陸玄的胸口，抬眼望着這個男人，幸福而感到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陸玄沒有動動身體，儘管他明白自己應該立即推開紫幽離去，但是又怎麼能這樣做呢！如果紫幽清楚她的妹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那麼紫幽是不是就不會再一往情深了呢？陸玄搖搖頭，他只是不想讓紫幽傷心。

而這一切，都被門外那個人看着，或者是那個仙，他看着這一切，安靜的流下了眼淚。

卻在這時，門外腳步匆匆，一個年輕的士兵慌慌張張的跑來，繞過天極，已然忘記了禮貌的敲一下門，闖了進來。

陸玄頓時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他站起來，回頭望着士兵，望着士兵滿頭大汗，眼神充滿了焦慮和驚恐。

又怎麼了？難道信陽再次被襲？

只見士兵一看見陸玄，一邊喘着氣一邊結結巴巴的說著，好像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報……報告……南門出現……妖怪了……”

陸玄嘆了口氣，果然信陽又被襲擊了。

“有多少妖精？”

士兵忙伸出一個手指，說道，“一個。”

一個？一個妖精就敢夜襲信陽城？陸玄觀察着士兵的表情，發現士兵又不像說謊，看着士兵一副驚恐的樣子，莫非這隻妖精十分的厲害，同時還極度的狂傲，竟敢隻身來到人界之城……但太多的猜想始終沒有意義，陸玄不慌不忙的來到士兵身前，並圍着他繞了一個圈，發現了士兵除了一臉的驚恐外，他的樣子看上去十分狼狽，灰頭土臉的站着。

“那你應該先報告給你們的將軍和城主，我想他們自有主意。”陸玄還在繞着士兵打量。

“不！正是將軍差遣我來的，此刻他已經和妖精混戰在一起了。”士兵焦急的說著，“那妖精好像很厲害，幾百人都圍着他，卻不能傷害他分毫，反而是我們損失慘重，本來大家經過一場大戰後都已經疲倦不堪了，再面對如此厲害的妖怪，很多人都被殺死了。”

“難道府龍沒有上陣，不是還有蘇離和很多厲害的人物嗎？他們都在一旁站着嗎？”

士兵忙搖着頭說道，“不！他們一直與妖怪戰鬥，但是在將軍派遣我來請你前去時，他們仍然沒有擒住妖怪。”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隻妖精肯定十分厲害了，如今的信陽，雖然連場大戰，將士們難免身心疲倦，但除了府龍一人外，不是還有蘇離，還有洛羽，還有天心等人嗎？不會在一起面對一隻妖精都會落得下風吧？

陸玄停了下來，突然向士兵問道，“妖精長什麼樣子？”

士兵不敢怠慢，急忙形容起妖精的樣子來，“他看上去和我們一樣，只是身形明顯要高大很多，最開始他在夜色中走來，重重的拍打着城門，並嚷嚷着要見一個葯仙，可是您也知道，如今的信陽接連大戰，為了安全起見，守城的士兵並沒有打開城門，而是勸着他回去，但是突然他就變得瘋狂起來，一團火莫名其妙的燃燒起來，不到片刻功夫，就把南面結結實實的城門燒為灰燼，而他就這樣走了進來，身上着了火，一摸到房子，房子就被燒了起來，一碰到人，人就被一團火點燃了，大家都害怕的向後退，直到將軍趕來。”

火靈！如果不是，就是神帝了？但是神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信陽呢！只有火靈才有理由前來。

他是要來取仙藥嗎？但是真是奇怪，雖然火靈有控火之能，卻一直遠離凡人之城，更別說用火對凡人造成傷害。

顯然葯仙也想到了士兵口中的妖怪是誰，為什麼來到信陽城！當然是為了搶奪不老仙藥，想到這裏，葯仙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隔着衣服，他摸到了一個小盒，小盒裏放了一粒仙藥，它可以使凡人從此脫離生老之苦。

這些陸玄也知道，但是他並沒有立刻跟着士兵前去，而是面對着葯仙，走了過去，望着他。

葯仙也望着陸玄，神色憂慮，只是手還在不停的配藥。

兩人就這樣沉默着，直到陸玄呼吸一口，打破了沉默。

“他來了，來取葯。”

葯仙嘆了口氣，點點頭，“我知道是他，來取不老葯，但是這個畢竟是花了我百年心血煉製而成。”

“那又如何？你煉藥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我有一句勸不知該不該說出來。”

“你請說！”

“既然你已經證明了自己，為何還要保留仙藥呢？想想看，為了這顆仙藥，原本平靜的仙居生活被破壞，弟子被抓走，況且試圖違背女媧造人的意願是對她的不敬，如果被女媧所知，大地之上，你又如何安生，必定會受到最嚴重的懲罰，就算你不怕，可是你的弟子呢！雖然仙人清心寡欲，與大地一命，逍遙人間，但試問，那顆塵封的心靈是不是真的不為所動。”

“那我是該交出不老葯嗎？”葯仙眯着眼睛，愁上眉頭，臉色緊皺，想了一下，連連搖頭，悶在其中。

“如果你信得過我，你可以交給我，我會處理好這粒仙藥，並在回來之時帶回你的弟子。”

葯仙猶豫了一下，最後手還是拿出了小盒，依依不捨的放在陸玄伸出的手心，可是一想到被抓走的弟子，葯仙苦笑了一下，又自顧埋頭專心的配着葯。

拿到不老葯，陸玄緩緩的呼吸了一口，終於邁出步子，在士兵的帶領下，向南門走去。

衝天的火光在黑夜中亮起。

陸玄一邊走一邊望着，心裏只想着一件事：在三百年前，陸玄遇見的一個仙對自己提起過火靈，她是這樣形容火靈的，火靈就像一個年華正盛的年輕小伙，他的內心充滿了熱情，就如他掌心的火焰一般，他對善和惡劃分的很清楚，他討厭妖精，他喜歡凡人，並為能成為人的守護者而深感自豪。

可是眼前，還未見大火，就能從明亮耀眼的紅光中感受到信陽受到的災難。

這是怎麼了？即使在仙山，火靈都未曾越過大屋之門而逼迫葯仙交出仙藥，更早前更像一個鬼鬼祟祟的小賊深更半夜去盜取仙藥，以火靈之能，完全不必要這樣做。

這令人感到太奇怪了！

再說天極，他沒有跟來，靜靜的站在門口，望着坐在床上竊喜的女仙。

突然，心靈一動，一個想法萌生出來，他走了進去，關上了門。

————————————

下章劇情：火靈發怒暴擊洛羽，天心看準時機一劍偷襲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