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村子空了
聽潛龍如此一說,我心裏咯噔了一下子,扭頭一看,見殭屍還正在吸喝着齊寡婦的血,便縱身一躍,一桃木劍刺向了它的一隻眼。潛龍急忙大喝一聲休要,為時已晚。我手上的桃木劍扎到了殭屍的眼眶裏。
噗地一聲,桃木劍沒進了大半截,另一端從殭屍的後腦勺出來了。我頓時感到渾身一麻,被一股不可抵擋的巨大力量給控制了,不停地顫抖起來,就像觸電一般。殭屍的嘴巴並沒有離開齊寡婦,依然在她的脖子上緊貼着,倒是騰出一隻手,往我的天靈蓋上插了過來。
於危急的時刻中,潛龍衝過來,伸出胳膊擋在我面前,和殭屍握住了手。咔嚓一聲,骨頭碎掉的聲音。潛龍張大嘴巴,扯着嗓子嚎叫起來,卻不忘用另一隻砍斷了桃木劍。
“嘭!”
巨大的力量驟然消失,我的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酸疼發麻,半晌起不來身。
後來我才了解到,殭屍在吸收陰陽濁血的時候,是正在逆天行性修鍊自身,藉助了匿藏在天地間黑暗角落裏的邪惡力量,比平時厲害不知道多少倍,勢不可擋。
一陣嗤啦嗤啦的。原來是殭屍飲完了齊寡婦的血,將她的身體給撕碎了。潛龍撲過去,又用脖子上的包皮吸裹住了殭屍的臉。殭屍一邊瘋狂地掙扎,一邊用手不停地狠狠捅着潛龍的身子。潛龍的身上佈滿了窟窿,黑色的血流淌到地上,彙集了一大片,顯得甚是觸目驚心。屋中瀰漫著強烈的酸味,十分嗆鼻子。我的眼睛被這酸味刺激得流淚不止。
終於,潛龍將殭屍的整個腦袋給吞了進去。殭屍還是不停止雙手,一遍一遍地在潛龍的身上亂插着。潛龍的身上血肉模糊,無數個小窟窿相連到一起,形成了一個大窟窿,五臟六腑都掉了出來,發出極其難聞的臭氣。
突然,一個想法在我的腦子中形成了。
我朝潛龍大喝道:“快去廚房!”
於是,潛龍拖着殭屍,異常艱難地逐步移動着,將它給拖到了廚房中。可我在廚房裏看了一遭,大為失望,這條件也太簡陋了,窗戶爛巴巴的,到處漏風。我又朝潛龍喝道:“快去院子裏!”潛龍聽罷,身子頓了頓,翹腿朝我虛空跺了跺,好像表示不滿。但它還是聽我話地變換了方向,又拖着殭屍來到了院子裏,從肚子裏流淌出來的腸子已耷拉到地上,黑血淅淅瀝瀝地灑落了一路子。
要知道,一般農家院裏都挖有深窖子,是為了藏紅薯。我在齊寡婦家院子裏尋找了一番,並沒有發現紅薯窖子。媽的,不僅窮,還他媽懶,連個窖子都不挖。我驀然想起來,這潛龍的腳不是跟耙土犁似的,能往地上刨洞么。我再次朝潛龍喝道:“快刨坑,把殭屍拖到地底下去!”說罷,我就從包袱里掏出彈簧鞋穿上,手持着金剛傘,大力蹦高往地上一頓,身子登時躥起老高,在空中打開金剛傘,雙腳撲騰着,朝王占元家的方向落去。
大概五分鐘之後,我降落到了王占元家院子裏,一腳跺開他家的廚屋門,從裏面搬出煤氣罐扛在肩上。這王占元家裏條件好,做飯用的是氣,不像齊寡婦家,還燒柴火,連個煤球都着不起,真是窮逼騷包。
待要離去時,無意中在王占元院子裏發現了一輛大型拖拉機,我便將煤氣罐卡着放在拖拉機的上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用搖把將拖拉機給搖着了。開着叭叭叫的拖拉機,一踩油門子,咣當一聲震天價響,撞開了王占元家的大門。驚醒了不少鄰居,他們都打開了燈,趿拉着鞋出來看情況,一看是我,問我發啥神經。我說去捉殭屍,誰去幫忙。結果,沒一個人應聲,都縮着脖子回家睡覺去了。
到了齊寡婦家裏一看。殭屍和潛龍已倒在地上,扭打在了一起。我氣的慌,吼道:“潛龍,說好的坑呢,你砸不刨?”潛龍沒法說話。我看到它腿上多了密集的血窟窿。殭屍的手正在它的腳踝上連續刺着,應該是阻止潛龍用腳刨坑。我又是一重踩油門子,讓拖拉機對着兩個糾纏到一起的傢伙碾了過去。
拖拉機的前輪子比較小,碾着它們的身體過去,貌似對它們沒造成啥大礙。到後輪子經過的時候,聽得嘣的一聲,像是碾爆了一個西瓜一樣。繼續把拖拉機向前開遠一些之後,我下來查看情況。
但見殭屍和潛龍都靜止在地上不動彈了。
殭屍的腦袋還在潛龍的脖子裏塞着。
只不過潛龍的脖子和殭屍的腦袋對接之處癟了,被碾壓成了一堆稀巴爛。
我在齊寡婦家院子裏找到一把鐵杴,在一片比較鬆軟的空曠地上挖起來。挖了大概有兩個時辰,天有些發白了,一個扁瓮缸形狀的圓坑形成了。我將殭屍和潛龍的身體扔到坑內,又把氣罐丟了進去,往裏面塞了很多柴火,點燃之後,用塊石磨盤將洞口蓋上了。然後我搬個板凳,坐在五米開外,點根煙叼在嘴上,有些激動地等待着。
大約過去一炷香的時間左右,轟然一聲,坑洞裏面的氣罐子爆炸了。石盤子像炮彈一樣崩過來,我趕緊站起身,卻始終沒躲掉,被石盤砸中了腰,撲通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爬了半天也沒起來。只好扯着嗓子乾嚎,希望有人聽見,能過來把我給救了。
太陽升到了半空中,都大上午了,也沒人過來救我。我乾渴飢餓得要命,有些絕望之際,聽得咣當嘩啦啦地一陣亂撞之音,抬頭一看,原來是黑牛拖着王占元過來了。我不禁一喜,知道自己這下有救了。黑牛到我跟前停下了,風塵僕僕的,直喘粗氣,四肢蹄子跑得都磨流血了。
再一看王占元,沒個人樣了,猛一瞧還以為是一截沾滿泥土的破木樁子,渾身是傷,血被土給覆蓋上了。我喊了幾聲,他沒反應,擔心他是否死了。
由於我沒法挪動身子,就讓黑牛想法把王占元弄到我跟前。黑牛低頭沉思了一番,然後眼睛猛然亮了,身子躺倒下來,壓着繩子滾起來。繩子就繞在了它身上,等剩下最後半截時,它站了起來。這王占元就直立了起來,貼上了黑牛的身子,以上吊的姿勢被它扛到了我跟前。
黑牛又卧倒,將王占元放到了我的面前。我一探王占元的鼻息,還有點兒氣,便放心了。我腰疼得厲害,沒法張身,就算黑牛趴下來,我也爬不上它的身子,它的身子太厚了。相比之下,王占元的身體倒是瘦薄。我艱難地一寸一寸地移着,爬到了王占元身上,將他壓在下面當成墊子,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便閉上眼睛懺悔起來。
就這樣,有了個肉墊子在身下,由黑牛拖拉慢行着。在途中我看到王占元的脖子被拉得老長,一直擔心他的脖子突然斷了,若那樣的話,我就不知道該咋回家了。好在吉人自有天相,我總算一路平安到了家。
但回到家之後,又出現了一個棘手的問題,我該咋上床睡覺?我發起愁來。漸漸地,王占元蘇醒了,張開眼看到我后,就氣息特別微弱地說道:“二桃,算了,我不想蓋門市了!”我一聽,就急了,還有我的四間門市呢,他不蓋我咋整。我瞪眼喝斥道:“熊色吧,沒耐心啥也弄不成,好好的咋能說不蓋就不蓋了,你放心,有我在,門市一定能蓋,不會出啥岔子!”王占元流出了眼淚,在佈滿泥土的臉上沖刷出兩道印子:“我怕門市還沒蓋成,我就已經去陰間報到了,算了,別折騰了,再折騰我就死了!”
最後,王占元掏出電話撥了急救電話,救護車來了,把我們拉到醫院裏醫治去了。過了大概半個月後,我倆出院了。一回到村裡,發現村子裏空蕩蕩的,很少有人在這兒居住了,只剩下幾位孤寡老人。我去問老人,人呢,都去哪兒了。
老人說,都搬出去了,最近老死人,基本上一天死倆,今天又死了一個呢。我又問今天死了誰。老人抹淚說,是我的老伴。我扼腕嘆息一聲,給他留下一些錢,讓他去把老伴埋葬了去。
我們來到了劉家祖墳上,看着一片長得茂盛的荒草,已然很久沒有人來上墳打掃了。王占元看着前面大路上人來車往的,咂着嘴巴說:“村裡不能住了,在這兒蓋門市住挺好的,離咱那不詳的村子比較遠,可惜就一堆墳礙事!”我冷哼一聲,一邊照着鏡子梳頭一邊咬牙切齒地說:“你放心,不出半個月,我一定讓劉家起墳!”王占元身子明顯一個哆嗦,翻着白眼說:“別瞎折騰了行不,你沒那能耐,幾回了都,你哪次弄成事兒了,你真以為我有九條命啊!”
回到家后,我發現院子裏赫然出現了個大坑,倏然大驚,難道出馬仙牛販子鑽出來跑了?但仔細一看,出現坑的不是埋他的位置。而是埋阿全的。難道是阿全鑽出來了?若是她鑽出來,應該會縮在我的床下面躲着。我進到屋裏,掀開耷拉在地上的床單,探頭往裏一看,不由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