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當誓言只能是誓言
顧向陽心口一窒，下意識的叫住了他：“等等……”。
“小陽？”
“我希望你好好的生活，不要再為了我傷心。因為不值得。為了一個心裏沒有你的人傷心一輩子，確實很傻，已經犯過一次錯誤，就不要再犯第二次錯誤。”他的勸說，那麼柔和，卻帶著至命的殘忍。明知道他這樣做其實是最正確的決定。
“我知道了，我知道……”沐霆無法自抑的慟哭出聲：“我要離開了，明天早上的飛機。”
“去哪裏？”顧向陽眉頭緊鎖有些為他擔心。
“去遠方。那裏沒有顧向陽。時間長了，說不定我就能把你忘記。”沐霆嘲諷一笑：“可是我很怕，很怕我自己控制不了，就算沒有你顧向陽，我也會把每一個陌生的人想像成你的模樣。”
“沐霆……”他情深如此，讓他不知所措，滿是內疚。
“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的過每一天。其實……我很奢侈的想見你最後一面，明知道已經不可能了。所以還是不見的好，這樣恐怕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那些書我已經放在店裏了，你可以隨時去取，你好好加油。”
“等一下。可……可以見最後一面的。就當作是送你一程吧。”顧向陽也沒有考慮太多，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究竟對不對，說到底，終究還是不忍心。
與沐霆約了地點掛斷電話。顧向陽又有些後悔了，其實……還是不見的好吧？轉身之際他看到小柱子雙手環胸的靠在門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顧向陽想了想，一臉坦蕩的說：“是沐霆打來的，他明天就要出國了，所以我現在想去見他最後一面。我知道。不該見他。”
“即然你知道還見？”
“我……”顧向陽一臉為難：“這不都答應別人了？總不能再打電話回去告訴他我不去了吧？他心情不好。”
小柱子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呀，心還是太軟了。算了，我不說你，不準與他眉來眼去，不準主動跟他說話，不準超過一個小時，不準正眼看他！不準說他好，說他帥，說他很聰明。好吧，你可以去了。”
顧向陽無語的盯着他半晌，輕嘆了口氣：“是！長官，我走了。一個小時后保證回來。”
待他走後沒多久，小柱子接了一個電話，臉色隨即沉了下去：“我說過已經不做了，以後不要再打電話過來。”
那端傳來一個誘惑的女人聲音：“你賣的什麼彎子我最清楚，不就是為了那個漂亮的男孩子嗎？別忘了，你的合約還沒有到期呢，現在店裏把你捧紅了，你就做着過河拆橋的事情，這樣好像不太好吧。”
“我為店裏帶來了多少利益你們自己心底清楚，我不欠店裏什麼，更不欠你紅姐什麼。我心意已決，我只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想再背叛他。”
紅姐冷笑：“心意已決？呵～那你，後果自負！”
掛斷電話柱子冗長的嘆了口氣，這女人究竟是什麼意思？！煩悶的甩了甩頭，他沒有再多想下去，只是儘快的收拾着東西，明天搬離這裏，跟過去徹底的做一個了斷。
此時顧向陽來到了與沐霆約好的地點，他們第一次相約的咖啡廳。再一次見到沐霆，顧向陽覺得他瘦了很多，整個人的氣質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陽光，顯得很陰鬱消沉。
“沐霆。”
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喚他，沐霆猛然抬頭看向他，眼中閃過一絲激動但隨即強迫自己平靜了下來，他怕自己的態度會讓他為難。
直到顧向陽在他的面前坐定，微笑着問：“明天幾點的飛機？”
“下午兩點半。”沐霆已經很控制自己不看他，但是卻總忍不住眼神往他身上飄去。
面對他熱情的眼神，顧向陽有些不自在起來，深吸了口氣努力的找着話題：“那個，要不要出去走走，外面的太陽很好。”
“嗯。”
兩人離開咖啡館並肩的走在大街上，顧向陽看了眼時間，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是仔細想一想，感覺說什麼都不對。
“我要回去了。”顧向陽頓住步子，沖他微微一笑：“你多保重身體。”
沐霆眼中閃過一絲不舍，說：“讓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顧向陽扯着嘴角笑了笑。
沐霆失落的低下了頭不再說話，顧向陽看他這樣，心下還是不忍了：“那，那就送吧。”
“嗯，謝謝你小陽。”沐霆緊跟在他的身後，這一段路希望能再長一些。
顧向陽指了指前面的巷子說：“經過前面的那個巷子就到了，你回去吧。”
“你說……咱們還能是朋友，我出國之後還能再給你打電話嗎？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就是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嗯，沒問題。”顧向陽點了點頭：“那，再見。”
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從巷尾衝出一個持刀的男人，朝顧向陽扎去，沐霆心口一窒，大喊了一聲不顧一切的沖了過去，替他擋下了這一刀。那男人行兇後轉身就逃，身手很好，轉眼間便消失在了巷子裏。
顧向陽抱着渾身是血的沐霆嚇得臉色蒼白不知所措：“血，沐霆，你流了好多血！！”
沐霆虛弱的笑了笑：“別……別擔心，死不了的，別哭啊……我……我現在還好，不感覺太疼，可是你一哭，我這心裏……就……像有把刀在絞着疼。”
顧向陽趕緊抬手擦乾了淚水，緊抱着沐霆說：“我送你去醫院，你一定要挺住，沐霆你答應我，你一定會沒事的。”
“小陽……小陽……”。
“嗯，我在。”
“小陽……我是真的……喜歡你。”說完這句話沐霆整個人昏迷了過去。
“沐霆！！沐霆！！！”顧向陽哀嚎的聲音引來了小柱子，紅姐掛斷電話后，讓他一直不太安心，所以便追出來看看情況，沒想到真的出事了。
“小陽！”小柱子心口一窒衝到了顧向陽的身邊：“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受傷了？”
“沒事，我沒有事。只是沐霆他……快打電話叫救護車！”顧向陽吼着。小柱子看着他小腹上的血口冒出了一身的冷汗，轉身過背起沐霆說：“直接叫車去醫院吧。”
直到將沐霆送進手術室，兩人才冗長的舒了口氣，小柱子背後全是沐霆的血水，顧向陽到現在渾身都在發顫無法平靜。
“怎麼辦？沐霆會不會有事？他都是為了我，如果不是因為我，就不會這樣了。”顧向陽不斷的自責着。
“這不關你的事，這全是……”小柱子猛然頓住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顧向陽抬頭打量着他。
“小柱子，你發誓，這事跟你沒關係。”
小柱子臉色蒼白，沒有說話，顧向陽一把拽過他，強迫他直視着自己的眼睛：“告訴我，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
小柱子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氣說：“我發誓，這件事……這件事，跟我沒關係。”
聽到他的誓言，顧向陽冗長的舒了口氣：“只要你說了，我就願意相信你。”
小柱子無顏的低下了頭，他不敢告訴他，他什麼也不敢說，他怕說了，顧向陽會離他而去，現在他什麼都管不了了，只要能讓顧向陽呆在自己的身邊，怎樣都好。
等待了好幾個小時，手術室里的燈終於滅了。醫生從手術室里走了出來，對他們說：“還好送來的及時，刀也沒有傷中要害，手術很成功，但是還得觀察幾天看看。”
“謝謝你醫生。”
“病人還在昏迷中，大概要明天早晨才能醒過來，必須得有人守着他。”
“好的。”顧向陽緊張的走進了手室里，只見沐霆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他難過得紅了眼睛，走上前輕輕執過他的手：“沐霆，求你，不要再對我這麼好，我怕我這輩子還不了你。”
小柱子滿心不是滋味的撇開了臉說：“我去買些吃的回來。”待到他走後，顧向陽眼眸沉了下來：“小柱子，我究竟還能相信你多少呢？”
柱子憤憤的走出醫院給紅姐打了一個電話：“如果你再敢傷害我身邊的人，我告訴你，不管你是誰，老子提着刀子就殺進店裏，我鐵柱說到做到！你給記着！！”
“喲，好大的口氣啊！也不想想你當初剛來城裏，餓得快要死了是誰救了你，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你的恩我已經報了！！”
“那是你認為吧？”紅姐憤恨的咬牙說：“現在你最好馬上回來，不然我可能會繼續對你的小男朋友做點兒什麼呢。”
“你！”柱子咽下滿肚子的怒火沉聲說：“我明天過去。你最好別再對我的人打什麼主意。”
柱子買來了些吃的，顧向陽的眼睛有些泛紅，柱子滿是內疚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小陽，別難過，他會好起來的。”
“嗯，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看着他就夠了。”顧向陽沒有看他，柱子抿了抿唇，轉身離開了病房。
第二天沐霆醒了過來，看到那人正扒在自己的身邊睡著了。他輕輕的笑了笑，抬頭撫過他柔軟的髮絲。這小動作將顧向陽給驚醒了過來：“沐霆，你醒了？”
“你守了我一個晚上？”沐霆滿是心疼：“其實不用太擔心，我真的沒事，你快回去休息吧，這裏還有護士小姐，她會照顧我的。”
“躺着，你傷得很嚴重，謝謝你，如果這一次不是你的話，我可能就……”。島台鳥划。
沐霆安慰着他笑說：“你那小身板可經不起這一刀，所以還是我來受吧。”
“你今天本來是要出國的，現在卻只能躺在病床上。”
“出國隨時都可以，別自責了。”沐霆抬手用指背替他擦去了臉上的淚水。
這一段時間顧向陽便一直在醫院裏照顧着沐霆，而柱子似乎有什麼事情很忙沒有來過，如果他不打電話給他，柱子便不會主動打電話過來。
沐霆在醫院裏躺了半個月，有些躺不住了，但為了讓顧向陽多陪着他一點，一直強忍着躺在床上。
兩人會一起分享好聽的歌曲，看同一本故事小說，一起打遊戲，一起找電影看。如果說以前兩人在一起總會覺得有些隔閡，那麼現在所有的隔閡都蕩然無存，他們相處融洽，似乎是認識很多年的老朋友。
相處久了沐霆發現其實顧向陽是一個真的很好說話的人，不管你說什麼他也不反駁你，怎麼逗他也不生氣。
沐霆心想着，這人若是喜歡你，必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
沐霆整整住了一個月的院，才回到了家中，顧向陽送他回了家，因為受傷的原故，所以父母親專程過來照顧他。
顧向陽跟兩位長輩好好的打完招呼后便離開了，沐霆一臉惋惜，如果是他能留下來照顧他，該有多好。
說起來，已經整整三天沒有跟柱子聯繫過了，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些什麼。顧向陽打電話過去的時候，那端正在佔線。他掛斷電話，沒多久柱子撥了回來。
“小陽，我現在有點事情，等下再給你打電話可以嗎？”
“小柱子，我有些話想要找你好好的談談。”顧向陽的語氣很認真，讓柱子有些惶惶不安。
“那再等我一個小時，我這邊很快的就解決了。”
顧向陽輕嘆了口氣，仰頭看向蔚藍的天空，心裏容蕩蕩的，他沉默的掛斷了電話，承諾，終究只是一個承諾么？
突然他抬起的腳步猛然頓住，在街角的對面，他看到宣誓着說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小柱子擁着別的女人從養生館裏走了出來。
顧向陽看了他良久，直到柱子的視線與他相撞。他嘲諷一笑，那個人，是他的小柱子吧？長得好像，像他心目中過去的那個模樣，可是終究已經不是他了。他的小柱子，已經不存在了。
“小陽？”柱子下意識的放開了那個女人，追上了顧向陽：“小陽，你聽我解釋！”
顧向陽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別怪我連解釋地的機會都沒有給你。說吧。”
“我……我只是在工作，我對那個女人沒有一點感情，這是最後一次，我跟紅姐說清楚了，今後除了你，我不會再碰任何人，我只喜歡你一個。”柱子急急的解釋着，沒辦法從頭到尾跟他一一都說個透徹明白。
顧向陽苦澀一笑：“我明白了。小柱子，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別緊張，我不會想其他的，你……去工作吧。”
“你明白什麼了？看你的樣子根本就不明白，小陽，你對我很重要，我知道你一定會覺得我臟，不可原諒，可是我的心從來都沒有背叛過你。”
“不是的小柱子。”顧向陽緊握過他的手，滿眼心疼：“你能走到今天已經很不容易，只是你以後要對自己好一點，找個好一點自己會喜歡的工作。”
柱子瞪大了眼睛，眼角漸漸濕潤：“你真的能理解我？”
“嗯。”顧向陽笑了笑：“所以別擔心我，我回去了。”
這一次，他依舊走得若無其事，風清雲淡，柱子緊鎖着眉頭目送着他離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他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