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十八歲,是芳華如春櫻般綻放最美的時刻,年輕就是無敵。溫詩詩雖沒有沉魚落雁的長相,但有着如蘋果般可愛的白皙臉龐。

圓滾滾的晶燦明眸,挺俏的鼻,嫣紅的櫻桃小嘴,笑起來臉上還會浮現甜甜的酒窩。

自小到大都是父母掌心上捧着的明珠,但她並沒有被養得驕縱或刁蠻,她承襲祖母那日本式的嚴格傳統,舉手投足充滿大家閨秀的氣質。

今天是她十八歲生日,祖母與父母為她舉辦一場生日宴會,邀請各方政商名流出席。

今晚,溫詩詩穿上純白的蕾絲及膝蓬裙洋裝,露出她美麗的纖頸以及性威的鎖骨,胸前細緻的蕾絲包裹着那小巧的渾圓,展現出令人遐想的性威肌膚。

裙下是一雙完美的纖腿,修長而勻稱,配上一雙低跟白色淑女包鞋,模樣看上去清純中帶着性威。

她一頭長發刻意做出鬈髮造型,少了許多稚氣,增添女人天生的嫵媚風情。

身為壽星的她,理當要在屋裏接受賓客們的祝福,但她卻走到戶外,在偌大的後院低頭尋找着某樣東西。

「小圓規?」藉着月光以及庭院裏的燈光,她認真的尋找着,甚至往兩旁的矮樹叢里鑽。「你在哪裏?」

她沿着鋪着碎石子的小逕往前走,嘴裏不斷喊着「小圓規」。

忽然間,溫詩詩見到前方有一抹高瘦的身影。月光下,她很快便看出那是一名年輕男子,他正倚着棕櫚樹,手裏拿着一根煙,看不清五官的臉正望向漆黑的夜空。

她的腳步停了下來。這個時間,所有賓客全都在大廳里忙着彰顯身分,不想錯過這場盛大的晚宴,應該不會有人到這麽偏僻的地方來才是。

溫詩詩雙手緊張的在胸前扭絞,心中猶豫着,她是要繞道而行,還是大方的直接從他面前走過去呢?

他一手夾着煙,一手插在口袋中,煙霧自他的薄唇中微微吐出,而那張側臉給她的感覺帶着一絲冷漠。

當她悄悄的觀察着他時,卻見到他將臉龐轉向她的方向,讓她在明月灑下的銀光中,看清他的長相。

他的五官十分深邃,雙眼皮的黑眸,配上高挺的鼻子,還有一張噙着長煙的薄唇。

煙的末端燃燒着火光,他一呼吸,火光就在黑夜中熠熠中發亮。

此刻,溫詩詩的心就如同他嘴上長煙的前端,當火光不斷的閃爍着,她胸口也莫名的多跳了幾拍。

他的眼中映入了她的身影,嘴角輕輕挑了一下。「壽星不待在屋裏,這樣好嗎?」

一句話,便說明了他認得她。

也是,今晚受邀的賓客有誰不知道她呢?剛剛她還在大廳里切蛋糕呢!

「我……我在找我的寵物。」溫詩詩聲音略小,對陌生的他帶着一絲畏懼。「請問你有看見它嗎?」

他嘴角微微一揚。「你的寵物?一隻兔子?」如同她給他的印象,外表純白,還有一雙無辜的大眼睛。

溫詩詩搖搖頭。「不是兔子。」她還想開口解釋,突然聽到後方的游泳池傳來一陣吵鬧,吸引她的注意。

同時,她的心底也浮起一陣不安。

「抱歉,我得到那裏去找找。」說著,溫詩詩便邁開步伐,急急忙忙朝游泳池奔去。

她並沒有發現,那個男人也將煙捻熄,跨步跟在她後方,而他也不懂為何要跟隨她移動腳步。

來到游泳池畔,溫詩詩見到數名堂兄弟姊妹正圍成一圈,其中一人高舉着一隻雛鳥。

「快把它丟下去,看看它會不會游泳!」其中一名女孩哈哈大笑。

「快丟啊!」旁邊有人不斷的鼓噪。

「你們在做什麽?!」溫詩詩急忙上前,全身上下都在發抖。「快把小圓規還給我!」

一行人見到她,全都停止嘻鬧,當中膽子比較小的,小聲朝年紀大些的開口詢問。

「怎麽辦?小公主來了,如果她跑去告訴奶奶,恐怕我們少不了一頓罵。」還有可能會被家法賞個幾板。

「小公主了不起嗎?」溫詩蘭比溫詩詩大一歲,十九歲的她身材高跳,長相也艷美許多,就是看這個柔弱的堂妹不順眼。「把它給我丟下游泳池,現在!」

「不要!」溫詩詩直搖頭。「堂姊,把小圓規還給我……今晚的事,我不會跟奶奶說,只要你們把小圓規給我……」

溫詩蘭見他們沒動作,乾脆一把搶過那隻雛鳥,冷哼一聲後,直接將它往游泳池裏一丟。

「不要——」溫詩詩一見,奮不顧身的跟着往水裏一跳,想要在第一時間搶救寵物。

聽見撲通一聲,溫詩蘭嘴角揚起一抹笑,冷眼看着一身狼狽的溫詩詩。

「看你這身落湯雞的模樣,等會兒怎麽在奶奶和賓客們面前出醜……」

溫詩蘭話還沒說完,背後忽然有道衝力將她一踢,她來不及反應,人已落在游泳池裏。

接着,撲通聲不斷響起,溫家的堂兄弟姊妹依續落進水中。

在場除了站在游泳池邊的男子正冷眼的望着他們,所有人都已陪着溫詩詩下水。

「你、你干什麽?」溫詩蘭一身裝扮全毀了,氣得指着他大罵。

男子蹲下身,只對溫詩詩伸出援手,並絲毫不在意她身上的禮服已濕透,一把將她自水中抱起。

「沒什麽。」他冷笑一聲。「我也只是想看看,你們這些少爺、千金會不會游泳。」

說完之後,他褪去身上的外套,披在溫詩詩纖弱的雙肩上,將她濕淋淋的身子包裹着,極有紳士風度。

「謝、謝謝。」溫詩詩雙手抱着心愛的寵物。「我要趕快帶小圓規去看醫生,它還不到兩個月大啊!」她眼眶紅紅的,哽咽的說著,便急忙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你、你敢不敢留下名字?」溫詩蘭氣得雙手不斷拍打着水面。「我一定要動用所有關係,讓你在台灣混不下去——」

擁着溫詩詩雙肩的他,在離去之前不以為意的開口留下自己的名字,「敝姓韓,韓丞燦。」他的名字,清楚的落在在溫詩詩的耳里。這時,她並不知道,未來這個名字、這個男人,將會在她的心上、生命里刻上一道好深、好深的傷疤……

溫詩詩原以為和韓丞燦只會有一面之緣,然後從此便成為彼此生命中的過客。

但她仍一直將他放在心上,不只是因為那晚他那深邃的黑眸,還有他將她擁在懷裏的溫度。

他看起來明明那麽冷漠,但是她的雙肩似乎還殘留着他雙手的溫度,那差一點將她的肌膚燙傷,同時也在她的心上烙下了一個印記。

那一晚之後,她竟然忘不了他,似乎有魔力禁錮着她的靈魂,讓她偶爾還是會想起夜色中他的那雙凜珊黑眸。

她想,日子再久一點,她也許就會淡忘這位生命中的過客,然後回到平常的生活。

九月時,溫詩詩忙碌的收拾行囊。

她好不容易說服了父母,將離家讀大學。

原本溫家夫妻倆並不答應,最後她終於與父母達成協議,帶着家中的老傭人張嫂、張伯前往台北,住進父母為她買下的房子。

她沒有異議,她知道這已是父母最大的讓步,畢竟她是他們唯一的掌上明珠,從小到大,她被照顧得無微不至,如今要離開他們的身邊,他們恐怕一時也無法適應。

溫詩詩搬到台北,開學過後好一陣子,才漸漸習慣台北的生活。張伯雖然堅持載她上、下學,但偶爾她想體會平凡大學生的生活,也會搭公車、捷運去學校。

今天一早,張伯身體不舒服,她便要張嫂帶着張伯去看病,而她則是吃完早餐便獨自出門,決定搭公車上課。

溫詩詩踏出住處樓下的大門,前往公車站牌。

幾分鐘後,正走出巷口的她準備越過馬路,突然一輛銀色的轎車直接往她的方向衝來。

由於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她連閃避的念頭都沒有,只能直直的站在行人道旁。

「小心!」一名男子開口提醒她,順手用力將她往後頭一拉。

由於事態緊急,他拉扯她的力道並未斟酌,也忘了眼前的女人是如此嬌柔脆弱。

果然,毫無心裏準備的溫詩詩往後一傾,腳步踉蹌的倒向行人路邊緣,雙腳來不及站穩,腳踝一拐,便往地上跌去。

他來不及接住她的身子,只見她整個人倒在地上,手上的書本也跟着掉落。

「好痛。」溫詩詩吃疼的輕喊一聲,娟秀的五官皺在一起,小臉似乎變得像個包子。

同時,那輛朝她直衝而來的車子剛好撞上行人路,離她只有咫尺之遠,就差那幾秒,她差點成為車下亡魂。

「你等我一下。」男子沒等她抬頭,便直接走向肇事汽車的駕駛座,打開車門準備將人揪出來。

車門一開,他就聞到一股極濃的酒味,肇事者則已趴在方向盤上呼呼大睡。

他放棄將駕駛揪出來,直接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報警後,便回到溫詩詩身前。

直到他在她的面前蹲下,才發現她的小臉上滿是驚訝的神情,那雙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的望着他。

「又見面了。」他朝她一笑,語氣透露着他也記得她。

他當然記得這雙如兔子眼睛般的無辜大眼,還有這張清秀純真的臉龐,只是沒想到彼此還會有機會偶遇。

「你……」方才抬眸的瞬間,溫詩詩才發現救了她一命的男子竟是他。

韓丞燦。她記得他,也記得他的名字。

「站得起來嗎?」他想將她扶起來,卻見到她的小手揉着腳踝。「扭傷了?」

「嗯。」她皺眉,咬着唇輕輕點頭。「我站不太起來。」

「我瞧瞧。」韓丞燦大手抓住她纖細的腳踝,將她的涼鞋褪去,仔細檢查一番。「你的腳踝腫起來了,要不要我先撥電話叫救護車來,送你到醫院去?」

溫詩詩連忙搖頭。「不、不要,我沒有受什麽重傷,只是腳踝扭傷了而已,不用這麽小題大作。」

「那好吧。」韓丞燥點點頭。「等警察來做完筆錄,我再送你去醫院。」

「可是……」她小聲的開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這個時間……你應該要上班吧?」

他朝她一笑。「不用擔心,請個假就行了。」他將她扶起,走到附近的行人座椅上坐下。「你呢?正準備上學?」

溫詩詩點頭。「我想,我應該遲到了。」

「要不要我幫你打電話去學校請個假?」

「沒關係,我下午再撥個電話請假就好。」她收回目光,聲音裏帶着緊張與羞澀。「韓、韓先生,謝謝你……三番兩次都是你替我解圍。」

韓丞燦揚起眉,嘴角一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當然記得。」她連忙抬眸,又對上他那雙好看的黑眸。「只是我生日那晚實在太混亂了,來不及跟你道謝,又不知道怎麽和你聯絡,一直沒辦法好好表達謝意……」

「小事一樁,你不用放在心上。」他陪她坐在行人座椅上聊着。「你還有被你的堂兄弟姊妹欺負嗎?」

溫詩詩莞莆一笑。「他們其實不壞,只是喜歡逗我,沒事的。」

「嗯。」韓丞燦不以為意的聳肩。如果她覺得無所謂就好,他這個外人也不好評論些什麽。

溫詩詩想要再與他多聊聊,卻發現自己只能緊張的扭絞着雙手,明明腦袋有許多問題想問他,可是舌頭就像被貓咬走了,話到了唇邊又羞於啟齒,只能安靜的聽着彼此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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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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