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破影絕殺

這些屍體都是殘破不全，有的胸口破洞，有的頭顱只剩一半，有的斷手斷腳，有的身上插着利刃，還有一個鱷魚般遍體披鱗的綠色乾屍，手握着一把黑色短刺，刺入一個矮小巨眼的侏儒體內，將侏儒釘在牆上，而自己胸膛也穿了幾個大洞，不知是被侏儒在臨死前打出的，還是其他人打的？

李月發現侏儒垂下的雙手空蕩蕩的，微微擺動，難道有人取走了它手中的武器？是誰？取走皮囊和武器的應該是同一個人？是沙魔？他的可能性最大。

他又產生了另一個疑惑，這些似人非人的怪物們在很久很久以前冒充凡人，在雲中城底相互撕殺，又是為了什麼？

記得師兄曾經說過，雲中城原本並不在此界，數萬年前一場浩劫后，才出現在如羅海上空，漸漸的被修士們發現利用，逐漸繁榮起來的，那眼前這些乾屍難道就是異界之人？他們之間的殘殺與那數萬年前的浩劫有什麼關係嗎？

不遠處的地面上，有一個小小的方形洞口，只有一兩尺寬，李月游移過去細看，那洞裏全是黑綠的髒水，時不時的冒出一個個氣泡，這不是老妖婆的毒水嗎？小坑周圍有許多乾涸的水漬腳印，有許多印跡居然還是黑綠色的。

啊！李月頓時明白了，那坑道盡頭的水潭，正是通向此處的，妖魔們與尉遲先生便是從這裏進來的，那些黑綠的痕迹表明，在妖婆向水中投毒之後，還有幾人從這裏出來過，那些人是誰？是妖魔？還是尉遲先生？

往前幾步，李月就發現了戰鬥的痕迹，金屬的四壁與地面上，一片片焦黑，一道道刀劍劃過的傷痕，可以肯定，尉遲知空曾經在這裏戰鬥過。

地上躺着的除了那些遠古的乾屍外，還有幾具衣着古怪相貌奇特的屍體，周圍都是血跡，致命的都是劍痕，估計全是尉遲先生的劍下亡魂，看來，這幾人也都是從困仙塔逃出的妖魔了，他們死在一心除魔衛道的尉遲先生手裏，也是理所應當。

李月趕緊向前，十數丈后，他發現地上一灘血泊中橫躺着一具屍體，那屍體十分年輕，背上長了幾排尖刺，小腹上破了個大洞，血水已經流盡，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這個，李月認得，正是與那紅衣美女一起進洞的妖魔之一。

他是被誰所殺？應該不是尉遲先生，正道修士除了尉遲先生，其他的應該全死在坑道中，連那老者都被毒水腐蝕了半身，不會有人僥倖過來吧！多眼怪那麼多觸手，如果殺了他，死狀決不會如此，難道在尉遲先生之前，還有正道高手進了此洞？

漸漸的，廊道內戰鬥的痕迹就越來越多，越來越明顯，一扇關閉的金屬小門前，一個只剩下雙肩與頭顱的小老頭怪眼圓睜，與一個多眼怪的身體糾纏在一起，四周全是紅黑黏液，二者都已經死去多時，看來那幾個妖魔伏擊了正道修士以後，在這裏又受到了多眼怪的襲擊，他們單打獨鬥決不是多眼怪的對手，否則就不會一路死下去了。

李月一路潛行，心中暗罵尉遲知空迂腐，一條路走到黑，明知危機重重，還追那麼急，不是找死嗎？唉！師姐怎麼會喜歡上這個莽撞鬼。

沒過多遠，戰鬥的痕迹消失了，前方是一個向下的金屬扶梯，李月望了望廊道深處，幽紅深邃，看不到盡頭，這地宮可真大呀，李月算了算，從自己出來的房間到這裏，少說也經過了三四百扇金屬門，卻只過了一個轉角。

下去嗎？李月問自己，先不下去，再走段看看，於是，他繞過扶梯，加快速度，又走了數十丈，再也沒見到戰鬥過的跡象了，他便折了回來，游下扶梯。

眼前是一個寬闊的大廳，黑漆漆的，微弱的光線中可以隱約看見遍地的殘骸碎塊，銹跡斑斑的金屬四壁上掛着幾幅殘破的圖畫，大多已經看不清其中畫的是什麼，有一幅還可以依稀辨認。

一片紫色的雲海上空，紅日正在海天交匯處露出半邊，不知是日出還是日落，天空黑沉沉的，近處畫了些飛鳥般的黑色動物，展翅翱翔，下面有一排古怪的符號，似乎是文字，李月並不認得。

大廳四面都有一條深深的廊道，那些廊道內幽紅陰森，陣陣冷風在廳內嗚嗚的吹過，偶爾從遠處帶來幾聲莫名的輕響。

李月觀察着凌亂的地面，想找出些蛛絲馬跡好選擇正確的方向追蹤，此時，一條廊道內傳來了嗡嗡的震動聲，越來越近，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廳內。

這是什麼東西？黑暗中無法分辨清楚，彷彿一隻巨大的蜘蛛，八腳朝天，緩緩舞動，以背部貼着地面移動，那似乎是頭部的地方亮着幾點藍光，大概是眼睛，李月小心的隱在天頂一角，凝神戒備着。

那怪物移進大廳后沒有停頓，慢慢的轉動身軀，向另一條廊道移去，李月暗暗鬆了口氣，朝着怪物相反的方向游去，他可不想與這些古怪的東西發生正面衝突。

忽然，身後一道強烈的白光射來，將李月所化陰影罩在中間，頓時，李月感到渾身刺痛，天旋地轉，法力一散，現出真身跌落地面。

被發現了！李月心頭一沉，數十道光流已經射來，他一個翻身躍在半空，地面上炸起一團巨大的火焰。

李月想施法還擊，可體內法力竟然無法凝聚，又是數十道光流射到，李月來不及多想，一個側翻躍到一邊牆上，腳尖一點，踏着牆壁飛奔起來。

一道道密集的光流在他身後緊追，在牆上留下一串串爆炸的火焰。

李月猶如一頭敏捷的黑豹，在廳內四壁上天頂上不斷遊走跳躍，身後的光流沒有停下半分，不斷的追擊，每當李月閃到廊道口，想要逃離大廳，就會有光流出現在身前預先擋住他的去路，迫使他改變方向。

李月暗暗叫苦，剛想祭出夜魔袋，手臂突然一麻，身形不由得一緩，光流追到，如雨點般落在他身上，鮮血飛濺，李月從半空中掉落下來，倒在地面，鮮血不斷從他體內湧出，須臾就成了一灘血泊。

那隻怪物發著嗡鳴聲緩緩靠近，探出一條細長的管子，慢慢移到李月面前，管子末端突然亮起一隻怪眼，放着幽藍的光華圍着李月的身體轉來轉去，似乎是在檢查李月是否死去。

李月俯卧在血泊中，瞳孔已經散開，毫無光彩，嘴巴張的大大的，嘴角處還有鮮血在緩緩流淌，臉上全是驚愕與不甘，背上洞穿了十多個窟窿，氣息全無。

怪眼檢查了許久，終於收了回去，又響起嗡嗡的聲音，緩緩離開，消失在一條深邃的廊道中，漸漸的，嗡鳴聲越來越遠，越來越微弱，終於消失了，四周一片靜謐，只有嗚嗚的風聲還在若有若無的持續着。

顯然，那怪物認為眼前的人已經徹底死去了，它不知道，此時李月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露出詭異的微笑。

李月的手指輕微的動了一下，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四周的血液不再向外流淌，而是緩緩匯聚起來，滲透進李月的身體裏。

須臾，地面上就再無半點血跡，背上的肌肉開始慢慢的扭麴生長，不多時，就癒合如初。

李月爬了起來，黑暗中只能隱約看見他眼中詭異的紅芒和森白的獠牙，他似乎在笑，奇怪的是，他那件馬甲上被光流擊出的破洞也消失不見了。

李月一閃身，化作一隻蝙蝠，向另一條廊道飛去。

……

剛才那怪物究竟是怎麼發現自己的？那道古怪的光芒竟然能破去自己的化影神通，而且讓自己短時間內無法凝聚法力，實在是厲害，李月思索着，小心翼翼的飛行在廊道內，他剛才復生消耗法力巨大，現在已經虛弱不堪。

化影狀態下，李月的速度很慢，而且沒有任何防禦能力，如果敵人能發現他的位置，使用法術之類的能量攻擊，他幾乎是束手待斃的，化影術既然能被怪物發現，那就不能再用來探路了。

空氣越來越熱，前方的地面上有一灘融化的金屬，正冒着騰騰的濁煙，上面還殘留着幾隻長長的斷肢，不時扭動一下，彷彿是蜘蛛的長腿，這不是剛才追殺自己的怪物嗎？怎麼被人燒融在這裏？不，這肯定是另一隻，這些怪物難道都是金屬做的？

李月現出真身，落在那怪物的殘骸前，細細觀察着，果然，這怪物的肢體全都是由數根細細的金屬條合在一起，沒有表皮，裸露的關節處排列着數個大小不一的齒輪，移動肢體就是靠這些齒輪的轉動。

這不是活物！李月暗道，剛才戰鬥時他就沒有感受到任何氣息，這是種金屬的傀儡。

李月撿起幾根傀儡的斷肢，收入囊中，又化作蝙蝠向前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