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可是,到她捲入了,明白了,他卻說對不起,他好累不想再愛了。這世上,還有這般不講理的人嗎?他想愛就不理別人的感受,搶了再說;他累了就說不愛了,讓別人來帶她走?那麼她是什麼?她又算什麼?

是他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愛情玩物,還是他興之所至的一時消遣,只是陪他玩了一場愛情的遊戲,在遊戲結束時,也該隨之落幕?

休想,他休想!她顧遙夜,雖然生性喜歡平靜淡泊,但骨子裏的倔強,可是從來都不會少半分,從小就被爺爺當成顧家莊唯一的繼承人培養,該有的強悍與頑固,她也不輸任何人。

這場愛情,不是他龍庭澹說不要了,就可以不要的!

忽地一聲站起來,“他現在在哪裏?”

“嗯?”楚隨瑜與青衣兩人同時一愣,不能反應過來,剛剛小夜不是才哭得好像天要塌下來一般,怎麼突然就氣勢如此強悍?

“龍庭澹,他在哪裏?”起身逼近青衣,直接問道。

“在……主廳。”好可怕,王妃的模樣好可怕,簡直就跟平日裏發怒的王爺一模一樣,原來人家說夫妻相,真是沒有說錯。

顧遙夜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跨出房門往前院走去。

“我的眼是不是花掉了?”青衣使勁地揉着自己的眼皮,想要確定自己剛剛是不是產生幻覺了。

“花什麼,她只是被逼出本性,還有……”一臉的苦楚痛笑,“真實情感而已。”看來這次,龍庭澹麻煩了。

那個曾經如春天裏最美的一抹櫻花的少女,那個揚着淡淡笑容,對他說,隨瑜,要努力哦,我們的未來,全部在你手裏了的女孩,那個當年眼裏心裏只有他一人的無邪女子顧遙夜,已經隨着春去夏至,如櫻瓣般飄然遠去了。

現在的顧遙夜,不再屬於他,或者該說,上天註定,她從來都不會屬於自己,不然也不會在她的生命中安排龍庭澹的出現。

苦笑着,離開了這豪華氣派的庭園,離開這個讓他傷心讓他絕望的地方,他需要大醉一場,希望在夢裏,能夠再次看見那曾經屬於他的淡淡笑容吧。

而他,也該學着要死心了。

人聲鼎沸,觥籌交錯,還有碰杯聲與賀喜聲,抱日廳寬闊的空間裏坐滿了賓客,龍庭澹坐在主人席位上,默默地飲酒,漂亮的眉毛一直緊皺着,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就是讓人不敢隨便去找他聊天祝酒,連與他同桌的皇上還有剛剛回宮的龍庭渲等人都感受到他那種鬱結的氣息,而不敢隨意攀談。

“七皇叔,今天九皇叔好可怕。”龍承堯低聲與坐在身旁的龍庭渲說著話,早知道他就不來了,本來以為今天九皇叔家宴客,肯定好玩,誰知道……

“他是有心事。”愛憐着望着聰慧的侄兒,雖然年紀小小,才十一歲,但龍承佑已經很有帝王的架勢,與四哥那天性殘忍不同,承佑年紀輕輕,但已經能體諒黎民的疾苦,在九弟的培養下,他將來一定可以成為一代明君,想到自己那個已經被處死的哥哥,他的眼神閃過一抹傷痛。

“九皇叔最近的心情都好糟糕。”以前九皇叔都會非常耐心地教他課業,只是最近這一個月來,他連笑都不笑一下,嚴肅得嚇人,明明已經有了承堯弟弟了,為什麼九皇叔還是不開心?

“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你九皇叔的心事,只有他自己才能解決。”為自己倒了一杯醇酒,仰頭飲干,真是好酒,還是九弟會享受。

對自己的皇侄與哥哥的低語不是沒有聽見,只是龍庭澹現在沒有心情理他們。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想着,遙兒現在應該已經見到楚隨瑜了吧?終於能與他見面,她該有多麼高興?會不會現在她已經與他走了?他是不是已經永遠失去她了?

多想衝到旭日軒,不讓她離開,可是不放她走又如何,她的心永遠也不會屬於他,留她在身邊,她不會快樂,而他最終也不會覺得幸福,到最後受傷的,還要再加上他們的孩子,他有何忍?

該死的!為什麼她就是不願意愛他?手掌略一用力,手裏的杯子就被他捏個粉碎,嚇得身旁的人臉色發白,幸好大廳里熱鬧之聲很響,並沒有引起旁人的側目。

“王爺!”關千里連忙找來乾淨的帕子,為主子擦拭着手掌上的血跡,王爺的情緒這麼激動,這宴會還要怎麼繼續下去?

“九皇叔,你……”龍承佑的話音沒落,就被一聲清亮的女性嗓音給打斷了。

“龍庭澹!”是誰這麼大膽,竟敢在皇帝駕前、百官面前直呼輔政王爺的名諱?

大家一齊抬頭望向大廳的入口,一位身着素白裳裙的女子,披着烏黑的青絲,筆直地站在門口。

是輔政王妃,那個傳說中已經成為下堂棄婦的顧遙夜!她來做什麼?眾人都看着她帶着濃濃的烈火直直地燒向輔政王爺。

顧遙夜走到龍庭澹的面前,咬着唇問道:“是不是你讓人帶楚隨瑜去找我的?”

“你沒有跟他走?”她怎麼會在這裏?龍庭澹坐在那裏,生平第一次有些發愣。

很好,他說的很清楚了!顧遙夜抄起桌上的酒杯,直接淋到他那俊美可惡的臉上,“龍庭澹,你這個該死的男人,你當我顧遙夜是什麼人?”

眾人看到如此驚險的一幕,紛紛嚇得抽氣,這個顧遙夜看起來斯文秀氣,誰知道卻這般兇悍,連輔政王爺都敢潑他一臉的酒。

“你這個女人!”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如此羞辱的龍庭澹也怒火上升,站起身來狠瞪着她。

誰知道顧遙夜不但不怕,反而逼近他,“龍庭澹你給我挺好了,我顧遙夜不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酒不要的女人,當初我想走,你卻千方百計地斷我後路;如今我……”她頓了頓,說不出想留的話。

“你想怎樣?”是他所想的那個意思嗎?她的話語,聽起來好像……

死去的心又開始有了強烈的跳動,他還可以抱一絲的希望嗎?會不會是他會錯意?

在這麼多人面前,讓她怎麼說出口,“反正我不是你不想要時,可以隨便塞給別人的那種女人。”

“那個不是別人,是楚隨瑜。”她不是一直都想着他,想要再回到他的身邊嗎?那麼他現在幫她達成了這個願望了,她又有什麼不滿意的?

“誰都一樣!”踮起腳尖,一把拉扯住他的衣襟,“我警告你,如果再有第二次,那麼就不止潑酒那麼簡單了。”

第二次?

“你是說,你不要走,對吧?”不介意她從沒有過的粗魯與野蠻,即使是這個樣子,她在他眼裏還是好可愛,他只想問清楚她的心意,她是他所想的那個意思嗎?還是他又會錯了意?

這個男人,一定要問出來就是了。

“對!”豁出去了,她直接承認,丟臉就丟臉好了。

“為什麼?”他認真地望着她,“為什麼不走,要走一直不是你的心愿嗎?”為什麼他成全她了,她卻如此不滿?

“我的心愿是什麼,你真的知道嗎?”他怎麼可以這麼可惡,總是與她作對?當她不想要時,一定要給她;當她想要時,卻又要搶走,她的意願,真的就那麼不重要嗎?

“那麼你來告訴我,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他笑了,笑得又溫柔、又深情,是那種久違的笑容,如冬天裏第一股破冰的泉水一般,溫暖寧靜。

手兒鬆開了,他、他怎麼可以笑得那麼柔情,那麼讓人心動?明明過分的人是他、明明傷害她的人也是他、明明她發誓絕不輕易就繞過他,可是她現在卻無用地只想溺斃在他這種醉死人的笑容里。

好沒用的自己,還說要來找他算帳,結果他一笑,她立刻心都軟掉了。

“遙兒,你想要什麼?”

她傻了、呆了,只會愣愣地望着他的眼睛,說不出話來。

“只要你說出來,我就給你。”再次敞開自己的心扉,望向那個此生唯一讓他心動的女人。

會受傷嗎,不要緊,心又會痛嗎,也不重要,只要她還願意留在他的身邊,不管是什麼理由,他都接受。

“我要你。”眼淚從眼眸里流了出來,她撲入他的懷裏,“只要你。”如果到這個時候,她還看不清楚他眼裏的感情,那麼她就真的遲鈍到令人髮指的地步了。這個男人,明明就是霸道地不可一世,高傲地獨一無二,卻為了她,忍痛讓自己最厭惡的男人進府,只是因為他以為這樣就是她要的,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讓她的心痛得快要死掉一般。

本來就不是什麼忍氣吞聲的人,本來就是想要什麼就去要的個性,裝什麼無敵痴情人,玩讓妻的把戲,傻瓜、傻瓜!原來最笨的那個人就是他!

“只要我,不要我們的孩子嗎?”想到那曾經讓他心痛的一幕,至今仍不能釋懷,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竟然厭惡他們的孩子厭惡到將他推開,甚至還差點摔傷他,這讓他一想起來就心痛。

“誰說的,我要寶寶,當然要他。”他怎麼可以這樣認為她?她是那種冷血無情的女人嗎?就算不愛孩子,也不會想要弄傷他,何況她還那麼愛他們的孩子。

“那麼……”

“王……王爺。”一聲弱弱的女性嗓音插入他們的“秋後算帳”之中。

銳利的眼眸瞪向發聲處,是綠羅。

“奴婢有話想說。”她怯生生地望着主子,鼓了無數的勇氣,才敢開口的。

這種時候,她來湊什麼熱鬧?不悅地想要斥責丫頭的沒眼色,誰知道她一連串話下來,倒是讓他有點驚訝了。

“其實那天小王爺差點摔倒,不關王妃的事。”事隔整月,她才能向王爺說明當時的情況,“那天王妃只是輕輕地推了我的手一下,是我自己沒有站穩,才會不小心連累到小王爺的。”

不過王爺也沒有饒過她就是了,將她由一等丫頭降到五等,在廚房裏幫忙。也算巧合,這樣她才能有機會在隨伺一旁的滿月宴上,將事情說出來。

“那麼你那天為什麼不說?”任由他誤會遙兒,還……

“奴婢當時是嚇到了。”差點害死小主子,沒把她的魂給嚇飛了,後來被調走,也沒有機會見到王爺,再說從那以後,王爺的臉色就好難看,她哪來好膽上前說這些事?

那她現在敢說了?龍庭澹差點想將那個丫頭掐死。

“你不要怪她。”柔柔的聲音,輕易地撫平了他的怒火,“其實最錯的就是我。”如果不是她當時一時情緒失控,也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

她自責的樣子,讓他的心都跟着痛起來,再度擁她入懷,低低地嘆了口氣,“算了,事情都過去了。”承認自己的偏心,捨不得責怪她。

“我要你,也要寶寶。”

“遙兒,我的遙兒。”終於可以再次將這個女人抱入懷中,他感動得幾乎想掉下眼淚,不想再去計較那些以前的事情,本來以為已經失去的幸福,在他最絕望的這一天又重新回來了。

“你敢再想將我推給別的男人,就試試看,我一定走得遠遠的,讓你後悔一輩子。”雖然內疚於自己當初情緒失控差點傷到孩子,但想到他之前的所做作為,該說清楚的還是要講明白的,她在他懷裏狠狠地開口道。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傻過一次就夠了,這回是她主動來到他的懷抱,而他抱住了,就再也不會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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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難寵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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