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說服
父親的一句話，對我的積極性造成了嚴重的打擊，我在想他為什麼反對？難道是資金問題，不對啊，資金的問題我沒有和他說，我自己可以解決。我不解的問道：“爹，您為什麼反對我開辦這個企業，您放心資金方面我自己解決，不會用總督衙門的一分錢，只要在直隸地面上給一些安全方面的保障就可以了。”
“不單單是資金的問題，我來問你，你開辦這個廠子目的是什麼？”
“當然是為了辦洋務，富國強民了，當然還有賺一點安身立命的本錢。有錯嗎？”
“這是沒有錯，可是你就沒有考慮你現在的身份嗎？總理衙門行走，朝廷六品官員，不在京城好好的當差，卻跑到天津來開辦什麼工廠，這事要是讓那些清流言官門知道了，你知道他們會怎麼參你嗎？”
“爹，反正我在總理衙門裏也是沒事可干，我出來開辦洋務，也是為朝廷盡一份力，這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這是大哥發言了：“二弟，你即使不為自己照相也要為父親想一想，你知道父親最近面臨多麼大的壓力嗎？遠的不說，就說北洋水師軍餉的事情，我北洋已經兩年沒有領到一兩銀子的軍餉了，父親先後上了十幾道奏摺，不是被翁同頜壓下，就是被他找了許多借口搪塞過去。這老賊兩眼瞪得大大的，就等着我們李家人犯錯，好狠狠的參我們一本，你如果在這時搞一出擅離職守去開辦洋務，很可能被他抓住把柄參奏父親縱容子女目無法紀，勢強蠻橫。到時雖然對父親的地位不會有實質的影響，但是很可能使朝廷更加的忌憚我們北洋，那今年的海軍軍費有要泡湯了，你一定要為父親多想想。”
在這個時期最可氣的就是以帝師翁同頜為首的清流一派，這些人做學問的能力是有的，但是做事情的能力就欠缺了，要這些人來管理國家大事簡直就是愚蠢！翁同頜嫉妒北洋的實力，利用掌管戶部的權利，處處為難北洋，兩年沒有給北洋撥一分銀子。這些年北洋的平常開銷、機器武器設備的維修、彈藥的儲備都是有總督衙門自己掏的腰包，可以說中日甲午戰爭的失敗跟這些有直接的關係。
但是我還是很納悶，怎麼到現在父親還是看不透？對翁同頜這樣的人，不能一直強硬，也不能以為的軟弱，更不能指望他自己良心發現或是覺悟自動提高，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夠換掉翁同頜，可這又是何其艱難啊。翁同頜身為帝師身受光緒帝的信任，更重要的是大清真正的權力核心慈禧太后對他也是青睞有佳，原因無它，就是因為翁同頜能將戶部的銀子擠出來給她修園子。指望翁同頜給北洋撥軍費，別說是今年的，就是以後幾年的軍費都不一定有！
父親好象是看出了我在思考什麼似的，說道：“仲彭你是不是在想為父太軟弱了。我又何嘗不知，只是大勢如此不的不低頭啊！現在給他一點面子，也許還能有一點，否則……北洋是我一輩子的心血，沒有前它就是一個空架子紙老虎。所以我行事都盡量的低調，你現在就不要再給我添亂了。”
“爹，我知道您現在很難，北洋很難。我做這些絕對不是自己圖新鮮好玩的，我做這些就是想幫幫爹，替北洋替李家出把力，我也是李家的一分子。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沒有替您分憂，反而給您惹了不少麻煩，自從我並好了之後，我獨自在房裏思考了很長時間，我決定從現在開始改變，我要做出一番事業來，為我大清的富強出一把力。”
父親聽到我的話之後，非常的詫異，兩隻能夠看透一切的眼睛直視着我，我坦然的望着父親的眼睛，他那種眼神還是讓我稍微有一點不自在，彷彿我在那種眼神下就是一個透明人一樣，這是一種很無奈的感覺。不一會父親點頭道：“仲彭，看來你經歷這次大病之後真的是改變了很多，變得懂事多了。說說你這些天都思考了些什麼？”
“爹。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這些年來我大清嬴弱不堪。身處列強環伺之中。隨時等待時機好再上來分我大清一塊肉吃。而現在能撐起我大清門面者唯有我北洋。我們李家已經牢牢地和北洋捆綁在了一起。所以為大清為李家北洋絕不能垮。但是我們北洋現在面臨地困難實在是太多海軍艦船地不到維修。陸軍裝備落後。武備鬆弛等等。原因歸結在一起還是因為缺銀子。”
父親點點頭。肯定了我地說法。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我接着道：“這麼巨大地軍費開支。只靠直隸一省目前地財力是絕對吃不消地。想有銀子只有兩條途徑。第一是得到朝廷地撥款。有翁同頜在很困難。況且這些年朝廷地財政本來就非常地不寬裕。太后老佛爺地園子也是須臾不能停地。這樣下來即使有撥款數量也不會有太多。這第二條路就是我們自己籌集銀子。自己酬銀子無非就是開源節流。我現在要辦地這個工廠就是增加總督衙門地收入來地。雖然開始地時候可能有點慢。但是是只要形成規模。我們就可以基本上自給自足。”
大哥這時候問道：“僅僅靠這一個生產香皂地小廠。一年地利潤再大因為是有限地。杯水車薪。還是遠遠不夠啊！”
“這個廠子只是我們第一個企業。以後陸續還回有很多。我打算在城東南面那專門建一個工業園區出來。我這個肥皂廠將是天津工業園區里地第一家企業。等這個廠子穩定以後。我還打算建一個棉紗廠。等時機成熟我還會引進一些民族資金近來辦廠。或者是吸引外資近來辦廠也不是不可能。”
大哥好象來了興趣。問道：“工業園區？這是什麼東西？”
“工業園區簡單來說就是專門為人開辦工廠開闢出的一個地方，這樣便於規劃管理，能夠最大限度的體現出自己的優點，以便於吸引資金。首先就是要先將工業園區的路建好，當然現在剛開始要建一條主幹道，通到城中，這樣不論去火車站還是碼頭都很方便了。其次就是在工業園區周圍駐守一支軍隊，以保證園區的安全，但是軍隊絕對不可以插手園區的事物。第三就是要總督衙門給以一定的優惠政策，比如對園區內新建的企業給予前三年免除稅收或是減免一半稅收的政策等。只要操作得當，用不了多長時間工業園區必將成為天津的工業重心。”
“這到是一個很好的主意，只是這先期的投資也一定不會少是吧？”
“我算過了，從城中大那裏原來有一條老路，只要把他翻修拓寬一點就可以了，再加上我蓋廠房添置設備，大約也就二三是萬兩銀子吧。以後等企業多了在慢慢的完善園區的其他基本設施。”
大哥有說道：“三十萬兩也不是小數目，現在海軍軍費還沒有着落呢，哪裏去找出這三十萬。”
我用可憐的眼光看着父親，他把眼一瞪道：“看我做什麼，總督府確實沒有銀子給你開廠搞那個什麼工業園區了。先前你不是說不用總督衙門一分錢的嗎？現在又看着我有什麼用。”
“爹，你那麼大的直隸總督衙門，我就不信手指逢隨便漏漏能擠不出個三十萬兩銀子？”實在不行了，我只有耍無賴了。
“不行，說沒有就沒有，三十萬沒有，三十兩不成問題。”
啊？小無賴遇上老無賴只有認命了，我無奈地道：“不給錢可以，那你得給我權，工業園區的事情全權有我一個人負責，就是您到時候也不能隨便的加以干涉。”
父親臉上帶着‘奸計’得逞的笑容道：“呵呵，這個權我可以放給你，但是你要拿捏好分寸知道嗎？還有為了堵住朝中那些清流的嘴，你總理衙門的差使也不能幹了，我會上奏朝廷請調你回直隸做一個候補道員，我到時再委任你為天津工業園區總辦，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管理你的園區了。”
“候補？爹，我這調回來怎麼被降值了？那我不是虧大了？這總辦你怎麼也得給個三品道台的官啊。”
“想到倒美，你給我好好的干，干不好我把你這個六品的頂子也給你拿了。”說完父親又擺出了一幅奸計得逞的表情，端起一碗茶怡然自得的喝了起來。
上當了，絕對是上當了，打一開始父親就沒有打算阻止我開辦洋務，他是在跟我玩心術，打算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我終於感覺到我是個愣頭青了，這次真是敗得很徹底。老爺子只用一個六品道員的頂子（還是候補的），就換來了一個人用全部身家為他‘賣命’，果然官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狐狸’了，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要算計一把。不過我倒是沒有什麼太失落的感覺，我能感覺到父親也是為我好，能感覺到他那顆慈愛的心，況且我的目的也是達到了。我說道：“父親，我還沒有去給母親問安呢，沒有什麼事我就進去了。”
“恩，你去吧。”
臨走的時候我還不死心的道：“爹，你那麼大的直隸總督衙門，三十萬……”看到父親兩眼一瞪我只有灰溜溜的走了。
看着我走出去的背影，父親顯得很是滿意，微笑着不住的點頭。
這時大哥走過來對父親道：“父親，是不是對他的要求太苛刻了一些，三十萬兩即使不能給足，一二十萬兩還是可以給的。”
“這孩子平常散漫慣了，應該給他敲敲緊鼓了，錢還是用到其他的地方吧，這些年他利用職務拿了不少銀子，你當我不知道？不過現在看到他用這些錢做正事我很欣慰啊！”
“二弟確實是改變了不少，尤其是他的那番見識，對當下的局勢看得很清楚。”
“恩不錯。這個仲彭還給我玩這一手，以前都被他矇騙了，還會裝傻充愣換取十幾年的逍遙快活。”說完父親笑得更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