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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肖奕只覺得頭大無比，為什麼是現在？為什麼偏偏是現在？如果早一天，如果晚一天，都要好過是現在，可是，為什麼就是這麼巧？
看他一臉凝重，莫小桐抱着孩子也開始緊張：“怎麼了？誰的電話？”
“費安平打來的。”
“出什麼事了？”
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直覺就是出事了，只是，什麼事情，她真的不敢說。
“是關於雪莉的，她的一些事情爆光后，因為受不了打擊，把自己關在家裏不肯見人，剛才，她從三樓跳了下去，摔斷了三根肋骨，一條腿，卻還是不肯動手術。”
三根肋骨，一條腿，這該是有多麼慘烈，費安平就算是為了堵媒體的嘴，也一定會跟她做手術的，故意說的這麼嚴重，就是為了讓自己良心難安，他果然是只老狐狸，從頭到底，任何時候，都想着算計別人。
“天啊！她的個性，不應該是這麼衝動的啊？什麼事情能這麼打擊她？”莫小桐的印象中，費雪莉是那種很強勢的女人，有泰山崩於頂而色不改的氣度，這樣的女人，真的會選擇自然這種愚蠢的方式？
“她是同性戀。”
“…………”
今天的刺激太多，太集中，她直覺有些受不了。同性戀，什麼叫同性戀？同性戀也結婚的？還是跟自己眼前這個男人？那他們以前也過夫妻生活么？還是說，肖奕和費雪莉之間，一直都保持着純潔的男女關係，根本就沒有到那一步？
一想到這裏，莫小桐的眼，也就瞪得更大了。她其實並不介意肖奕和費雪莉是不是有發生過性關係，畢竟他們曾經是合法夫妻，做什麼都是合情合理的。只是，她對這種狀態表示震驚，更表示無法理解：“可是，她要是喜歡女人，為什麼還會跟你結婚？”
“為了名聲，為了家產，也為了掩人耳目。我和她在一起之前，就知道她的底細了，所以，她才會選擇我做她的丈夫，因為，她很清楚，只有我這樣的男人，才可以忍受和她的無性婚姻。”
十年隱忍，造成了他帝王般的氣質，還有腹黑無情的心性，只是，在內心深處，他依然介意這一點，不說出來，是為了費雪莉的名聲，也是為了自己那早已殘破不堪的尊嚴。
“無，無性婚姻？”
他笑，几絲苦澀：“以前沒有跟你講，是因為我覺得這是她的私隱，又是這麼敏感的事，所以…………”
“所以說，她受打擊是因為自己是同性戀的事情爆光了？”
很難以想像，如果在大家族裏，發現這種醜事，所有人的態度和嘴臉。曾經也做過千金小姐的她，突然對費雪莉也生出幾分同情之心，連那份排斥，竟也因此而淡化了。
“不止這一些，連Bob的事情也一起爆光了，他們好像還找到了Bob的親生父母。”
Bob不是費雪莉親生的，所以，按照這一點，如果費安平不改遺囑，他死後，費雪莉將什麼也得不到。聲名狼籍，夫離子散，再加上陳林這個憑空冒出來的私生子弟弟，若是最後她連財產也守不住的話，費雪莉的世界，只能用天崩地裂來形容。
“他們？他們是誰？”
“為了錢，為了公司，連自己女兒也不肯放過的費安平，還有陳林。”
到底還是晚了一點，他以為，只要早早處理掉趙明磊，再向陳林爭取到半年時間，費雪莉的那邊，他就還有時間去清理，可是，他到底還是低估了費安平的無情，對自己的女兒，他的行為，豈止是傷害，簡直是謀殺。
“天啦，她怎麼受得了？”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三年前，傷害自己的人不是莫小柳和趙明磊，而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和莫小松的話…………
冷不丁地，莫小桐打了一個冷顫，想一想都覺得全身在發抖。
“我現在擔心的不是她受不受得了，而是，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真的會這麼巧？真的會這麼狠？是真的還是又一個局？
和費安平打交道十年，他輸的時候並不少，如果這一次，又被他玩了呢？自己和莫小桐，可還有機會再重聚？
直覺是不能冒這個險，可是，如果是真的，如果自己不去，費雪莉會不會真的就此被毀？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畢竟和自己有十年的情義，他真的要這麼無情無義？
“什麼意思？局？什麼局？”
“如果是雪莉的手段呢？如果是她故意讓費安平這麼跟我說呢？如果，這是她想拆散我和你的另一種方式呢？”
他不想這麼猜測的，但，比起這種結果，他更不願意雪莉真的自殺了。驕傲如她，清高如她，如果真的被逼到了要自殺的地步，那得是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
莫小桐是真的無言了，她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甚至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刻，就想讓他收拾行裝直接飛英國，可他的這一番話，卻讓她驚出了一身冷汗，是啊！萬一真的是費雪莉的詭計，那她又要再一次承受失去他的痛苦嗎？
不要，她不要！
扯着他的衣袖，莫小桐一臉緊張地看着他：“不要去，不要去。”
“先別亂，讓我先聯繫一下英國的舊部，看看能不能打聽到消息，而且，以費家在英國的影響力，不可能這麼大的事情，媒體一點都不知情的，小桐，你先別擔心，我們先回家等消息。”
或者，他應該往好的方面看，也許事情沒有他想像中這麼遭，也許，一切都還有轉機。他需要的只是時間，給他時間，他一定能查清這一切。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血淋淋的真相擺在眼前，莫小桐瞠目結舌，肖奕啞然失色。
“肖奕，是真的。”
口唇乾澀，但該說的還得說，莫小桐率先起了話頭，剛說完，就聽得他一聲長嘆：“我知道。”
“她，傷的很重。”
“我知道。”
如果不是莫小桐懷孕了，他真想抽根煙，可是現在，他只能淡淡地蹙眉，說著一聲無奈之語。
其實，他不說，她也知道他的心情，只是，該問的話，她依然想問：“肖奕，你的決定呢？”
“我不知道。”
他都知道，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但這一次，他是真的迷茫了，理智告訴他，必須去，為了良心能安，為了一輩子幸福得有底氣。可是，情感上，他實在沒有臉再對莫小桐開口，在結婚的前夜，匆匆趕往前妻所在的地方。
答案似乎已近在眼前，她也不想再勉強，只聳了聳肩，故做輕鬆道：“其實，你不用擔心我的，我沒事兒。”
他回神，靜靜地看着她，眸間寫滿了疲憊：“小桐，我又讓你失望了是么？”
搖頭，她只是搖頭：“沒有，只是感慨我們這情路坎坷，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
氣氛，突然變得很尷尬，莫小桐找不到話來說，只能起身道：“嗯，我先去喂孩子，他一整天也沒好好吃東西。”
大手，輕輕一伸，便阻了她的方向：“小桐，如果你真的很介意的話，我可以不去的。”
她一愣，突然就笑了，反問道：“為什麼要管我介意不介意？為什麼不問問你自己想去不想去？”
“我不想去，一點也不想。”
他是真的不想去，過去的自己，風光過，卻也不堪過，回首往事，他總希望人生可以重來一回。但，這個世界沒有假如，所以，他還是活在現實里，現實就是，他剛剛強拋下來的債務，又找上了門。
不想回去，一點也不想，似乎一旦回了頭，人生就又回到了當初，喜歡現在的生活，喜歡現在的一切，不想再讓自己回到當初那樣不堪的境地，可是，良心的譴責呢？人性的呼喚呢？他很掙扎，很痛苦，就好似在遠洋的般支，迷失了方向，需要有人為他點上一盞引路的燈，指引他前行，不再迷路。
“可是，不去你的良心能過得了這一關么？”
她們都是好人，好人就註定得被良心折磨，這不能做，那不能做，這不能想，那不能想。只能在良心給自己划的條條框框裏，一點點地掙扎，很痛苦，但，沒了良心的指引，他們會更痛苦。她了解自己的男人，也很了解他的責任，所以，這一次，他下不了的決定，唯有她來幫他下。
“不能，所以，我需要你的指示，你說不去，我就不去。”
他是說真的，如果莫小桐再說一次不要去，就算是一輩子寢食難安，他也不會去。
她蹲了下來，用雙眼直視着他：“所以，最難做的選擇題，你要交給我？”
“人都是自私的，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是啊！人都是自私的，所以，我的決定是…………”
她突然停了下來，讓他覺得肺里的空氣，都幾乎在瞬間被擠壓到了一起，很期待她說出來的話，卻又很害怕，她做出來的決定。
“你去吧！不過，年三十的晚上，得回家。”
這個答案，很意外，卻又似乎一點也不意外，肖奕怔怔望着眼前的女人，那一刻，只想將她揉入懷中。這麼想着，他真的也這麼做了，當他感覺着懷中人兒的微顫，他哽咽着低喚她的名字：“小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