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重土而來
蓁蓁在加拿大剛呆了三天,就被經紀人叫到了A市,這次是一個名導演拍的一部大製作的電影,找她試鏡,成功的話可以演女一號。她不願意放過這次機會,又馬不停蹄地飛回來,試鏡結束之後,導演也沒有給她回復,只是讓她回去等消息。她途經過超市,想買點東西回去。
她避免有人認出自己,於是就帶上了口罩,好在天氣也漸漸轉涼了,白天與晚上的溫度相差極大,所以帶着口罩也不覺得悶。可是沒過多久,她就覺得自己似乎被人盯上了。這種感覺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她走入超市,那種像影子一樣耍都耍不掉的陰霾又出現了,她知道那個跟蹤自己的人也已經跟到了超市裏來。多年前她也曾經有過這種體會。她走過一排又一排的貨架,而那個跟蹤自己的人,始終死死地跟着她。
她匆匆地買完東西,付款結帳,由始至終不超過十分鐘的時間,走上街,馬路上的人很多,這樣那個跟蹤自己的人就不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來。
她發現那個跟蹤自己的人與以前跟蹤的人完全不一樣,他穿着一件類似於鹹菜色的茄克衫,頭髮剃得很短,也沒有帶那頂標誌性的帽子,只是臉上帶了一個黑色的口罩,身形也並不瘦削。來者不善。一種更恐怖的感覺將她包圍了。她跳上了一部計程車,特意囑咐司機兜了幾圈,才回家。走進了樓梯,她才感覺到自己稍微地安心了,到了自己所住的樓層,她已經迫不及待地從手袋裏掏出鑰匙包,以便接近門的那一霎那,立即就能打開門。
好不容易走到了自己家門前,鑰匙雖然已經緊緊地抓在手上,但是卻怎麼也打不開。這時走廊的盡頭響起腳步的聲音,那種不疾不徐,不緊不慢的腳步聲令人心急如焚。可是鑰匙包卻從她的手上掉到了地上。她撿起來的時候,看到有一對穿牛仔褲的腳走了過來,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只感到自己胸腔里的那顆心臟就像跑步那樣劇烈地跳動起來。
那是一個女人,她用冷漠的眼神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不知所措的蓁蓁。
她渾身緊繃的神經放鬆了,門也在那一霎那打開了,走進房裏才感覺到自己松馳了不少。但是她把手上的購物袋丟在茶几上的時候,已經忍不住倦怠地癱在了沙發上。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實在是一種折磨,這五年以來她好不容易把有人跟蹤自己的陰影忘記得差不多了,可是卻還不肯放過她。
她竟然昏沉沉地睡了一覺。等醒來的時候,就做了一碗炒飯給自己吃。吃好之後,又把垃圾整理好,丟到走廊的一個後門處,等回到房間裏的時候,發現氣氛變得很是怪異,但是她也具體說不上來到底哪裏不對勁。
突然間一道人影極快地掠過她的後面,沒等她反應過來,那個人已經從背後揪住了她的長發,使她動彈不得。
“這位大哥,你想要什麼?錢的話我包里有,你不要傷害我。”她以為是入室搶劫的壞人,急中生智地說道。頭皮被那人扯得生疼。
那個人鬆了手,她的下頜處卻有了冰涼的觸感。她感到那把匕首的鋒利。那人握着匕首的手緩緩地從她的下頜處一直往她的鎖骨,再停留到她的胸部,她不得不吸着氣,盡可以避免自己的身體與那匕首的接觸,她的心頭已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兆。
她微微地揚了揚下巴,看到那個人的眼睛,這是一種完全陌生的眼神,那個人帶着的黑色口罩微微地抽搐了幾下,她可以感覺到那隱藏在口罩背後的表情。
那把匕首已經從她襯衣的領口滑落了進去,在她貼身的內衣上緩緩移動,她絕望極了,有一種走到懸崖邊上的感覺。這時門外的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那握着匕首的手顫抖了一下,從她的襯衣中拿了出來,那人壓低了聲音貼在她的耳邊說道:“你給我小心點!”
說著他就一把推開了她,打開門走掉了。
他剛才那麼用力地推倒了她,她的額頭磕在茶几的邊角上,立刻傳來一種鈍痛。從地上爬起來,發現額角痛得厲害,她走進浴室,看到自己的額頭又紅又腫,隨即就報了警。
而傅天宇聞訊趕來,從警察局將她接了回去。
“怎麼會這樣?”他看着她受傷的額頭,不無擔心地說道。“要不要上醫院去檢查一下?”
“其實我沒事,這點傷只是小傷而已,我已經擦過葯了。”她擔心的不是自己額頭受傷的問題,而是一想起那個歹徒手上的匕首在她身體遊走的情景,令她不寒而慄。
“看來你暫時不能去那裏住了。”傅天宇沉吟了片刻說道,“不如你上我家去住吧,我家裏有四個房間。”
“那怎麼好意思。”她想了想說道,“我還是去酒店住吧,萬一你女朋友上來見到我,可能會產生誤會。”
傅天宇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也不朝她望,只是注視着前方:“我已經跟她分手了。”
一聲啊從她的口中逸出,從上次見面距離現在只不過才一個月的光景。
“你們這麼快……”
“那是過去的事了,有時間再跟你詳細說吧。現在我陪你去公寓收拾一下東西,暫時搬到我那裏去住。”他笑了笑,笑得十分勉強。
她不敢再多問,因為看到他眼神里那落寞,惆悵的陰影,生怕勾起他的傷心往事。
於是他開車送她去公寓。
傅天宇陪她收拾完行李之後又來到了他的家。他新買了一個單位,地段非常好,價格也很昂貴。現在他名下擁有多個物業,他不光對做生意有一套,對炒房地產也頗有心得。
她看着這套裝潢豪華的單位,二百多平方,內有私人電梯直達。
“除了這個房間是我的卧室之外,別的三個任你選。”傅天宇看着她憂心忡忡的樣子,試着用輕鬆開朗的語調為她開解。
“謝謝。”她隨手推開了一間房,發現裏面收拾得非常整潔,雖然裝修得很簡潔,裏面的傢具也少得可憐。“我就住這一間吧。”
“要不,你還是住那間吧。”他替她推開了另一間房,“因為這間還配備一個洗手間,較你而言可能比較方便一點。”
她不由得為他的體貼周到點了點頭,那件事帶給她很大的陰影,到了晚上她就做起了噩夢,在夢中她爆發出來的尖叫聲,將隔壁房間的傅天宇也吸引過來了。
他衝進她的房間,看着她呆愣愣地坐在床上,知道她做了噩夢。
“這樣吧。我去拿一把剪刀放在你的枕頭底下,你就不會做夢了。”他看到她眉梢眼底,帶着抹難以察覺的隱憂,不無憐愛地說道。
她抱着膝蓋,坐在床上。五年了,她一直覺得她的生活被人所偷窺着。那個帶鴨舌帽,戴着蜘蛛俠面具的男人難道重新又出現了嗎?雖然直覺上覺得跟今天跟蹤自己的那個人不太相似,但是因為她無法再聯想到第二個人,所以曾經困擾着她的夢魘又回來了。
而這時的他已經一陣風似的從外面拿了一把剪刀走進來,替她放在了枕頭底下:“這是我小時候,奶奶教我的。你試試看,效果很好。”
她的心情已經平復了下來,她那黑蒙蒙的,略帶憂愁的眸子看了令人心疼。
“剛才我做了個夢,夢到那個男人,真的好可怕。你說會不會是五年前一直在跟蹤我的那個,還在門口給我放蝴蝶屍體。”
“那個放蝴蝶屍體的確是很可怕的事,可是你想想都過了這麼多年了,真的是同一個人嗎?”他凝視着她。
“我又覺得不太像,這兩人給我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可是已經五年了,五年的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就算是人,也會變得不一樣。”她的腦海里颳起一陣風暴,所有的思緒都已經變得混亂了。
“好了,我們不再談這件事了。”他目光閃爍地說道,“你先睡吧。有什麼事叫我一聲。”
“謝謝你!”她由衷地說道。
他走出了她的房間,並幫她輕輕地帶上了門,可是她卻怎麼也睡不着了,關了燈,一閉上眼,就想起那個男人的眼神,那是一種說不出的邪氣的眼睛,還有他唯一說的那句話,讓她以後小心點。這是一種警告還是一種危脅?她想不起她究竟得罪了誰,那個可怕的男人居然趁她倒垃圾的時候,進入到她的家。
她關燈了之後,所有的光線都消失了,只有窗帘外面那微亮的街邊的路燈,最後她決定還是開着燈睡好了。一打開燈,覺得得到了少許的安全感。可是她又不敢閉着眼睛睡覺,生怕那個噩夢又席捲而來。她的手伸到枕頭底下,碰到一把冰冷堅硬的東西,想起了傅天宇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