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只是那一個羞澀垂首的動作，衛簡言就覺得自己心裏有什麽東西炸開，瀰漫了濃濃的不爽。自己讚美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羞澀，這個笨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熟悉衛簡言的人都清楚，他是個虛偽的正人君子，總是在對着人笑嘻嘻的時候給他一刀，並且還怪他為什麽不躲開。可如果那些朋友看到他現在無理取鬧的樣子，大概會覺得天要下紅雨。
黑着臉，衛簡言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曾綿綿，為什麽謝俊恆也有？」
臉上的緋紅稍稍退下，曾綿綿有些訝異地看着眼前這個散發著怒氣的男人，「只給……一個人帶，會顯得很奇怪。」
雖然她的話已經十分隱晦，衛簡言還是聽出其中的味道。
只給你一個人帶吃的，別人會誤會我和你在搞曖昧，所以才給謝俊恆帶……
該死，在這個笨女人心裏，難道和自己傳出曖昧是很丟人的事情嗎？她竟然敢嫌棄！
心裏波濤洶湧，臉上卻依舊平靜，衛簡言涼涼一笑，「讓人看到你幫我帶了東西，很丟人？」
雖然他的口氣很平靜，曾綿綿卻總有種被盯住的不安，她一臉無辜想辦法敷衍，聲音含糊不清，「會有些麻煩，不太好……」
曾綿綿不清楚為什麽衛簡言會生氣，雖然她帶了三份，可是他們兩個的分量都還是很足，不會剋扣他的，這樣都帶還會避免造成誤會，真的很不理解他到底在氣什麽。
完全不打算解釋自己的不爽，衛簡言瞥她一眼，「以後，不準幫他帶，明天我吃牛肉！」
說完這話，他端起兩份飯慢條斯理走出曾綿綿辦公室，留下她一個人發獃。
他的意思，是自己只能幫他嗎？這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不害怕流言蜚語？不敢再多想下去，曾綿綿強迫自己把心思收回來，專心致志吃飯，臉卻熱熱的。
衛簡言擺着一張嚴肅的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十分意外看到那個坐在沙發上抽煙的男人。
「你怎麽沒去吃飯？」
「因為飯被人搶了啊。」面對好友臉上沒了笑容，謝俊恆退去所有的偽裝，眉頭緊皺，「你到底在做什麽？」
一臉坦然，衛簡言繼續吃着自己的東西，好半天才反問：「你問的是什麽？」
「還能是誰，我的小秘書，你在打什麽主意？」指尖的煙在煙灰缸里碰了兩下，謝俊恆表情有些無奈，「曾秘書……是個很單純的人，你不要玩弄她的感情。」
眼神在一瞬間變得犀利，衛簡言失笑，「我倒是想問你，你為什麽對她這麽好，就不怕我把這事告訴某些人？」
一句話說得隱晦之極，謝俊恆臉色卻一下變了。
對好友多年的感情路最是清楚，衛簡言沒有繼續落井下石，只是淡淡說道：「放心吧，你的事情我不干涉，曾綿綿的事情，你也別多管。」
「她很單純，別玩弄她感情。」
臉上表情閃了兩下，衛簡言輕笑，「誰說我在玩。」
睡覺前把明天早上要做的東西都提前準備好，曾綿綿看着冰箱裏滿滿的食材發獃。
冰箱裏面以前總是空空的，沒什麽東西，小菜兩三樣在裏面存着。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裏面開始滿滿當當，甚至恆溫、冷藏區都塞得滿滿，有些是她自己購物買來，更多的卻是衛簡言買來塞到裏面。
想到這些日子他時不時出現在家裏，十分熟稔地塞東西進裏面，然後不客氣地說想要吃什麽什麽，曾綿綿就覺得事情開始變得越來越古怪，有些無法收拾。
明明之前暗自決定不要和這個男人有過多的接觸，為什麽現在卻完全變成另外一副樣子？
生活里處處充滿他的影子，就連兩個人相對坐在同一張辦公桌吃飯都變得越來越坦然，沒有最初的緊張感，偶爾擡頭看到他一邊吃飯一邊玩着小遊戲皺着眉的樣子，心底還有些隱隱的甜蜜。
想到他佔據自己的電腦後因為遊戲失敗摔滑鼠的樣子，曾綿綿只覺得好氣又好笑，俐落地把所有東西放好，準備早早睡下。
誰知道她剛躺下，放在床邊柜子的手機卻響起鈴聲……一臉疑惑接起電話，曾綿綿先是皺眉，然後一臉為難，最後嘆息着點頭，「麻煩你幫忙照顧一下，我馬上就去。」
四十分鐘後，八號地鐵酒吧門口，曾綿綿頭髮紮成馬尾，穿着一身運動服趕到那裏。
走進酒吧大門，昏黃的光線讓她有些不舒服，卻沒發現自己高中生一樣的打扮更加引人注目。在這樣的環境中，女人可以妖媚、可以放肆，或者龐克，偏偏這樣清純簡單的不多見，實在是個異類。
後知後覺感受到那些各式各樣的目光，曾綿綿有些不安，趕緊找到了吧枱的方向，穿過人群走過去。
在靡靡音樂聲中，曾綿綿鼓起勇氣開口，「你好，我來接謝先生，是你們的服務生通知我過來。」
從她進來的時候已經注意到他，調酒師笑得十分曖昧，嘴角朝着角落醉倒的男人示意一下，「妹妹，那邊。」
調酒師眼神實在太過放肆，曾綿綿朝着他指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下意識把衣服拉緊，小心翼翼穿過人群來到角落，等看到醉死過去的謝俊恆，簡直欲哭無淚。
她都想不明白，為什麽好好的晚上不能睡覺，還要來酒吧喝酒鬧事？
如果眼前的人是衛簡言，曾綿綿會比較容易理解一下，可是一向溫柔和氣的謝總會喝酒鬧事，她怎麽都覺得彆扭。
雖然這些日子他確實有些變化，笑容少了很多，很頹廢，可是自己滿心都沉浸在和衛簡言的相處之中，實在沒有過多留意自己頂頭上司的心理狀況，更想不到會有一天會來酒吧領人，只因為她是謝俊恆最後一個通話的人。
看着醉倒在沙發上的男人，曾綿綿一籌莫展，身後卻突然有人走出來。
調酒師笑咪咪地看着她，「妹妹，需不需要幫忙？」
雖然那目光讓自己不怎麽舒服，卻能解決當前的燃眉之急，曾綿綿也來不及挑剔，只得點頭，「謝謝。」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謝俊恆拖上計程車，曾綿綿還想追問謝俊恆的地址，誰知道一直醉酒昏睡的男人突然發瘋一般，「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家裏，去你家……」
在計程車司機曖昧的目光中苦笑一下，曾綿綿發了愁，她的房間只有一個卧室，不可能把謝俊恆帶到自己家裏，可是他這麽強烈地反抗，難道要丟到飯店？
身上只有一些零錢，沒辦法支付房費，怎麽都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曾綿綿只好硬着頭皮翻出他的錢包，看到那張飯店金卡的時候簡直要感謝上天，上次謝總朋友來玩也是安排在這裏，這樣豪華的地方總不會委屈眼前這個醉鬼。
聽她報出飯店名字，計程車司機答應下來，最後還熱情地表示可以幫忙把人送到飯店服務人員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