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疲憊的笑容

安在天聞言驟然色變，他眼睛盯着華建軍，“我把股份都給你了，你還不放庄凝，你到底想怎麼樣？別忘了，庄凝的父親是庄書記，他只是去省城接受盤問，不是審查，遲早會回來的。”

華建軍的背景雖然很深，但庄和明大權在握，上面還有陳老的支持，華建軍不是杜鋒那樣的莽夫，如果說他對庄和明沒有顧忌，安在天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

華建軍看了一會兒安在天，忽然笑了，“你說的沒錯，據可靠消息，庄和明被證明是清白的，3天之後他就會回華海繼續主持工作。你說如果他知道我綁架了他的女兒，而且還威脅他女婿交出了達明集團，他會善罷甘休嗎？”

安在天好像想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看着面帶微笑的華建軍，踉踉蹌蹌的後退了幾步。

“不錯，”華建軍笑容隱去，對着安在天沉聲道，“一不做、二不休，從我綁架庄凝的那一刻起，她就死定了。老三，我的眼睛是很毒的，女人是你唯一的弱點，為了庄凝，你方寸大亂，殺人滅口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到現在才明白，真是可惜了。”

華建軍嘆息着從沙發上站起，然後他輕輕的拍了拍手，房門打開，小方帶着丁夢潔走了進來。確切的說，丁夢潔是被小方拉進來的，她眼神獃滯，呼吸急促，整個人好像丟了魂似地。

“丁夢潔、丁警官，本來我是不想對她怎麼樣的，誰知道她不識好歹，昨晚偷偷溜進五樓，在打傷了我的幾個手下后，發現了五樓的秘密，北區少女的失蹤的確是我乾的，人間天堂新開張，急需要大量的血液，用正常途徑的話太慢也太麻煩，只有那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給人間天堂補充新鮮的血液。”

華建軍看了一眼面色漸漸變得潮紅的丁夢潔，悠然的道。

安在天接過話題，低聲道，“我早就讓她離開人間天堂，可是她不聽。你給她吃了什麼，她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丁夢潔現在的樣子的確很難受，她雙腿緊緊地夾在一起，身體像蛇一樣不安份的扭動，口中無意識的發出“啊、啊”聲，要不是有小方扭住了她的雙手，估計她會隨便找個人撲上去。

“是春藥，這時只要是個男人，不論貧富美醜，她都願意。不過她運氣好，我給她找的男人是她自己選的，那個男人就是你，老三。”

華建軍一邊說，一邊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一把拉開了窗戶，然後轉頭看向安在天，笑着道，“老三，你和丁夢潔男盜女娼，在人間天堂里私會，恰巧被庄凝撞見，在撕扯的過程中，庄凝失足從人間天堂九樓掉下，你說這個計劃好不好，庄和明回來后要是知道了他的寶貝女兒是這麼死的，會不會找你拚命？”

華建軍話音剛落，小方就鬆開了扭住丁夢潔的手，緊接着他推了一把丁夢潔，丁夢潔腳步踉踉蹌蹌的撲向安在天，一挨到安在天的身體，她就像八爪魚一樣，纏繞住不放。

安在天依然筆直的站着，任由丁夢潔摩挲着他的身體，嘴唇在他的臉頰上四處游弋。

“計劃很好，我岳父要是回來了，肯定不會放過我，到時你就可以坐山觀虎鬥了。”停了一下，安在天看着笑吟吟的華建軍，忽然問，“五樓是你逼迫少女賣身的場所，六樓則是提供吸食毒、品的地方，那裏的生意怎麼樣？”

“還不錯。”華建軍隨口回答，但很快他就發覺不對勁了，安在天進入莊家核心，知道他的背景、知道他是人間天堂的幕後老闆一點也不奇怪，可他是怎麼知道六樓是販賣毒、品的，要知道這是殺頭的買賣，就算他干爺爺貴為中情六處的處長，他也不敢明目張胆，平時是小心再小心。

面對華建軍疑惑的眼神，安在天笑了笑，然後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茶杯，看也不看，把裏面的茶水潑向丁夢潔的臉。

丁夢潔的眼神有了片刻的清明，就在這時，安在天一掌斜斜的切在了她的脖頸上，丁夢潔暈了過去，在她即將倒下去的瞬間，安在天分明在她漂亮的大眼裏看到了一絲感激。

“我之所以會知道六樓經營毒、品，那是因為他。”安在天轉過頭指了指杜天忠，杜天忠臉色變了變，但他沒有反駁，顯然是默認了。

“你為什麼要出賣我，啊、說話啊？”華建軍轉身大步走向杜天忠，毫不掩飾他的怒火。

“大公子，我、我……。”杜天忠一步步往後退，他心虛的低下頭，不敢去看華建軍的眼睛。

“你別逼他了，他出賣你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你從來沒有把他當人，只是把他當成你身邊的一條狗。既然你把他當成了狗，他同樣也就沒必要對你忠心耿耿，當初人間天堂停業整頓，在他對我下跪的那一刻，他就背叛了你。”

安在天悠然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華建軍停下腳步，回過頭冷笑着道，“杜天忠我還是了解的，他敢把我的底細毫無遺漏的透露給你，但他絕沒有膽量暗地裏收集證據給你，所以我還是華少，而老三你還是害死庄凝的負心漢。”

安在天點點頭，“對，他是不敢，即便是我許諾給他種種好處，甚至是讓他出國，他還是不敢答應幫我除掉你。”

華建軍笑了，笑的異常的燦爛，但隨即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只聽安在天又道，“他不敢，我敢。”

安在天的手指探向茶几底下，收回來的時候他的手裏多了一支精緻的錄音筆，“這裏是你的地盤，進來之前你又切斷了我和外界的聯繫，可是你忘了，杜天忠雖然不敢跳出來和你作對，不過讓他放個錄音筆什麼的，他還是願意的。”

華建軍瞪着安在天，額頭上起了一層冷汗，剛才他以為穩操勝券，說了太多的話，逼良為娼、販賣毒、品，蓄意殺人再栽贓嫁禍，哪一樣都是死罪，一旦安在天把錄音筆里的內容公佈出來，就算干爺爺也保不了他。

“小方、馬超，幹掉張克。”華建軍冷冷的吩咐道，錄音筆必須搶回來，而張克也必須死，這個老三城府太深了，差點就着了他的道，這種人絕不能留他在世上。

小方和馬超沒有動，因為這時緊閉的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面強力打開，兩個守在門外的大漢如垃圾一樣被人拋飛進來，摔在地上后呻吟着再也爬不起來。

華建軍看着背負雙手、如閑庭信步般走進來的老王，只覺得滿嘴的苦澀，他怎麼把老王忘了，杜天忠連錄音筆都藏了，放老王進來也不算什麼。

不行，他不能輸，還有庄凝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庄凝在他的手裏，安在天就會乖乖就範，他逃出生天、甚至拿回錄音筆都有可能。然而很快，華建軍的心就跌入谷底，牆倒眾人推，他發現在杜天忠的示意下，那兩個人間天堂的打手早就鬆開了庄凝。

“老大，你輸了，高處不勝寒，一旦摔下，就是粉身碎骨，以後不多的日子你會淪落為階下囚，再也不是什麼大公子了。”

安在天幸災樂禍的話在耳邊響起，華建軍勃然大怒，他血紅着眼睛、面容扭曲着向他衝去，企圖從安在天手裏搶走那支要命的錄音筆。

安在天不閃不避，等華建軍到了近前，他才往右移了一步，華建軍由於慣性，根本收不住腳，從安在天的身邊一掠而過，接下來他就驚恐的瞪大雙眼，發出一聲凄厲的驚呼。

安在天的身後，是他剛才打開的落地窗，華建軍的身體衝出落地窗，從九樓摔了下去。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安在天冷眼看着華建軍從九樓往下掉，當他回過頭時，發現室內的人看他的眼睛裏，或多或少有些害怕，只有庄凝，沒有躲開他的視線，看他的美眸里，流露出似水的柔情。

“老婆，沒事了，我們該回家了。”安在天微笑着向庄凝伸出手。

庄凝定定的看了安在天一會兒，隨後她咬着嘴唇，一頭扎進他的懷抱，摟住他腰的雙手，抱的緊緊地。

時光流逝，三個月後，庄和明離開華海，去省城擔任要職，華建軍低估了莊家一系的實力，而安在天的花園小區也在這時建成，推向市場后，受到購房者的歡迎。繼張放之後，他成為第二個受年輕人崇拜的對象。

安玲玲手裏握着一本財經雜誌，封面人物是達明集團的總裁、二少爺，封面上二少爺笑的躊躇滿志、志得意滿，是啊，年紀輕輕就功成名就，想不笑都難。

將雜誌捲成筒狀，安玲玲把它放在背後，她現在站在市中心的一條繁華街道上，約她見面的是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功成名就的二少爺。

安玲玲不明白二少爺為什麼要見她，從學校畢業出來，正式踏入社會，安玲玲才發覺當初自己的想法實在太天真了，加入一家地產公司，打敗二少爺的商業帝國，她估算了一下，從底層做起，到中高層、再到決策層，這起碼得花費她數十年的光陰，這還是在她運氣好的情況下。

可就算是這樣，她順利進入了公司的核心，公司里的事也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尋遍華海及周邊省市，沒有哪家地產公司可以和達明集團抗衡，也沒人敢和有官方背景的二少爺作對。

換句話說，她在商業上打敗二少爺的想法，是海市蜃樓，是黃粱一夢，根本就不可能實現。二少爺站得實在是太高了，她只能像其他年輕人一樣，對他仰望而無法觸及。

一輛紅色的法拉利滑行到安玲玲的身邊，從車裏下來一位身材高挑、容貌靚麗的女子，安玲玲認識她，二少爺身邊的秘書程佳玉，經常和二少爺一起出現在閃光燈下。

“是安小姐嗎，對不起，讓你久等了，二少爺讓我來接你，他在安平醫院等你。”

程佳玉表現得很客氣，一點也沒有總裁秘書的架子，說話的語氣之中，竟然有幾分討好的意味，這讓安玲玲有些不適應，要知道以前她去應聘的幾家地產公司，招聘人員的頭都是仰得高高的。

進了車，法拉利向安平醫院的方向駛去，程佳玉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坐在後座的安玲玲，一陣蘋果臉，長得如鄰家小妹般可愛漂亮，氣質與一起和她調到總部的夏雪有幾分相似，二少爺經常把她掛在嘴邊，顯得很疼愛的樣子，她到底和二少爺是什麼關係？

程佳玉猜測的當兒，安平醫院到了，她帶着安玲玲來到一間病房門前，敲了敲門，輕聲的道，“二少爺，你要見的安玲玲我帶來了。”

“嗯，讓她進來吧。”

安玲玲進入病房，裏面有個淡雅如茉莉花的女孩睡在病床上，二少爺正對着她拉二胡，二泉映月沉痛、凄慘，安玲玲聽了不由得沉醉其中，等額二少爺一曲拉完，安玲玲忽然覺得臉頰濕濕的，一抹，全是淚。

“你還像以前那樣，愛哭鼻子。”安在天對着安玲玲笑了笑，放下二胡，在床頭柜上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

“知道我為什麼會哭嗎？”安玲玲看着二少爺，沒有去接那張餐巾紙。

“為什麼？”

“因為我想起了被你撞死的哥哥，我不明白，為什麼禽獸如你會把二胡拉得那麼好，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和我見面。可我清楚一點，如果走正常途徑，這輩子我都無法替哥哥報仇，甚至連接近你都不能夠。”

話音剛落，安玲玲手臂一揚，那本財經雜誌掉落在地上，而她的手裏赫然多了一把鋒利的美工刀，此時美工刀的刀刃正架在安在天的脖子上，只要她輕輕一劃，安在天就會死於非命。

此時病床上的趙雅好像感受到了安在天的危險，閉着的眼睛裏有淚水溢出。

安在天看了看架在脖子上的刀，再看看冷着張臉的安玲玲，忽然笑了笑，輕聲道，“沒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你下不了手的。”

二少爺的笑容顯得十分疲憊，卻又帶着幾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嚮往，這笑容，竟然和哥哥如出一轍，安玲玲的身體開始顫抖，她的手也在哆嗦，二少爺說的沒錯，她是很沒用，儘管事前做了充分準備，但到了真正要動手的時候，她還是會感到害怕。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喜歡藍色，因為天空和大海都是藍色，你說每次看看一望無際的大海和天空，所有的煩心事都會變得渺小。你勤工儉學，平時捨不得花一分錢，然而當你的哥哥買房需要貸款時，你拿出了你所有的積蓄，一共是一萬二千零三十六塊。”

安玲玲呆了，二少爺可以調查她的出生日期、愛好，可是有些事他是沒辦法知道的，比如她給哥哥買房用的一萬二千零三十六塊，這件事只有她和哥哥清楚，二少爺怎麼會知道？

“我姓安，心安理得的安，名在天，人在做、天在看的在天，妹妹，我是你哥哥安在天，不是張克。”

“噹啷”一聲，美工刀從安玲玲的手裏滑落，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響聲似乎將沉睡中的趙雅驚醒，她露在被單外的纖細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