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兄弟協定取消
石壁上畫出十餘個正字。蘇淺淺看着牆壁上畫出的時光流逝,背靠着鐵欄發愣。
白羅從起初的每天必問“什麼時候能出去”這句話,到現在的緘口沉默。蘇淺淺從每日盼着趙宇趙碩來這裏,到一次次失望變成絕望。
五十三天!蘇淺淺握緊了拳頭,堅定的,告訴白羅,也告訴自己,“堅持,堅持住!”
祥雲苑。
趙宇身穿縞素,手捧着一本書認真讀着。劉喜輕聲的靠近,在茶盞里注入了新水,笑道:“小王爺,梅侍妾來了,就在門外候着呢。”
趙宇目不轉睛,面無波瀾的道:“告訴她,我忙着呢。”
劉喜神色頓了一下,遲疑了片刻,還是說道:“小王爺,梅侍妾帶了您最愛吃的梅子糕,您看要不要見見?她這風雨不改的天天在外面候着等着,咱做奴才的”
趙宇目光平靜的看着劉喜,問道:“心疼了?”
劉喜噗通一聲跪下,“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擔憂小王爺的名聲。”
趙宇將書放在書案上,閉上雙眼,疲憊的揉揉眼瞼,問道:“劉喜,你說這女人是聰明的好,還是笨的好?”
劉喜討好的笑着,“奴才不懂,奴才從小就去了根兒,侍奉小王爺左右,一心只有如何侍奉好小王爺,可想不來別的。”
趙宇手敲在書案上放着的一疊禮單上面。
咚咚咚一下、兩下、三下
劉喜抬眼偷瞧一眼,那禮單他記得十分清楚。還是趙宇剛被禁足的時候,趙宇有一日冷不丁的吩咐他,要他找來祥雲苑送去思竹小竺禮品的禮單。
劉喜之所以記得這樣清楚,是因為他找來之後,趙宇翻來覆去的看了三遍,而且越看臉色越難看,最後趙宇終是忍不住怒火,質問道:“沒有遺漏?你確定沒有遺漏!”
劉喜哆哆嗦嗦的再三確定,趙宇才漸漸平靜下來,但臉色卻依舊難看,帶着一個人被揭穿的尷尬和憤怒,“送去的禮單里,沒有十六開的美人圖屏風?”
劉喜清楚的記得,這句話趙宇翻來覆去的講了一下午。就在劉喜害怕的以為趙宇也中邪的時候,第二天趙宇奇迹的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只是這份禮單就一直放在了書案上。
現在看到趙宇一下一下的敲着書案上的禮單,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劉喜不由得想到當日的情景,害怕了起來。
“小王爺,奴才這就回絕了梅侍妾,要她回去。”
“別,”趙宇停了下來,睜開雙眼,目光依舊平和,只是眼眸深處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怒火,“你去請她進來,我正好餓了。”
劉喜忙不迭的出去。稍後,梅蘭進來,身後跟着提着食盒的冬兒。
梅蘭穿了粉紅玫瑰香的裹胸拖地長裙,上罩一件翠綠煙沙,頭上梳了雙平髮髻,上掛兩串白珍珠流蘇,垂在雙耳畔,隨着梅蘭的走動,左右搖晃着。
梅蘭年歲本也不大,又一副小家碧玉的裝扮,襯顯的整個人就如一位未出閣的小女子一般,清麗而又脫俗。
梅蘭這副打扮是花了心思的,蘇淺淺在內宅時就經常這副裝扮,她這也是有樣學樣。自從她身子好了之後,趙宇就從未在她房裏過過夜,一開始她還寬慰自己是趙宇為端正王妃守孝,可時間長了,就不由得她不着急了。
冬兒便適時的獻策要梅蘭學蘇淺淺的裝扮,趙宇既然喜愛蘇淺淺卻不得,那何不投其所好。梅蘭剛開始還不同意,一想到討好自己的相公都要靠學習其他的女子,而且這個女子還是自己最恨的,梅蘭就心裏不是滋味。
可連天的空等,再加上冬兒的相勸,只要有了孩子,誰還管當初是如何得來的?孩子總是自己的,別人搶不走,母憑子貴。
梅蘭一聽也正是這個理,便抱着試試的心態,做了這樣的一番打扮。
一開始她還心有不安,直到看到劉喜見到她時驚訝的樣子,梅蘭這心才放下來,竊喜自己又走對了路子。
果然,趙宇見到梅蘭這副似曾相識的打扮,明顯的愣了一下。
梅蘭小心的將趙宇微小的神情收入眼底,心裏更是樂開了花,更加的確定自己這樣打扮是對的。
“奴家見過小王爺。”
趙宇起身走到軟榻前坐下,背靠在一個湛藍色蘇綉吉祥雲紋的軟枕之上,抬手道:“起來吧,今兒怎麼過來了?”
梅蘭走過去,冬兒打開食盒小心的取出糕點,放在軟榻上的小方桌上,便退了下去。
梅蘭嫣然笑道:“小王爺重孝道,明明都已解禁了,還日日將自己鎖在書房。奴家是個小女子,做不來大事,卻也知道心疼相公。這梅子糕是奴家親手做的,小王爺嘗嘗可合胃口?”
趙宇看着放在碟子裏粉色的糕點,嘴角一揚,道:“畫虎畫皮難畫骨,你學了幾分清麗,卻學不來冰清之骨,更加學不來俏皮機靈。你今兒的妝容和這盤梅子糕一樣。”說著話,趙宇信手拿起一塊梅子糕,隨手看似是不經意,又像是故意的,摔落在了地上,梅子糕摔的粉身碎骨,碎渣遍地。
看着滿地殘渣,梅蘭面露尷尬,同時又心痛不已,那是她天還未亮就起來精心製作的,卻被人隨意的踐踏。
梅蘭強忍着淚水,開口問道:“小王爺,奴家就同那糕點一樣,那樣的不足以被珍惜么?”
趙宇揚起的薄唇,有些幾分絕情的味道,“你不懂得自己該身處的位子,與那糕點還不如!”
梅蘭仍不死心,“小王爺是在怪我後花園的事情么?”說著,梅蘭跪了下來,委屈的哭訴,“小王爺,我真的是冤枉的呀。我當時一心念着自己的丫鬟,才闖了禍,害了蘇姑娘。如果可以,我願意拿我去交換蘇姑娘,我情願是自己受苦啊!”
趙宇眉頭一挑,毫無動容之色,道:“你走吧。”
梅蘭走後不久。劉喜又進來通報:“小王爺,二公子來了。”
趙宇作畫的手一顫,一滴墨甩下來,毀了正副的畫。趙宇將畫稿扯下來,問道:“人在哪裏?”
劉喜回道:“人在外室,像是有急事的樣子,一直吵吵着說,要見小王爺。”
“帶人來書房。”
劉喜出去沒多久,趙碩身穿一身朝服就進來了。
趙宇抬眼掃了一眼,又低頭作畫,笑道:“來看我這個閑散人?”
趙碩見劉喜出去還未進來,整個書房並無別的下人,才說道:“我是有要事找你。當初的協議”
趙宇坦然道:“我反悔了。”
趙碩有些氣急,追問:“為什麼?”
“我發現了蘇姑娘的好。”趙宇語氣平和。
趙碩強壓着怒氣,道:“原來你一早就這樣打算了。丁憂三年,把自己乾淨的摘出來,說一句反悔就反悔了!太子那裏逼得我不能告密,軍隊的籌劃你一句話,我就被迫停止!你毀了這一切就一句發現了她的好?”
趙宇放下手中的筆,道:“你今兒來若是為了這事,那請回吧。就當你我從未有過協議,江山是好,但我不想要。”
趙碩譏諷道:“那你要她?她被關在地牢,你又得到了什麼!你口口聲聲要她,你可曾去看過她,可曾知道她過的怎樣的日子!”
“她不好,也是你害的。”趙宇平靜的反駁,“你為了陷害我,利用了她,你忘記了嗎?別把自己說的太偉大。你開始說的不在乎地位,不在乎一切,可你陷害我,還不是為了王位?”
趙碩激動道:“那是因為你反悔在先。”
趙宇聳聳肩,無所謂的樣子,“事已至此,你我再爭辯也無用。你來找我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就請回吧。”
趙碩穩定下情緒,從懷中掏出一封信,質問道:“這封信是不是你派人送給我的?”
趙宇一把奪過信,打開看了起來。剛看了一半,趙宇就已震驚不已,“這是這是”
趙碩見狀,冷哼了一聲,道:“看來不是你了。”
趙宇難掩激動之情,又看了兩遍,才開口道:“江浙大雨,黃河泛濫,百姓受災嚴重,難民流離失所,不少的地區還發現了暴亂。皇上為此憂心不已,而這信里,竟然清楚的寫明了解決之道,真是奇也,妙哉!”
趙碩沒有趙宇的激動,還帶了些氣餒,說道:“這只是一半的解決辦法。”
趙宇也平靜下來,問道:“這信你從哪裏得來的?”
趙碩答道:“我下朝回世子府,世子府的管家給我的。我問過了管家,他說是一個自稱叫田夕暮的年輕男子送去的,並說自己是你的人。我這才來問你。”
趙宇聞言一愣,疑聲道:“田夕暮的確是我的人,可他一介的武夫,哪裏來的這樣的權謀?”
趙碩說道:“那還不好辦,找到人問問便知。”
地牢。
蘇淺淺又在石壁上畫了一道。
白羅看着蘇淺淺的蓬頭垢面,不禁有些心灰意冷,輕聲問道:“小姐,咱們還有機會出去么?您告訴奴婢一句實話,奴婢不怕死,就是怕”
沒有希望的等待!
蘇淺淺看着白羅,空等,希望一次次落空。這種滋味,只怕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它就像一隻螻蟻,雖然小,雖然弱,卻在一點一點一點的吞噬着人的希望,直到那人再看不到一絲一毫希望的光明。腦中的弦緊緊拉着,拚命的告訴自己,不可以崩潰!
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白羅抱住蘇淺淺,此刻話語是蒼白的,只有彼此真實的擁抱,才能給對方帶來再堅持下去的勇氣。
就在此時,木板被移開。白羅睜大眼睛看着,隨着投射下來的亮光,一位身穿藍色錦袍的男子走了下來。
白羅不禁抱着蘇淺淺激動的喊道:“小姐,小姐,是二公子,是二公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