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米菲兒動殺意

我沒勇氣一個人去分局聽結果。每當我害怕，缺少勇氣時，舒歌總會挺身而出。

當我們到達分局時，警察正在整理審訊筆記。辦案民警見我來了，立刻上來打招呼。

“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首先我很遺憾，這兩個人都不是你弟弟！”辦案民警將兩個嫌疑犯的照片給我看，我只掃了一眼。我早知道他們不是。

“那他們是否和我弟弟有關？”我很在意這個問題，相比米菲兒的報復，說實話我更害怕這種親人的背叛。不得不說，這是顧濤給我留下的陰影。我以為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會被慢慢淡忘，但事實上根本不會。

“這個我們還在調查！目前來看，他們應該是沒關係的！”辦案民警有點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他們兩個都是從網上雇來的！”

“網上雇來的？”我不理解這話，向民警投去詢問的目光。

“是這樣的。這兩個人交代他們和僱主是在一個網絡遊戲裏認識的，一起玩了很久。前幾天僱主說他想教訓一個人，問他們兩個能不能幫忙，並答應給兩人一筆錢，還有遊戲裝備。兩個人就答應了。來這裏的路費、住宿費都是僱主提供的，但是在網上通過遊戲幣交易的，我們還沒找到線索！”

辦案民警給我解釋說，我有點明白過來。我看過報道，有這樣的年輕人，為了哥們義氣，或是為了在現實中證明自己也很厲害，就會做一些逞能的事情。

“那能找到幕後雇傭的人嗎？”我又追問。

“可以！我們已經掌握了他們的聊天記錄，但這個QQ已經有好幾天時間沒登陸。上次登陸地點，我們已經去找過了，結果那裏已經人去樓空！”

又是一個無頭案。我和舒歌有些失望。

“對了，他們兩個交代，雇他們的是個男人，不是女的。你提供的那個女人，應該只是言語威脅你，不會對你真的採取行動！”辦案民警安慰我說，“當然，以後如果你遇到什麼事兒，還是可以給我們打電話！”

我猶豫片刻，還是將我弟留下字條的事情告訴了辦案民警，當我說出字條地點的時，民警有些驚訝，因為我所說的地點，恰好是他們上次去搜查，卻無結果的地方。

“謝謝你提供的這條線索，現在像你這樣大義滅親的人可越來越少了！”警察最後笑着對我說，我卻不將這個當做是表揚。

我挽着舒歌手臂走出分局。默默走了十來分鐘，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和他討論起我弟留字條的事情。

“你認為我弟為什麼要這樣做？只是報復我當初決定報警嗎？”我停住腳步，很認真的看着舒歌。

“這個我不知道！”舒歌說的也很誠懇，“我只是好奇，如果真是你弟弟的話，他不是在逃亡嗎？你上次看到的他的照片，完全是一副叫花子的樣子，如果這是真的，他是在哪裏上網打遊戲？聽警察的意思，這個背後雇傭者和那兩個人，認識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少說半年。打遊戲不但需要很多時間，還需要很多錢……”

我似乎有些明白舒歌的意思，要是這背後的人真是我弟，那他至少過了半年很不錯的日子。之前我媽給他的錢，絕對不夠他揮霍這麼長時間的。

“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我弟在逃亡途中，被人發現，然後將他藏起來？”我小心翼翼的說出自己的猜測。這個猜測聽上去合情合理，可又有不合理的地方，比如是什麼人，又為什麼要將他藏起來。我弟除了會吃飯花錢，根本就是一無所長。

我以為舒歌會反對我的觀點，但他卻頻頻點頭。

“如果有這麼個人，那我認為這個人就是米菲兒！只有她需要你弟！”舒歌比我更大膽的猜測，“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她為什麼會有你弟落魄時的照片。”

“我們該怎麼辦？米菲兒不會輕易露出馬腳的！”即便是我們猜出一種可能情況，但她敢用我弟這張牌，就說明她根本不害怕。

“我們去找王強問問！”舒歌提議，“說不定他能知道些我們都不知道的內幕！”

我猜舒歌是想說，說不定王強也參與其中。他沒挑明說，我就佯裝聽不出來。

王強自從不工作，車禍受傷后，一直住在個老舊小區里。這裏類似是城鄉結合部，破舊的樓房看上去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塌。不要說小區管理人員，就連個監控攝像頭都沒有。

我和舒歌到王強家的時候，敲了大約兩三分鐘的門，房間都沒反應。我又給王強打電話，他沒接的。

“你再打一遍試試！”舒歌一邊讓我打，一邊將耳朵貼在門上聽，“手機在房間裏！”

我點點頭，這就表明王強並未出屋。我再次用力敲門，這次門那邊終於有了響動，王強披着軍大衣站在門口。

他臉色蒼白，眼睛微微有些紅，頭髮亂七八糟，看上去有日子沒洗了。

“你們怎麼來了？”王強開口，聲音嘶啞，鼻音很重。

“你生病了？”沒等我說話，舒歌先搶先問，“病得這麼嚴重，怎麼不去醫院看看？”

“去趟醫院要多少錢！”王強給我們開了門，就不管我們了，自顧自往裏走，“沒事兒，我就是感冒，喝點姜水就好！”

說話間，像是為了應景，王強還打了好幾個噴嚏。我和舒歌對視一眼，感冒成這樣，怎麼可能喝姜水就好？

舒歌沒理會王強的忸怩，直接走上去摸他的頭，“你發燒呢！不行，要去醫院看看！”

“我不去！”王強固執的坐在床上，儘管披着軍大衣，還蓋着被子，可他似乎還是覺得冷，身體瑟瑟發抖，“去醫院花銷太大，我去不起！”

“你沒錢，我替你出！”舒歌說著，不由分說就要上去拉王強。還沒等他拉動王強，外面的房門突然有了響動，是敲門聲。

我頗為意外的看了眼王強。在我印象中，王強的交友並不廣泛，能來看他的，除了石悅我想不到第二個人。

但等我將門打開，我有些意外，原來站在門外的是米菲兒。她似乎也沒想到我會在這裏，第一時間居然忘了說話。

“你來做什麼？！”我很戒備的上下打量了下米菲兒，她手上提着個塑料口袋，隱約可見裏面裝的是葯。

“我來看看王強，順便給他帶了點葯！”在一瞬的失神后，米菲兒終於緩過神來，絲毫不落下風的回敬我，“倒是你們來這裏幹嘛？是不是又想給王強出什麼餿主意？”

說完，米菲兒完全不理會我的驚訝就往裏走。她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王強，佯裝出一副很關心的樣子，“昨天打電話，你說你生病了，我今天特意抽空來看看你！”

米菲兒說著，故意坐在床邊，以表明她和王強的關係，是我和舒歌不能比的。

王強看着米菲兒的一舉一動，儘管他強忍着，但我還是能看出他心思在波動，對於曾經愛過的女人，他想忘記真的是太難了。

“我給你帶了葯，等下你吃了吧！”米菲兒一邊指着放在桌上的口袋，一邊溫柔的說。

“你走吧！”沉默片刻，王強終於開口說話，“謝謝你能來看我，但咱們在你將孩子抱回來之前，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還是那句老話，如果你將孩子抱回來，我可以原諒你做過的事情，給你一個家！但如果你不能，就請別打擾我的生活了！”

我不知王強是用了多少氣力說的這話，肯定是相當不容易。那麼深的愛，想說放手，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考驗。更何況王強是個喜歡鑽牛角尖的人。

“那我先走了！”興許是孩子的話題讓米菲兒不開心，在王強說到孩子時，她一下子就冷了臉。

丟下一句話，米菲兒轉身離開。她的來去匆匆，似乎並未產生任何影響，可實際上卻讓我們每個人的內心都不平靜。

“別管她了！”我勉強出聲，打破房間內的死氣沉沉，“別的不說，她至少給咱們帶來葯了！”

說著，我讓舒歌去倒水，自己將米菲兒買的葯拿出來看了看，除了有普通的退燒藥，咳嗽藥外還有一盒青霉素的口服藥。

因為服用青霉素需要做試敏，所以不是在醫院的話，很少有人會服用這個。就算是在醫院，現在也有很多其他療效更快的抗生素類藥物可供選擇。

“王強，你青霉素過敏不？！”我隨口一問。

王強聽了我的話，臉色立刻陰沉下來，“過敏！”簡單兩個字，將我驚得一時不知該做什麼。

“米菲兒知道嗎？”我深呼一口氣，將最直接的問題問出來。如果米菲兒不知道，那她可能是無意的；但如果她知道王強有過敏史，那整件事的性質就發生了根本改變。

“知道！”王強聲音低沉，聽不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就好像這事兒跟他一點關係沒有，“我第一次去醫院做青霉素皮試，就是米菲兒陪我去的！我過敏很嚴重！”

舒歌此時已經倒好水，聽到我們的對話不由停住腳步。我們兩個意外的到來，居然救了王強的小命。

如果不是我們在這裏，米菲兒將一堆葯混合在一起給王強吃，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