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最後一章
如今的我雖然行動不便,每天要靠着一張破輪椅行動,生活都必須通過家人來打理。每天靠着藥物注射來維持生活,除了握筆,我的手完全沒有力氣,寫起字來也是十分吃力。但我必須寫下來,告訴更多的人這個世界曾經經歷過的事情。
醫生說我活不過六十歲,可我現在已經快七十歲了。末日中活下來的人大多壽命短,我能活下來也算個奇迹。但是話又說回來,在七十年前,我能活下來就已經是個奇迹了。
眼下我住在南海的一個海島上,我能開心能有家人的陪伴,也很高興胖子他們能夠陪我走到今天,那些最初的戰友,如今也都長壽,並且和我一起在海島上居住,每天喝酒聊天,我被小雪和澳澳推着在海邊散步,看日落日出。
才發現生命原來這般簡單。
胖子已經從以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胖小子變成了一位處事老練沉着的退休軍官。他和落落結了婚,並且生了幾個大胖小子。美中不足的是,他也得坐輪椅,因為曾經的腳傷落下了大毛病,不得不截止。
偶爾在出席重要活動的時候他才會拄拐杖,那時候走起路來雖然很慢,卻也是威武霸氣。
浩南也快爸十來歲了,算是我們這些老傢伙里身子骨最硬朗的一個了。
至於黃毛,患了風濕,好在有柳白的照顧,我們都沒出什麼大事。只是後來,黃毛也拉不動弓了,並且右手手掌總是一顫一顫的,喝杯茶也會濺水。
二愣子也長大成人,雖然是個啞巴,但卻是我兒子的得力助手。
我們在島上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我們所有人都住在一棟大院裏,大家吃飯也是擺上大圓桌一起吃,老的坐一起小的坐一桌的。吃完飯,便開着那輛破巴士去海邊。我們在海邊散步,或是坐着喝酒。
每天看着日落日出,有時候在一起聊天,我還會以為我們並沒有老去,我們還是以前那群活潑愛鬧的小伙兒。可是一眨眼睛,歲月早已過去多年,我們也都老了。散步都要互相攙扶了。
當年輕人來島上看我們的時候,我們便有機會出海,坐上船,出海釣魚。
至於以前發生的事情,我不想再提,那些年末日的殘酷,也講得差不多了。我想,就此作罷吧。
末日也許永遠也沒有盡頭,喪屍也永遠除不盡。但我知道,結束總是意味着開始。好在我的人生已經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每當我仰望天空,我便能看見昔日的畫面,聽見曾經的歌曲,熟悉的面孔浮在雲端。
我看到了死亡。那一刻我忘卻了所有,忘記自己身在何方,忘記自己是誰,我想我便是那漫天飛舞的蒲公英。小孫女也不再纏着我講述“王小飛大戰喪屍”的故事了。
——————————小飛自述完結
後記:
父親的一生都充滿了傳奇色彩,他也是我們全人類永遠的英雄,更是我們家族的驕傲。
他離去的前幾天,兩位母親給我發電報。她們告訴我父親不對勁了,父親不再和那些老戰友們聚會了,也不去海邊,喜歡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看着天空。即使是姚叔叔曾叔叔他們來看他,父親也總是一言不發。
我放下所有事物,帶着弟弟急忙乘飛機回家。
我們一家人吃了晚餐,我覺察到父親的不正常。他總是小聲讓母親把他推到院子裏看星星。那一刻他就像個孩子一樣,我聽過關於人死前迴光返照的事情,我害怕得不得了。
他說要去看星星,可是哪裏有星星,夜幕還沒降臨。
母親把他推到院子裏,熟練地為他打開一台老式收音機,放着一些老歌。
我看見他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本子,他總是一個人在寫着什麼。有時候偷偷用無力的雙手抹去眼角渾濁的淚水。我看着他斑白的頭髮,我知道父親老了。
我們一家人站在院子門口,看着父親留給我們的背影。弟弟想衝上去,我拉住他。兩位母親偷偷擦眼淚。
我又何嘗不想衝上去問候問候我的老父親呢?可是我從回家到現在他一句話也沒有和我和弟弟說起過。二愣子在一旁激動地指手畫腳,嘴裏嚷嚷着含糊不清的自語,眼淚從他的臉頰滾落。
但我不能,我除了默默看着他的背影,什麼也不能做,我知道父親就是個這樣的人,我們什麼都做不了並且什麼都沒必要做。
就那樣看着他,宛若時間停滯一般。
收音機里播放的磁帶已經很老了,容易卡,聲音有點斷斷續續的。就在那一瞬間,我看見父親的手耷拉了下去,筆從他的手上滾落在草地里。
他的手已經蜷卷得厲害,肌肉也猥瑣得嚴重。醫生告訴我,父親的器官已經嚴重衰老,活不過六十歲,但他活了下來,他是個堅強的人,他也是個奇迹。
可那突然的變故把我嚇了一跳,我看見父親的手突然耷拉了下去,一隻鋼筆滾落到草地里。
接着他的腦袋也耷拉了下去。
忽然之間,不知道從何處吹來一陣風,我感覺有沙吹進了我的眼睛,我眼睛瞬間紅了,淚水止不住得往下流。
天邊突然飄過一大片蒲公英,隨風飄散,在父親身邊飛舞、旋轉,隨後飛向遠方。
它們帶走了我的父親。我一直這麼認為。
父親是那樣離去的。當撿起從他手中滑落的記事本,才知道他一直在講述自己過去的經歷。
作為兒子,我為父親補上這最後的一張,作為後記。
2054年6月29日。
長子王子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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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歷史中有關王小飛的大事件做一下簡單陳述。
2014年7月喪屍病毒全面爆發,王小飛與其同學等人展開逃亡。兩年後成為全國著名災后要塞德天隘口的城主,並且加入了國軍發起的第一次對喪屍的反攻戰役,結果大獲全勝。王小飛立功后遭受政府的迫害。僥倖存活,卻被騙往美國。
在美國受害,一個月後逃亡國內,並且得到反對軍的保護。而當時的反對軍領袖廖奕正是王小飛失散多年的親生父親。
2017年春,反對軍正式對國軍開戰,王小飛帶着自己的隊伍同樣建功無數,深受反對軍的擁護,深受反對派人民的愛戴。並且在對ZY城的總攻中又立奇功。
其率隊衝破了ZY城右城的防守帶,成為那場戰役的轉折點。
2019年,反對派在北方正式成立災后政府,並擁有更多的避難營和災后要塞,並且大力發展生產,要塞與要塞間的交流與溝通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人民的生活漸漸能夠看到希望。
2022年,廖奕去世,王小飛繼承其位,繼續統治着災后新政府。並且在任職期間做出了無數傑出的貢獻,也是在他任職的那一段時間裏,北方通行了第一列火車。
車道經過維護和鞏固的時間長達兩年才正式通車,成為災后歷史上人類的一大壯舉。同年,鐵道護衛隊成立。
新政府繼續重視農業生產,並且加大了各隘口間的聯繫,災后國家的形式基本形成。
在王小飛任職的三十多年間,繼續與喪屍和國軍作鬥爭。並且堅定了繼續走民主的道路。他說:“雖然民主平等的事業任重而道遠,但我儘力讓每一位百姓都能吃上飯,儘力讓我們的家園變得更加堅固與安全。我立志要讓我的國家的每一位公民,享受相等的待遇。”
2029年,國軍在大陸的中心要塞被攻破,打量士兵與平民選擇投降。主要軍官與殘餘政府領導人逃亡海外。固守TW島。
2031年,美國放棄對TW島的殘餘政府勢力提供保護,新政府重新奪回國際地位,並且得到認同。
2046年,王小飛因病退位。其長子王子霖繼承其為,由此開始了王氏家族長達120年的封建統治。
2054年6月28日下午,王小飛辭世。舉國哀悼,並且舉行了隆重的葬禮,23大隘口人民齊齊默哀。五日後下葬,傳言其葬禮遭到不明軍隊的襲擊,屍首下落不明。傳言的真假未經證實。王氏家族拒絕就此事提出說明。
2166年,鐵道護衛隊打響了造反的第一槍,全名發起起義反對王氏家族的封建統治。王小飛在德天要塞的雕塑遭到憤怒群眾的打砸,災后各地陷入混亂。王小飛的第四代長孫自殺身亡。王氏家族的統治就此結束,殘餘家族勢力不知去向。
面對喪屍的威脅的同時人類不斷自相殘殺,並且加快了工業化發展,對地球資源開啟了前所未有的濫用模式,環境受到極大的污染。
2210年,地球環境已不在適合人類生存。世界各地的人們不但要提防着屍潮的威脅,還要忍受環境污染帶來的折磨。兩年後,地球幾乎到了寸草不生的地步,人們並需通過人工栽培來培育食物。飢荒嚴重。
並且水資源極度短缺。
2013年,美國啟動諾亞計劃。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