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諫議大夫反對
群臣全都跪下了,跪在最前頭的便是溫蘇心和公冶昭。
溫蘇心叩首,鳳冠上垂曳的步搖落地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她不知道公冶翊哲留下的旨意是什麼,也不在乎了,那個人已經不在了,這個世界所有的事情驟然變得都不重要了。
她活着,也只是承接屬於她的使命而已,但溫蘇心再也不會是溫蘇心了。
聞人云素攤開聖旨,薄唇輕啟,她的聲音飄渺地響在溫蘇心的耳際,溫蘇心聽得並不真切。
只大概聽了個意思,公冶翊哲下旨,傳位於皇儲之母瑞孫輕藍,待得皇儲年滿一十八歲,再繼承大統。
溫蘇心以為自己給了慕淇君三年,卻原來也是給了公冶翊哲三年。
三年的時光,慕淇君斡旋於支持公冶燁胤的朝臣,而公冶翊哲大力提拔瑞孫家的人掌握了兵權,說服了自己的心腹支持溫蘇心。
他臨終前又讓溫蘇心垂簾聽政,更是讓文武百官看到了溫蘇心的執政能力,證明她會是一個好的皇帝。
群臣里公冶翊哲的心腹皆是悲戚的神色,看着溫蘇心,無限悲傷。
瑞孫懷靖更是怔怔地愣在原地,半晌都回不過神來,皇帝下旨,讓他妹妹繼位!!
滿殿安靜,靜得像是沒有了呼吸聲一般。
“皇后,接旨吧!”聞人云素輕輕淡淡地道。
年輕的諫議大夫安青殊卻是沉不住氣了,英氣的青年看一眼恩師,卻見恩師微微搖頭示意不可輕舉妄動。他努力壓抑自己的,但卻見滿殿沉默,見溫蘇心手微微動了下。
終究年輕氣盛,安青殊霍然膝行幾步出列跪在中間,年輕人朗朗的聲音在殿內響起:“太后!微臣以為不可!我朝素有規定後宮不得干政!而今雖然情況特殊,但有皇儲殿下在,又豈能做出讓一個女流之輩登基為帝這樣荒唐的事來!”
滿殿沉默以對,沒一個人出聲。雲太后憂傷地看着這位諫議大夫,眸子裏有道不明的情愫。
他猛地轉頭轉頭看向慕淇君,“司空大人!”
慕淇君長身玉立,紋絲不動紋絲不動。
安青殊再掃一眼林太尉,那中年男子滿面哀寂,卻也是沒有任何其他舉動了。
他的目光再掃過瑞孫懷明和瑞孫懷靖,冷笑一聲,“皇上隆恩,提拔了你們瑞孫家兩兄弟一人掌兵權,一人掌六部,你二人卻竟然有了謀逆之心!這聖旨必然是你們脅迫太后偽造的,”他用力拱手對着雲太后,憤慨地道:“太后!賊人謀國,豈能任由他們胡作非為!”
瑞孫懷明和瑞孫懷靖也都是齊齊看向溫蘇心,只看到那個跪在那的女子淡漠的表情,是那種事不關己的淡漠,淡到像是她根本不在聽。
雲太后開口了,“聖旨乃皇上親筆題寫,林太尉和慕司徒亦是知曉的,何來偽造一說?”
林太尉和慕淇君都知道,那麼這件事便假不了了,加上方才雲太后先讓群臣說贊同公冶翊哲的決定,再公佈聖旨,便知曉,雲太后也是支持此事的。整件事都透出詭異來,但是卻又讓人找不出不合理的地方。
聞人云素輕輕淡淡瞥一眼安青殊,“這是我親自看着皇上提筆寫的,玉璽也是皇上親自蓋的,太后也是在場的。”
“朝堂之上,豈有你一介無品無號女流發言的資格?”安青殊怒不可遏地道。
聞人云素聞言,美眸一轉,看着他,也不說話,就那樣凝視着他。
安青殊自知自己的行為頗有遷怒的意思,便訕訕轉開了頭。
“朝堂之上,是沒有我一個女子發言的資格,”聞人云素縴手一轉平攤開手,那掌上躺着一枚令牌,“只是皇上讓我來宣旨,有一言囑託我,若是有人忤逆太后和皇儲殿下,當場誅殺,絕無輕饒!”
美人如斯,聲如幽谷清澗流水聲,說出的話卻叫人生寒。
安青殊不看還好,一看聞人云素掌間的免死令牌,差點被氣得背過氣去!安青殊哀痛地看向了公冶昭,滿懷最後的希望看着公冶昭,“殿下?”
公冶昭少年老成,沉穩地道:“皇上說我年幼無知,須得磨鍊才能成大器。所以才讓母後繼位,待我大婚後,再歸政與我。安卿忠心耿耿,我明白,但我相信皇上,也相信母后。”
說著,公冶昭對着雲太後行禮,“安卿年少氣盛,還請太后不要責怪!”
一句話,到叫一個七歲的孩子說一個朝臣年少氣盛,叫安青殊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從公冶翊哲到雲太后,再到公冶昭,都是極力贊成瑞孫皇後繼位,而那當事人卻是漠不關心地站在一邊,叫人頗為費解。
可安青殊還是不死心,他不由的看向了溫蘇心,“皇後娘娘,皇上此舉不妥,娘娘素來賢惠,請為江山社稷着想啊!”
溫蘇心這才回眸,漫不經心地一笑,“你們說怎樣就怎樣吧。”
一句話堵得安青殊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這件事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想。
但,安青殊心裏不服,他怒然道:“不管你們怎麼說,微臣是絕不同意的!身為諫議大夫,微臣有權利駁回明顯不合理的詔書,微臣不同意!”
只是便是他的恩師也是悲痛地看着他,如今雲太后、公冶昭、瑞孫家、慕淇君、林太尉全都是支持溫蘇心登位的,大局已定。連葉相都沒出言反對,便是自知無力回天了。
何況,還有這個武功高強的聞人云素,殺人絕不手軟,不過是無謂的犧牲罷了。
“太后!微臣絕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今日微臣就是死諫,也要阻止!”安青殊越說越提高聲音,極為憤怒,滔滔不絕地道:“牝雞司晨,古往今來就沒這個道理!!”
“安青殊!”安青殊的恩師王大人出聲提醒道。
安青殊驚才風逸,是他的得意門生,王大人不希望他做無謂的犧牲。溫蘇心即位已經是必然的事情,他這樣反對只會得罪她,古往今來,也沒有那個帝王能容忍這樣反對自己的人。
“微臣就是不服!”安青殊哀痛地看向自己的恩師,“就因為她大權在握,你們就全都做縮頭烏龜了嗎?你們的氣節呢?你們的忠心呢??”
聞人云素看着額角青筋暴起的青年,她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