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溫相謀反之罪
“宮裏雖然消息還沒放出來的,但是,罪名已經定了,”公冶翊哲一字一字清晰地道,“行巫蠱之術詛咒太子,在她寢宮搜出證據,當場便畏罪自盡了。”
真相如何,已經不再重要,因為這個局已經形成。
溫蘇心嘴角牽了牽,用儘力氣也沒能牽出一個笑容來,“那皇上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是牽一髮動全身?”
小事化了,就是宣稱太子妃病歿了。牽一髮動全身,就是要罪及溫府了。天子一怒,伏屍百萬,以嘉寧帝對太子的寵愛,只怕難以善終。
“還不知道……”公冶翊哲看一眼慕淇君。
奧君侯和慕家是朝堂重臣,要是嘉寧帝要對溫家怎樣,沒有道理他一點消息都不知道。慕淇君卻沉默着沒有回答,溫蘇心也抬頭央求地看着他。
“公子……”溫蘇心紅着眼眶喊道,“我不想讓你為難,但是,這件事對我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她抬頭仰望他的姿勢,如同嬌弱的一朵花瞻仰着她的神祇。楚楚可憐的少女,一雙剪水明眸盈盈期許地看着你,那眸彷彿能望穿夜的黑的星辰,讓人心底滿是融融的憐意,是那麼讓人難以拒絕的。
公冶翊哲默默將一切看在眼裏,他眼睛微微眯了眯,便有了三分笑意。
“朝堂之事,淇不便多言。”慕淇君收回落在大雨里的目光,直視着溫蘇心,他眼神清明如水,“但淇以為溫相比淇更清楚。”
換言之,溫相更明白如今的局勢,溫相如果有對策那麼一切都化險為夷,如果溫相沒有,那就凶多吉少了。
這時,忽然一個小廝跌跌撞撞跑了進來,原來是瑞孫懷靖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他驚慌失措地道:“二少爺!溫府被禁衛軍包圍了!一早禁衛軍統領親自帶人去了溫府,說奉皇命搜查,然後搜出了溫相謀反的證據,如今正三司會審。”
“怎麼會是謀反?”溫蘇心倏然站了起來,腳底鑽心的疼一陣一陣刺痛着,她整個人搖搖欲墜,不知道是因為受了打擊還是因為腳底的痛。
她啟唇,自己的聲音聽在自己耳里,都虛幻彷彿從虛空傳來一樣不真切,“現在正在三司會審嗎?”
小廝被溫蘇心嚇到,有些囁嚅地道:“是,是這麼說的……”
溫蘇心抬腳就要往外沖,只是腳底鑽心的痛,讓她腳步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她卻倔強地站穩了腳步,又要踏步。
公冶翊哲一把拉着了溫蘇心,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只是開口那話卻是對瑞孫懷靖他們說的,“本王有幾句話要同瑞孫小姐講,請幾位迴避下。”
他語聲肅然,竟是不怒而威,充滿震懾力,有上位者駭人的氣場,彷彿根本不是那個聲名狼藉的浪蕩王爺。
瑞孫懷靖同他相識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卻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竟一時被震懾住,鬼使神差地袖子一拂便出去了。慕淇君溫雅地施了一禮,便也出去了。
等到兩人走到廊下,瑞孫懷靖才醒悟過來,他才是做哥哥的,憑什麼要他迴避啊!他血氣這麼上來,剛要殺回去,只是慕淇君輕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讓他一下子噎住了。
交友不慎,個個都是達官顯貴,個個氣場都能殺人,他一介布衣真是憋屈!
一幹家仆更是早早就退出了,整個房間就剩下溫蘇心和公冶翊哲。
“如今,就是你去了,也無濟於事!”公冶翊哲聲音森寒,冷冽的目光直視溫蘇心的眼睛,“溫相是一國之相,溫徽寒小小年紀就是兵部侍郎,他們自然能應對,退一步說……”
公冶翊哲眼睛微微一眯,凝出一股寒芒,“如果他們兩個聯手都應付不了,你去了,不過兩個結果,一,大家覺得你又痴傻了,不理會。二,讓人們覺得瑞孫輕藍和溫家是一夥的,你和他們一起死,你想清楚,溫相是希望你和他們一起死,還是希望你活下去?”
溫相,自然是希望她能好好活着的。
溫蘇心知曉他說的是實話,心裏那股氣一泄,身子一軟就跌了下去。好在公冶翊哲手疾眼快抱住了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但到底不甘心,溫蘇心握了握拳。
他見了,又加了一句,“而且你這樣是連累瑞孫家滿門,不要忘了,你現在是瑞孫輕藍,連你自己都無法證實你是溫蘇心,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瑞孫家!”
這世上,再也沒有溫蘇心,只有瑞孫輕藍了。無論她做什麼,都牽連着無辜的瑞孫家。
溫蘇心頹然地仰望着公冶翊哲,整個人身子發顫,嘲諷地道:“也就是說,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是嗎?”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能做的,只是等,那怕是最壞的結局,你能做的,也只是看着。”公冶翊哲毫不留情地道。
一字一字針扎一樣戳進溫蘇心心裏,叫她的心血流成河,但她知曉,旁觀者清,公冶翊哲說的非常正確。
無論溫府有怎樣的結局,溫蘇心都不可能cha手,因為,那是她一個小小的姑娘所左右不了的。她可以不怕死,但,她不能連累瑞孫家滿門。
沒有人告訴溫蘇心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會變成瑞孫輕藍,為什麼入宮的太子妃突然因巫蠱之事畏罪自盡,為什麼忠心耿耿的溫相會被冠上謀反的罪名……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人能告訴她,但,她很清楚,這是連環計,乃至她自己都是這計中的一環。只是明明她知曉必定有一隻幕後的黑手在操縱着這一切,卻什麼也做不了。
“你腳受傷了,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吧,”公冶翊哲扶着溫蘇心,讓她先在軟榻上躺下,“該來的擋也擋不住,你總要以最好的狀態應對一切的。”
溫蘇心任由公冶翊哲擺弄,許久,才開口道:“溫家同慕家一向也算交好,王爺覺得慕家會幫溫家嗎?”
“你覺得呢?”公冶翊哲淡然地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