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跟屁蟲
今天是周末，正好有道場，王浩明和彤彤手裏拿着剛買來的小籠包，五香豆，一邊吃，一邊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些道士們在擺法場。
王浩明也是第一次見到舉辦道場。只見數十個道士圍着城隆殿門口的空地來回走動，誦念經懺，唱贊祈願，步虛旋繞，步罡踏斗，將信徒的願望上送天庭，召請神靈蒞臨瞧壇。
兩旁還有諸多信徒們唱和，場景頗為宏大。
“沒意思，像跳大神似地，走吧。”彤彤看了一會就感覺到索然無味了，拉着王浩明就要離開。
“那咱們去花鳥古玩市場轉轉去？”王浩明徵求着彤彤的意見。
“好啊，咱們去看看這裏有什麼好東西。”
全國各個古玩市場，其實都是大同小異，地攤上擺着新新舊舊的東陽木雕，大大小的藏傳古玩如唐卡、藏佛法器，書畫、玉器、陶瓷等更是遍地都是。
要說有點特色的，就是那些老的或者新印刷的月份牌、老唱機、老膠木唱片、老電話機等等，倒是讓王浩明和彤彤駐足停留了很久。
“浩明哥哥，你可是專業人士，你看這塊玉是不是古玉啊？這老闆說是明朝的，我看着也像。”
彤彤手裏拿着一塊龍形玉佩，興高采烈的向王浩明問道。
“他說這是戰國的你也信啊，這泌色一着就是人工做舊的。”
王浩明看着彤彤有些無奈的說道，彤彤也整個就是一門外漢，那水平和李志差不多，看着什麼都像是真的。
放下手裏的玉佩，彤彤又奔向下一個攤位。
王浩明搖了搖頭，連忙跟了上去。王浩明算是發現了，想在這些地攤上淘到寶貝，那不異於是大海撈針，這一路上也經過了三四十家攤位，裏面就沒一件東西，能讓王浩明看得入眼去。
“你幹什麼，怎麼老是跟着我們？是不是想偷東西啊！”
“哎呦，姑奶奶，你輕點，我這胳膊要斷了，我不是小偷，真的不是，這位攤主大哥就能作證。”
王浩明蹲在地上，正看着一對玉麒麟鎮紙，這對鎮紙雖然裏面沒有蘊藏靈氣，不過其造型工藝很是美觀，吸引住了王浩明的眼球。
正看得出神呢。身邊突然傳來彤彤的聲音，還有一個男人不住呼痛求饒的喊聲。
“怎麼回事？”王浩明扭過臉去問道。
“從咱們一進來，這人就跟着。剛才你蹲下的時候，我看他走到你後面，鬼鬼祟祟的不像是好人。”彤彤說道。
“我真的不是小偷啊，大哥，您說句話呀，咱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您可不能看着我被冤枉啊。”那青年看向旁邊地攤的攤主，出言哀求道。
“小夥子，他的確不是小偷。也是在這市場裏面混口飯吃的，放了他吧。”王浩明身前的地攤老闆開口說話了，不過口氣里卻帶着一絲不屑。
“真的嗎？以後不要再跟着我們了。”彤彤看到旁邊的幾個攤主，似乎都認識這小青年，就沒再追究。
王浩明笑了笑，那小青年的來歷他到是清楚，肯定又把自己二人當做有錢的凱子了，不過見到彤彤沒有受到影響，還是在興高采烈的一家家攤位看着，王浩明也就沒多說什麼。
等到過了一個拐角處，王浩明也忘了剛才所生的事情。
“這位大哥，剛才實在是對不起，我這小兄弟不會做事。”
王浩明猛然感覺到有人在身後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連忙回頭看去。卻是一個長相忠厚的中年男人，在他旁邊站着的，就是剛才被彤彤揪住的小青年。
“你們幹什麼？是不是想要報復啊？”彤彤也看到了二人，連忙放下手裏正在看着的物件，走了過來。
那小青年連忙說道：“二位，千萬別誤會，我大哥是有生意和二位談。”
中年故作神秘的左右打量一下，小聲的說道：“這裏說話不方便，咱們換個地方說，那邊人少點，二位辛苦下，挪個步。”
王浩明聞言不耐煩了，這簡直和猴子就是同行嘛，這答話的水平，還不如猴子呢，正要走掉的時候，彤彤卻是一臉興奮的問道：“有什麼生意？”
邊說還邊拉着王浩明向那人指的地方走去。
來到了那人所指的僻靜地兒，其實也就是兩個店鋪中間沒人擺攤的地方。
那個中年人神情很嚴肅的向王浩明二人靠近了一些，說道：“兩位，要不要古董？剛從墓里挖出來的，保證貨真價實，土腥味都沒去掉呢。”
王浩明聞言眉頭豎了起來，正要說話時，卻被彤彤搶了過去，道：“在哪裏啊？先拿出來看看。是真的我們就要。”
“這位大姐，這裏不方便的，墓里出土的物件，查的比較嚴，二位要是真想看，隨我走幾步路，就在旁邊不遠的地方，保證讓您二位此行不虛。”
中年人聽到彤彤的話后，微微有點興奮，身體又往前靠了靠。
王浩明急了，一把將彤彤往後拉了一下，上身前傾，嘴巴幾乎湊到了中年人的耳朵，用僅僅身邊彤彤和中年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滾你媽的蛋，再給爺下套子，爺把你們全拎到局子裏去。”
話音剛落，那中年人面色大變，扭頭拉了一把站在旁邊有些莫名其妙的年輕人，轉身就走，彤彤在身後連喊了幾句，那人都不敢停下腳步，轉眼間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看着消失在人群里的那兩人，彤彤氣的直跺腳。
王浩明看着一臉怒色的彤彤，不禁苦笑了起來，說道：“彤彤，你媽媽就沒跟你說過這類人？今天這話也是第一次聽說？”
“沒有啊，我媽沒跟我說過這些，這和今天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彤彤被王浩明問糊塗了。
王浩明說道：“用北京話來說，這些人就叫做跟屁蟲兒，咱們來是淘寶的，他們就是專門宰人的，專門搞一些假物件矇騙遊客，他所說的古董倒走出土的不假，只是那些玩意兒都是被他們自己埋進去，再自己挖出來的。”
“你說的都是真的？”彤彤將信將疑的看着王浩明。
“咱們去那家茶館坐坐去吧，等會我給你一說，你就明白了。”王浩明四處看了一下，兩人站在角落裏其實挺招人眼的，過過往往的人都會瞅上一眼，於是拉着彤彤走進旁邊的一家茶館。
這茶館和街邊的建築一樣，都是仿古建築，裏面跑堂的人都穿着不倫不類的古代衣飾。
看見有人進來，門口的一夥計，立刻拖着長音大聲喊道：“有客到……”
馬上迎過來一個二十齣頭穿着旗袍的女孩，只是腳上搭配的運動鞋，頗有些煞風景，看得王浩明心中暗笑。
兩人上到二樓，找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后，王浩明點了一壺普洱茶，要了幾樣點心。
只是這茶館所上的普件茶，喝在嘴裏多了一絲苦澀，卻少了一點濃醇的香味，和榮叔昨天所拿的茶餅相比，那是相差甚遠了。
“浩明哥，剛才那事你還沒給我說呢，你怎麼就知道那兩人不是盜墓的啊？”
茶好茶壞對於彤彤而言並不重要，吃着點心喝着普洱茶，一雙眼睛卻是緊盯着王浩明。
看到彤彤如此執着，王浩明嘆了口氣，道：“彤彤，我給你說個故事吧，就是生在這個古玩市場之內的，不過故事裏是否有剛才那兩個人，我就不敢確定了。”
“好，好，你快講。”彤彤此時一手抓着小籠包往嘴裏塞，一手端着茶杯，兩眼放光的看着王浩明，像是突然又小了好幾歲。
“名字咱現在就先不說了，就說這個人在商場算是個成功人士，生意做的很大，這幾年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喜歡上收藏了，你也知道，有雄厚的財力做後盾，玩起這行當，那是要比一般人起步高很多的。”
“不過這人心氣兒高，看了不少關於古董鑒定類的書籍圖片，入行的時候就放言，要憑本事撿漏淘寶，所以像琉璃廠、潘家園這些個古玩市場，他是沒少去。東西買了一屋子，不過真物件屈指可數，在去年的時候，那位就轉悠到城隆廟裏來了。”
“和咱們一樣，這位在逛地攤的時候，也有倆人和他搭訕上了。出言說是手裏有才出土的古董，要說那位在商場裏廝混了不少年，也算是識人無數”
“看這倆人的言行，的確像是撈偏門的，說不準手裏真有什麼好東西，再加上他耳根子有點軟，架不住兩人這麼一勸，就跟着去了，你猜，結果怎麼樣？”
王浩明說到這裏賣了個關子，給自己續了杯茶水。
“怎麼樣啦？會不會是那盜墓團伙改行干起綁架來了，把那人給綁架了吧？”彤彤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煞有其事的說道。
聽得王浩明一腦袋瓜黑線，這位大小姐的聯想力未免太豐富了一些。
“哪兒跟哪兒啊，那位當時跟着兩人走了，七拐八拐的進了一家小旅館，離這裏不算遠，只是裏面
環境忒差了點，裏面那味道當時沒差點將那位熏的暈過去，後來進入到一個房間之後，李面早已等着兩個人了。”
“房間裏等着的兩人長的很瘦更為關鍵的是，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土腥子味，就像那些挖煤窯的一樣，一眼就看得出來，是以我那長輩心裏就信了七八分，等到物件拿出來之後，更是兩眼放光了，那是一隻宣德爐，應該走出土不久，上面沾滿了泥土。”
“什麼是宣德爐啊？燒香用的？”彤彤出言打斷了王浩明的話。
“虧了你媽還是有名的古玩藏家，你怎麼就一點都不懂呢。”
王浩明在心中腹誹了一句，出言解釋道：“你說的也沒錯，宣德爐確實是古代焚香所用的，不過這來頭就有些大了。”
話說明代宣德皇帝在位時，為滿足其個人玩賞香爐的嗜好，特下令從現在的泰國進口一批紅銅。
責成宮廷御匠呂震和工部侍郎吳邦佐，參照皇府內藏的柴窯、汝窯、官窯、哥窯、鈞窯、定窯名瓷器的款式，及《宣和博古圖錄》、《考古圖》等史籍，設計和監製香爐。
為保證香爐的質量，當時那些技藝最精湛的工藝師們，挑選了金、銀等幾十種貴重金屬，與紅銅一起經過十多次的精心鑄煉……
“那你的意思就是，那位所見到的宣德爐是假的了？這也說不準啊，從明朝宣德年到現在，都過去幾百年了。說不定那些盜墓賊就從誰的墓里挖出來個真的呢。”
彤彤插言道，她是一門心思就認定那一伙人是盜墓賊了。
王浩明被彤彤氣的直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宣德爐用料考究，製作極其精良，在民國初年，一尊精美的宣德爐，索價往往高達數十萬，可謂無價之寶。
“要是放在現在，能被考證是真的宣德爐，賣個幾千萬也不稀奇，你以為那玩意是大白菜，滿大街都是，隨便挖個古墓就能碰到的呀？”
從宣德年間之後，宣德爐，就不僅僅是指宣德三年鑄造的香爐，而是所有帶宣德款銅爐的統稱。
也可泛指和宣款爐形制相近的不帶款，或帶有其它款的銅爐，真正宣德三年的爐已成了一個謎，咱們現在能見到的宣德爐，絕大部分都不是宣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