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對峙

100、對峙

姚獻那張橘子皮一樣的臉冷目橫對暮雲,“你這個妖女,今日我非殺了你不可!”

姚俊臣突然大喊道:“爹!我求求你,放過暮雲吧,今後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姚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着姚俊臣,此時姚俊臣身上血跡斑斑,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如此摸樣誠心哀求,稍微有些心軟的人都決計不能夠拒絕。

但姚獻不是一般的人,他指揮黑衣人,說:“殺了鍾暮雲。”

姚俊臣突然絕望叫喊道:“爹!暮雲是兒子一生唯一摯愛的女子,求爹你高抬貴手,若暮雲有什麼不測,兒子的心也會跟着死去。”

暮雲彷彿感覺心跳漏掉一拍,萬萬沒有想到姚俊臣對自己的感情竟然已經到了如此深厚的地步,原還只想着他不過是一時新鮮而已。

“你太傻了,真傻……”

“為了你,一切都值得。”

暮雲回頭默默拭淚,已經不敢再看姚俊臣滿懷希望的目光。卻對上姚獻的凜然眼神,便問道:“姚丞相,我於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要派人追殺我?”

姚獻不屑一顧,說:“哼!我殺人從來不需要理由!”

暮雲不由得看了一眼地上的姚俊臣,心中直笑着父子兩全然一個德行,姚俊臣自然也想到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景,緊繃著的神經為之一松,好容易臉上有了片刻輕鬆的笑容。

她強制鎮定的問:“這麼說來,那日在縈碧軒,也是相爺你派人前來的?”

姚獻冷笑道:“是又怎麼樣,那日你沒死成是你命大,只是今日絕然沒有那樣的好運氣了。”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蘊藏着濃厚磁音,只是暮雲現在無心欣賞,她滿腦子出現的都是昕秀臨死時的摸樣,突然掙扎着要衝上前去與姚獻拚命。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為什麼要殺昕秀!你這個混蛋為什麼!”

兩邊的黑衣人將暮雲牢牢控制住,即便沒有,單憑暮雲一個人,也絕不是姚獻的對手。

“暮雲,你別衝動!”

姚俊臣忙探看姚獻的神色,生怕他一個不耐煩,命人當場殺掉暮雲。

“給我帶走!”

姚獻大手一揮,姚俊臣終於暫時松下口氣。

哐當一聲,厚重的鐵門被打開,陰冷潮濕的地牢,伸手不見五指,暮雲被身後的人猛的一推,差點沒有摔到地上來,隨着這邊的動靜,牢房裏立即熱鬧開來,囚犯們紛紛伸長手指,拚命的想要捉住中間行走的來人,扯着嗓子喊冤。

暮雲捂着耳朵,幾乎屏住呼吸走着,酸腐氣息卻侵入周身每一個毛孔,連眼睫毛都能夠感受到這裏面的污濁之氣。

姚獻,你這個喪心病狂的人,有膽子你就不要讓我活着出去!

暮雲被帶到最頂頭的小牢房,好歹跟其他的隔開,也安靜了許多,暮雲環視一周,透過木柵欄,裏面只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鍾守?

後背重重受力,整個身體直直的摔到了裏面,鍾守先是警惕的盯着來人,見是暮雲之後,冷笑一聲又閉上兩眼。暮雲趴在地上將鍾守上下打量,才不過十幾天的功夫,他就老了這麼許多。

“你們這些人,憑什麼關我啊,快點放我出去!姚獻!你個狗東西,你不得好死!”

鍾守冷笑着說:“既然都已經到這裏了,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沒準等哪天姚獻那個老狐狸一高興,就命人把你放了。”

暮雲反唇相譏,“你自己都已經自身難保了,就甭為我操心了,我雖然沒用,可顧着自己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鍾守鼻子一哼,語氣較剛才柔和了些,說:“我如今這等落魄,你以為我當真願意在這裏見到你?”

暮雲想了想,還是走到鍾守面前,蹲下身來,說:“昭雲已經死了。”

“什麼!”鍾守一雙眼睛睜得猶如銅錢那樣大,一臉的不可思議,這種驚愕和關切是隱藏不了的,他突然緊抓住暮雲的胳膊,暮雲瞬間感覺骨頭生疼,像是要斷掉一般,忙用另一隻手過來護着。

“你輕點,我胳膊快要折啦!”

“你給我說清楚,昭雲她是怎麼死的!”

鍾守像是聽不到暮雲的叫喚,雙手緊握她的肩膀,臉上的驚愕已經換成憤怒,可見他與昭雲的感情不是一般。

暮雲理解他痛失愛女的絕望心境,也不願同他計較,只好勸慰道:“昭雲沒有受到太多痛苦,她去的很快,當時我就在現場。”

鍾守手指一僵,放開了暮雲,卻垂在空中許久不動,眼眶裏滿滿集聚出渾濁老淚,雙眼無神喃喃的說:“我就知道,她們絕逃不過去的……”

暮雲緩了緩肩上的劇痛,深吸一口氣,說:“你可得有個心理準備,害死昭雲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愛的蕭隱。”

鍾守先是一驚,進而雙手握拳,狠狠捶在地面,大約覺察到自己空有憤怒,已經無力為妻女報仇雪恨,只得無奈憤恨道:“這個畜生!我早看出他一副狼子野心,枉昭雲對他一往情深。”

想到昭雲慘死之後蕭隱的表情,暮雲淡淡說道:“這些怕都是命數,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即便蕭隱沒有得到應有的下場,他做了這麼多虧心事,合該一輩子受良心譴責。”

鍾守抬頭木然看着暮雲,“你會有這樣的好心?”

暮雲心裏有些生氣,面上不着痕迹說:“你信不信我都無關緊要,我不喜歡騙人,也從來不睜眼說瞎話。”

幾聲清脆的拍掌聲打斷了這牢房裏的尷尬,暮雲和鍾守同時望了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竟然已經站定了好幾個人,為首的姚獻一臉可惡的笑容。

鍾守突然發了瘋似的奔到木欄邊上,惡狠狠地盯着姚獻,說:“是你害死我女兒的,是不是!”

暮雲不明白明明剛才對鍾守說了昭雲的死因,他為什麼還要如此質問姚獻,便站起來靜靜在背後細看。

姚獻支開左右兩人,示意他們不用對這牢房裏面的困獅太過緊張,他走進鍾守,以勝利者的姿態輕蔑笑道:“你是在問你哪一個女兒?”說著瞧了暮雲一眼,“是她么?”

暮雲不明白為什麼要扯上自己,正要問,鍾守突然伸長胳膊抓住姚獻的衣領,吼道:“你知道我說的是誰,要不是你對蕭隱那個小人暗示了什麼,他怎麼會有膽子殺害我的昭雲!”

身後的隨從突然抽刀出來在空中流暢的劃了一道,鍾守右臂已然多了一道血痕,鍾守吃痛,卻仍是不肯放開姚獻,姚獻臉上全無懼色,笑道:“如今你周身被縛,還有什麼能同我斗的?垂死掙扎也不過是自討苦吃而已,別忘了,你不止鍾昭雲這麼一個女兒,如今你鍾府上下可有不少人在我手裏。”

鍾守慢慢放開姚獻,站直身子,與他視線持平。姚獻整理衣領,看了一眼鍾守身後的暮雲,仍是笑道:“父女重逢的感覺可好?”

鍾守像是突然反應過來,猛然轉身掐住暮雲的脖子,橫眉對姚獻說道:“快放我出去,否則我殺了她!”

暮雲脖子吃痛,心中憋起一團怒火,不等姚獻開口,便大聲沖鍾守喊道:“你是不是瘋了!還是腦子被燒壞了?拿我來威脅那隻老狐狸,難道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在被他追殺嗎?”

鍾守不理會暮雲,只怔怔的看着姚獻,冷笑着說:“你可能還不知道,暮雲她不是我女兒,她的生父另有其人!”

暮雲看了看姚獻,鍾守說這話應該不是空穴來風,她不可思議的張開嘴,心道:不會吧……

誰知,姚獻卻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錯愕,他對鍾守這病急亂投醫的反應極為滿意,鍾守越是方寸大亂,他便越能夠享受屬於勝利者的快感。

他湊近木欄,臉上的笑容慢慢放開,先是淺笑,後來大笑,繼而甚至都笑的直不起腰來,伸手指着鍾守一臉搖頭,“可笑啊可笑!你這個老匹夫,虧了我把你當做對手這麼多年,原來你竟然只是這府德行,看來我從前真的是太高看了你。”

暮雲此時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鍾守趕快放開自己的脖子,若是再這樣掐下去,沒準不等他們把話說完,自己一條小命就嗚呼過去了。她不斷的用手使勁掰鍾守的五指,那指頭卻像是鋼鐵一樣紋絲不動,暮雲感覺到自己呼吸急促,滿臉通紅,就要透不過氣來了。

姚獻停止了大笑,慢慢的站了起來,嘲笑的眼神直逼鍾守,頓了頓,他靜靜說道:“原來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鍾守啊鍾守,上天果然待我不薄,你讓我痛苦二十年,卻被自己折磨了二十年,這真是痛快!痛快啊!”

鍾守滿臉驚愕,十分不可思議的看了看已經被他掐得面無血色耳朵暮雲,突然害怕似的放開手,暮雲頓時撅到地上不住抽搐咳嗽,剛剛,可真是切身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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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隼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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