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0平淡而普通

過年過節的，家家戶戶都是熱熱鬧鬧的，卓璟雯也算是隔了那麼多年，再一次體會到了過年的趣味。在卓家大宅的時候，每個人雖然都是笑臉相迎的，可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那笑容里有幾分真幾分假，大家都清楚的很。

所以，通常卓璟雯都是一整天窩在自己的房間裏，等到吃飯的時間再下去跟他們同桌吃飯，聽一些假惺惺的話。等吃完了，她也不參與他們的任何活動，就自己上樓，繼續窩在自己的房間裏。

幸好她的那個小房間還有一個窗戶，等到12點的時候，還可以看看外面漂亮的煙火。

不過，這兩個廚房坑貨，大概也是第一次，在除夕夜，只吃了一頓餃子，並且這餃子包的還其丑無比。然而，即便這頓除夕夜飯，跟往年不同，卻也是吃的最愉快的一次。

買回來的食材被他們浪費了大半，下午一塊包餃子的時候，卓璟雯稍微比喬褚靠譜一點，總歸是沒動手包過，但也看人家包過，也不是什麼特別難的事情。

只是，讓卓璟雯沒想到的是，想像跟現實還是有差距的，並且這差距還挺大的，包第一個的時候丑，第二個還是丑。然後喬褚湊上來了，用眼睛掃了兩眼她的成果，忍不住笑了笑，說：“卓璟雯，我說你好歹也是個女人，做飯不會，可以說是情有可原。這種，你總不至於告訴我，你對生肉恐懼吧？”

卓璟雯特小心翼翼的又包了一隻餃子，這第三隻倒是美觀了一些，但依舊還是很醜，反正他喬褚看了沒什麼食慾。他忽然特好奇的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面對着卓璟雯，說：“卓璟雯，我問問你，你覺得今我們能不能吃上飯？”

卓璟雯聞聲，忍不住輕挑了一下眉毛，抬眸看了他一眼，衝著他乾巴巴的笑了兩聲，道：“你可以坐等試試，反正我可以保證自己可以吃飽。”

這除夕，卻是個大陰天，外面的天空陰沉沉的，卓璟雯往外看了一眼，道：“早上起來的時候，天還晴呢，這會看着像是要下雨了。”

喬褚坐在位置上沒動，喝了一口水之後，將杯子放在了邊上，看着她一臉發愁的樣子，問；“怎麼？晚上有約啊？”

“沒有。”她搖了搖頭，“但是，天氣好，心情才好啊。”

“所以，你現在心情不好了？”他問。

卓璟雯頓了一下，不想跟他討論這個事情，直接轉移了話題，說：“你也一起來跟我包，我一個來不及。”

然後，喬褚就真的加入了她的隊伍，洗乾淨了手，坐下來跟她一塊包。起先，他的眼睛一轉不轉的盯着她的手，等她連着包了兩個之後，他才蹙着眉頭開始專註於手上圓圓的一層皮。

他在動手包的時候，卓璟雯偷偷摸摸的看了他一會，那模樣還真是要多認真有多認真，眉心微微的蹙着，像個小學生在做一件很難的事情一樣，苦着一張臉。弄了很大一坨肉，結果包不住了，肉都擠出來了。

卓璟雯忍不住說了一句：“你放那麼多餡幹什麼，你得看看這餃子皮有多大，然後適量放多少……”

她的話還沒說完，喬褚猛地將手裏差不多包上的大餃子我那個桌子上一甩，道：“卓璟雯，你可別太過分了！老子的手是用來包餃子的嗎！自己玩去。”說完，他就十分不高興的站了起來，走到客廳，看電視了。

等他走開之後，卓璟雯才拿起了他做的餃子，捏在手裏，左右看了看，微微一笑，還真是有做饅頭的水平，然後將這碩大的餃子放在了盤子裏。

這大過年的，他們兩個沒什麼大魚大肉，短短几個小時，廚房裏已經被他們搞的亂七八糟了。一顆沒了腦袋的魚躺在水槽里，身上的魚鱗都還沒怎麼刮乾淨，那魚頭倒是砍的非常利落，一看就知道是喬褚的手法。

其實，他們買的食材都挺齊全的，雞鴨魚肉等等，過年一定要吃的菜都有。只可惜碰上他們兩個坑貨，就只能是暴殄天物了。

一人一碗餃子，並肩坐在沙發上，電視上放着春節晚會。卓璟雯坐在地上，喬褚坐在沙發上，一塊吃，一塊看。

這樣平淡而又溫馨的日子，正好是他們兩個共同期望的。

當喬褚撈到自己親手包的那個餃子時，眉梢微微一挑，真的混跡在一堆餃子裏的時候，這簡直就是巨無霸。他看着那餃子數秒之後，坐直了身子，伸手拍了拍卓璟雯的肩膀，道：“卓璟雯，你看。”

等她一轉身，張嘴‘啊’了一聲的瞬間，他二話不說直接把那隻巨無霸餃子塞進了她的嘴巴里。然後，挑挑眉毛，特別傲嬌的說：“看看我對你多好，把最大最好的給你吃了。一個餃子等於一件讓我開心的事兒，算算你現在已經累計多少件了？”

卓璟雯咀嚼着嘴巴里的餃子，看這兒他一邊點頭，一邊繼續低頭吃西瓜的樣子，那種覺得自己說的很對的樣子，讓她十分的無語，但心裏終究還是覺得高興的。雖然嘴巴里的這隻餃子，餃子餡中間還是生的，可她依舊什麼也沒說，吞了下去。

喬褚較有興趣的放下手裏的碗，拉開了茶几下面一個抽屜，從裏面取出她平時用來記錄的本子，翻開到了最後，看着她記錄下的數字。唇角揚起了一抹極淺的笑容，清了清嗓子，道：“1313，在加上今天的一次，剛好1314。卓璟雯，好好保持。”

原本喬褚還想帶着卓璟雯出去的，可偏偏天公不作美，下雨了，就只好獃在家裏了。喬褚把自己的手機設置成了靜音，放在了枕頭底下。順便撐着卓璟雯不注意的時候，把林梅拖進了黑名單。

等卓璟雯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恰好把卓璟雯的手機放在了茶几上，模樣淡定的很，雙手抱胸，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全神貫注於電視節目，眼神連飄都沒飄一下。

結果，一整個晚上，他們的手機都非常的安靜。

12點整的時候，卓璟雯站在窗戶邊上，看着漆黑的夜空綻放的煙花，看起來還挺開心的。

喬褚站在她的身後，這個點想說話吧，對方也聽不清楚。他往前走了一步，兩人之間只隔了一小步。卓璟雯大概有點走神，並沒有察覺到喬褚已經站在她的身後。

許久，外面煙火的聲音漸漸的少了，耳根子也終於清靜了，大概是下雨的緣故，這放爆竹的聲音維持的並不是特別長。卓璟雯收回視線，一轉身，眼前一黑，然後整個人被攔進了懷裏。

“卓璟雯，你幹嘛投懷送抱。”喬褚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卓璟雯掙扎了一下，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反而被他抱的更緊了一些，一張臉埋在他的胸膛里，悶聲悶氣的說：“你幹嘛抱着我不放啊。”她忍不住扭動了一下身子。

喬褚挑挑眉，手上稍稍一松，依舊將她圈在自己的手臂里。眼睛微微一眯，低頭看着她，嘴角斜斜的往上勾了勾，道：“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看看。”

他的眼睛裏有一種威脅的味道，似乎在說，有本事你就說吧，說了，你的小本子上的數字又會往上升。

卓璟雯看着他的臉，眉心不自覺的蹙了一下，稍稍低頭，撇了撇嘴，默了片刻之後，才抬起頭，眨巴了兩下眼睛，問：“喬褚，你能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什麼樣的事情會讓你開心，什麼樣的事情會讓你生氣？”

喬褚看着她笑了笑，道：“我嘛，想開心的時候就開心，想生氣的時候就生氣。”

這個回答，讓卓璟雯徹底沒了言語。

過年這幾天，卓璟雯回老家呆了兩三天，由喬褚開車過去的。去的路上，卓璟雯忍了好久，才告訴喬褚，其實梁辛就在老家，問他要不要去看看。

他到也沒拒絕，沉默了一會之後，才點了點頭，說：“好。”

前兩天，他們先去了卓璟雯的老家，原本卓璟雯是不想讓喬褚去山上的，可喬褚什麼都沒說，直接尾隨了她就上去了。

卓璟雯站在父母的墳前，喬褚並沒有過來，只站在口上，並背對着她。也是，一個人從小就積累在心裏的那種怨恨，不會因為對方的死而徹底的消散的。

她側頭看了一眼喬褚的背影，暗暗的吸了一口氣，才把準備好的東西擺出來，按照習俗做了祭拜。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可喬褚在邊上，她也就不多說了。

轉身，走到喬褚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頭，說：“好了，走吧。”

“嗯。”他點了點頭，側了一下身子，伸手握住了卓璟雯的手，走在她的前面，手臂當著她的身子。這是一種保護的表現，鄉下這些零散的墓，上去都是原始的山路，不似那些公墓，一排一排好找又方便。

大概是氣氛有點沉重，卓璟雯想要打破，卻說了一個不算玩笑的玩笑。

“我們這邊是不是山清水秀的，你看看這附近，什麼時候我得找個風水師過來看看，那個地方設墓穴比較好。我現在就一個人，這種事兒都得我一個人做，記得的時候就做了，萬一出了什麼意外……”

“閉嘴！”卓璟雯的話沒說完，就被喬褚冷硬的語氣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