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3第一次後悔

喬褚走出衛生間的時候，房間裏的燈開的特別亮，卓璟雯奇迹般的穿了一件特性感的睡衣，長發披散着，就那麼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本是低着頭的，聽到動靜，緩緩抬起了頭。

剛一抬眼，恰好對上了他看過來的目光，倒是沒有避開，十分淡定的看着他。然後，衝著他扯動了唇角，淺淺的笑了笑，站了起來，道：“怎麼你洗澡連頭髮都不會濕，剛才也沒聽到你用吹風機啊。”

她臉上的表情十分平淡，帶着一抹淺淺的笑容，微微仰着頭，雙手交握放在身前，赤着腳站在木質地板上。只一個問題，就讓喬褚覺得十分尷尬，眉心略略的蹙了蹙，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蕾絲弔帶睡衣，臉色沉了沉。

斜了她一眼，說：“你穿成這樣，不覺得冷嗎？都已經入冬了，還穿夏天的睡衣？卓璟雯你又想幹什麼？想逗我高興的話，今天就免了，我沒心情。”

語落，他便轉過了身子，打算去客廳坐一會。

可卓璟雯卻快步上前，一把插住了他的衣服，緊緊的攥住，眼眸中閃現了一絲堅定，等他轉過身的時候，又是一副平淡如水的樣子，笑言：“我記得你曾經說過，錢債肉償，你這一走就是大半個月，應該憋了很久了吧？今天，我主動一些，來吧。”

她說的特別豪放又理所當然，並伸手要去解他的衣服，卻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並迅速的將其甩開！瞪着眼睛，道：“卓璟雯，你他媽發什麼騷，別碰我，自己乖乖在這裏獃著，累了就睡覺！”

卓璟雯對於他惡狠狠的態度並不生氣，依舊用一隻手緊緊的攥着他的衣服，微笑着說：“我要跟你睡覺，壓在你身上睡。”她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不然此時此刻為什麼要那麼蹭他！

她……她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喬褚側着頭，低眸看着緊緊貼着自己的女人，一張凈白的臉，帶着微微的淺笑，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這樣看着他。細細的看，竟能在她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影子，彷彿她的眼中，真的有她一樣。

她的手攥着他的衣服很緊，似乎是害怕他會走似地，原本硬着的心腸，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在她沒有絲毫防備的情況下，猛地一轉身，一伸手迅速的攬住了她的身子，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擁着她往後退，走至床邊的時候，卓璟雯稍稍用了點力氣，穩穩的戳在了他受傷的位置，不重，但肯定會讓他覺得疼。果然，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他猛地推開了她，力氣過大，卓璟雯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他的神色略有些慌，三秒之後才恢復了常色，沉了臉色，說：“別惹我。”

“你受傷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大半個月不回來，是不是一直在養傷？”她就這麼坐在床上，雙手支撐着身子，肩膀上的帶子落了一根。臉色看上去不是特別好，笑容已經消失不見了，只餘下一臉的擔憂。

沉默了數秒，她站了起來，再次走到他的面前，伸手，還沒觸及他的衣服，又被他迅速的扣住了手腕，目光冰冷的瞪着她，似乎是在警告她。

“我就是想看看，看看你好不好。”她抬着頭，目光裏帶着一絲乞求的味道。

可是，她怎麼會了解，這身上的槍傷，總是能夠讓他想起梁辛，想起他最後叫的那一聲‘喬哥’。他在藏區呆的這大半個月裏，知道了一件事情，原本這次的行動，他梁辛是不參與的，上一次他回C市，本來可以不再回藏區的。

然而，沒多久，他卻又回來了。

有些事情，只要串聯起來一想就知道了，梁辛不參與是因為不想自己發生任何危險，可以留着自己的命，帶着卓璟雯離開。他再次參與的理由，也許是因為他的不放手。

喬褚不是個感性的人，他對待很多人，感情都很淡，就算情深意重，也統統都放在心裏。他做任何事情，任何決定，都不會後悔，可這一次，他……竟然有些後悔了。

看着卓璟雯近在眼前的臉，心口隱隱的覺得疼，他覺得自己瞞不住，可說了之後，說了之後，卓璟雯又會怎麼樣呢？他有點不敢想，他有點怕，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死的喬褚，竟然也會害怕。

怕卓璟雯知道所有之後，會怨恨他。梁辛說卓璟雯喜歡他，可卻覺得就算卓璟雯真的喜歡，這一份情也比不上他們從小到大的情感，久別重逢之後的喜悅。他們相遇的早，他喬褚比不了。

握着她的手，緊了又緊。許久，還是鬆開了手，往後退了一步，與她隔開了一點距離，垂了眼眸，說：“不是什麼特別嚴重的傷，沒有傷到要害，死不了。”

“其實，你既然已經在致岩正常上班，當股東。為什麼還要幫厲慕天做那麼危險的事情？不可以退出嗎？”

他側過了頭，只是略有些勉強的扯動了一下嘴角，並未回答她的話，只淡然的說：“這是我的事，跟你沒什麼關係。你早點休息吧，我去紀肖那裏一趟，不必等我。”

走至門口的時候，他又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稍稍側了一下頭，擰着眉，深吸了一口氣，說：“希望你不要恨我。”語落，他就走的，走的十分迅速，連衣服都沒有換。

卓璟雯在背後叫他，他卻走的更快，大門甩上的時候，卓璟雯只站在房間門口，看着客廳再次變得空空如也。想不清楚他究竟是怎麼了。

那之後，喬褚不會常來，僅僅只是偶爾來一趟，他更多的是在暗處偷偷的跟着她，遠遠的看着。有時候，實在忍不住了，就會上去。

天氣越來越冷，卓璟雯上下班並不是特別方便，有時候下起雨來，就更是麻煩。所以每次天氣不好，喬褚就會出現，一直呆到天氣放晴為止。天氣越冷，過年的氣息也是日漸濃烈了起來。

卓璟雯每天出門都要把自己包裹成一個粽子，早出晚歸，擠公車，擠地鐵，各種擠。每天，早上起來，她都會先拉開窗帘看看天氣，自他回來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像變得奇奇怪怪的。

她完全就不像是來錢債肉償的，更像是他喬褚在外麵包養着的情婦，隔三差五的來一次，就算是來了。這性格脾氣比之前還要古怪，卓璟雯完全不能明白他究竟在發什麼神經，有時候明明是在好好說話呢，前一秒還有笑容，后一秒就有可能沉下臉來，不言不語，沉默良久之後，就走了。

之前，她以為今年過年有可能會跟喬褚一塊過，可現在看起來，今年過年，她大概是要一個人過了，真正的一個人。也許，她可以回去……如果回去，要不要問問梁辛？可是梁辛究竟去哪裏了？

是不是已經徹底離開了，離開C市，也離開東城。如果是，那是一件可喜的事情，可如果不是……

正當她想的入神的時候，手臂忽然被人一把掐住。隨後，一股極大的力，將她整個人往後一扯，隨即腰間橫出了一隻手臂。

“在想什麼！”喬褚慣有的，嚴厲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略微愣了一下，往前一看，才發現是遇上紅燈了。再轉頭，就看到了喬褚蹙着眉，兇巴巴的一張臉。

“嗯？下雨了嗎？”她看着他，模樣傻兮兮的，然後抬起眼眸，看了看晴朗的天空。

喬褚眉梢微微一挑，鬆開了手，再問了一次，“剛才在想什麼？想的那麼出神，連紅綠燈都沒看見。”

“我是在想，過年去哪裏。”她回答的特別老實，這會都忘記自己要去上班了。

他側目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隨意的‘嗯’了一聲。

“要一起嗎？”她問。

喬褚再次挑了挑眉，看了她一眼，低低的咳嗽了一聲，還是很隨意的‘嗯’了一聲。

那天，卓璟雯遲到了，但她還是挺開心的，服裝店的老闆娘也很隨和，並沒有責怪她。

不過，傍晚下班的時候，她遇上了一個人，一個她許久未見，但見了卻發現他似乎一下子長大了的人，小黑。

大概是車子沒停好，擦花了別人的車子，起了衝突，卓璟雯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那裏圍着一些人，過去看了一眼才發現是小黑。

小黑見着她明顯有些慌張，迅速的賠了錢，就想走，可卓璟雯哪能那麼容易就放過他呢。逮着個跟梁辛有關係的人，正好還能夠問問動向。

在他還沒上車之前，就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服，不遠處停着的一輛車，車上的人，心裏猛地一緊，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開始心慌意亂起來。

“小黑，你幹嘛，看見我就跑。”卓璟雯站在他的身後，笑嘻嘻的說。

小黑背對着她，身子微微有些僵硬，愣了一會之後，才轉過身，看着她十分勉強的扯動了一下唇，道：“好巧啊，卓姐,竟然在這裏遇見你。”說著，還乾巴巴的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