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回去
莫南正好看到黃土堆，便想先回去。等他要沉入地下時，卻看見黃土外有一根細線。莫南覺得疑惑，他挖開黃土，正好看見雄鷹風箏。
在他的眼中，獃滯之色慢慢消失了一些，出現了一點點亮光。
他張開嘴，喃喃道：“大小姐……”
執着使這個沒有靈智的靈魂挪動了腳步，朝着瑞水城走去……
夜已經極濃了，莫南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時不時有野獸經過，然而野獸通靈，不敢靠近莫南。他走在官道上，打量着身邊的環境，以免天亮了被陽光照到。
他的腳步間距很小，與其說是走路，更像是蠕動。在濃郁夜色下，看着叫人頭皮發麻。
“駕！”
正行走時，官道上迎來一騎馬之人，這人是瑞水城一執絝子弟，正約好去隔壁城與弟兄一同躺在女人豐滿的胸脯上睡眠。
他見前方有一人在行走，看衣着極像難民，心頭一時高興起來：“爹爹說這匹新馬是西域送來的，比一般人家的馬力量大上不少，試試能不能把這人撞出五十步開外。”
他心中想得歡快，便又一甩鞭子，時馬奔跑地加快幾分。這執絝子弟心中興奮異常，似是已經見到腸子頭顱被撞飛的情景。
然而，就在要撞上之時。這西域寶馬不知如何，竟慌得嘶叫，挺在莫南面前。執絝子弟氣得罵了一句，他覺得煩悶，便一鞭子抽向莫南。
鞭子夾帶着勁風而下，若是抽在尋常人家身上，定要皮開肉綻。但就在打中莫南之時，這鞭子竟然穿過了他的身體，急速朝下！
“什麼東西！”
執絝子弟驚呼一聲，他急忙調轉馬頭，莫南卻張開大口，撲在其身上。只見他一口咬在這執絝子弟咽喉上，狠狠扯下他的喉嚨。鮮血頓時噴湧出來，莫南痛快地長嘯一聲，這聲音猶如狼嚎，使得聽見的居民慌得急忙入睡。
執絝子弟嚇得想大叫，然而咽喉已被咬掉，他說不出話，只能看着莫南吞食自己的內臟。
這執絝子弟平日好食人蔘、鹿茸等補品，血肉自然是大補。莫南吃得極為舒坦，沒有靈智的他卻不知，此時他體內經脈有股氣體在遊動，等吃完人體時，正好一個遊盪一個三十六小周天。
莫南蒼白的臉上有一絲滿足之色，他看看天色，知道已是寅時了，便站起身，四處尋找躲避之處。
也巧，這兒雖然泥土堅硬，但有一片叢林，叢林裏頭十分陰森，看着極為陰暗。恐怕就是白天，也照不進陽光。
求生是本能，莫南如今雖沒了靈智，卻還是挪動腳步走進樹林。這樹林有一條長道，他慢悠悠地朝裏頭走着，等走了半個時辰，正好有公雞鳴叫，天空泛起魚肚白，陽光照射在大地上，正是萬物蘇醒的時候。
這樹林果然照不進陽光，莫南一味地走在大道上，他的眼神又變得有些獃滯。雖然執着使他想去找李清風，但一夜過去，又吞食血肉，使得他戾氣更盛。
等走一個時辰，莫南見到前方有些空曠，但都被樹林擋着，十分安全。他想在這休息一會兒，如牛頭所說，他存在的時間果然不長，已經覺得疲憊了。
沒有靈智的莫南自然認不得這空曠地入口那木牌上的字：
瑞水城--萬墳崗。
萬墳崗原先葬難民，只是按當年刺史所說--天下太平，何來難民？
為躲過眼睛，這萬墳崗便種起樹林，不曾有人來過。瑞水城內，只有李清風時而叫些下人來燒紙錢，祭奠亡靈。
莫南只覺此處陰氣極盛，適宜居住。他越加乏累了，便躺在土上，一時辰前雖吞食過，他卻還是感覺飢餓。
為了充饑，他挖起一塊泥土，放入口中。
怎料，泥土入口后，竟化為陰氣，流入莫南體內，使得他精力大漲，只覺痛快。即使莫南沒了靈智，他也知道這是個寶，嘗到甜頭后，他又是挖了一塊土吞食，果然奇妙。
這萬墳崗存在多年，早已結出無數陰元，尋常人吃土與一般泥土無異，莫南卻是鬼魂之身，吞食陰元自然有極大好處。
吃上幾口，莫南便飽了，陽光雖是照耀不到，莫南也感到溫暖異常。他躺在地上，靜靜睡去。
當莫南睡去之後，他體內陰元化為氣體，在經脈里遊走。只是這與先前吞食人肉不同，轉了三次七十二大周天。
莫南不知如何修鍊，只能靠着消化提高修為，吞食的數量也便減少。此時他睡得安詳，並不知身體變化，哪怕知曉了，沒有靈智的他也只會覺得吃泥土是有好處的。
等醒來之時，已是黑夜。莫南又覺得飢餓，吞食幾塊泥土之後，便繼續睡眠，如冬眠一般。
最為簡單的修冥。
陰元是修冥之寶，雖然粗淺，卻也能提高不少修為。莫南原本只配在天地存活三日，吞食陰元之後，他修為增加，也與一般鬼魂無異。此時的莫南，便已達到旋照初期的修為。
莫南的魂魄越加強壯，等一日夜裏，他眼中再次出現一絲色彩，喃喃道：“大小姐……”
他站起身，一搖一晃朝外頭走去。
萬墳崗離瑞水城有二里遠，莫南速度較慢，走了一夜，卻也只有一里路程。等公雞鳴叫時，他只得又躲在一陰涼處的土裏，靜靜等待夜晚到來。
第二日，黃昏。
瑞水城城門口，一少婦眼神焦急，在城門口對衛兵問道：“大哥，可看見我家兒了？”
“你那傻兒？”衛兵嗤笑一聲，便朝東邊指去，少婦無暇與他計較，急忙朝東邊奔跑。
衛兵長捶了這衛兵一拳，道：“楊姐是好人家，你笑她兒子作甚？”
“冤枉……”衛兵跳起半丈，道，“她兒子本就是痴兒，還不得笑？”
衛兵長一瞪眼，怒道：“不得笑！偌大的瑞水城，只有你在笑話，也不羞臊！”
衛兵被說得臉紅，低下頭，諾諾道：“以後不敢。”
城外一里地。
一粗壯痴兒走在路上，他眼神獃滯，口水直流，似是見着人間好景，然而他面前空空如也，只有一粗壯榕樹。但他卻撲上榕樹，大口撕咬，只咬下一塊樹皮。痴兒樂此不疲，一直啃樹。
此時，日已落下，陰暗再次籠罩大地。
在痴兒腳下，一道能量出現，為星光點點，組成莫南。他在痴兒旁邊出現，見這痴兒在啃樹，也模仿着去啃樹，卻是吃塊樹皮。
莫南皺眉，他看痴兒吃得過癮，認定只有痴兒嘴下那一塊好吃，便推開痴兒去食，結果自然一致。
莫南覺得憤怒，好比被痴兒耍了一般。他張開大口，想咬下痴兒的咽喉，但在即將觸碰之時，他竟對這痴兒失去了胃口！
這肉體沒有誘惑力！
莫南細細觀察痴兒，也不知是為何，雖然覺得痴兒讓他無法下咽，但他就是想與痴兒結為一體。
這痴兒說來也是古怪，當初在母親肚中的時候，痴兒便已經算是死了，三魂七魄少了二魂七魄，唯一留下的便是命魂，才足以讓他活這麼多年。
而莫南在死後，三魂七魄只少了一魂，正好是命魂！
莫南並不知道他要做的是奪舍，他只是覺得痴兒的身體很讓他喜好，他無論如何也想得到這個屍體。
也虧得痴兒沒了二魂七魄，哪怕是一個普通的小鬼都能奪舍，莫南也是旋照前期的鬼魂，他已沒有了靈智，哪會考慮這麼多，直接飛入了痴兒的體內。
剎那間，痴兒原本獃滯的眼神出現一絲戾氣，又轉而不見，變回原先獃滯的神情。
“孩兒……”
正在奪舍完畢之時，遠處傳來一聲輕吟，莫南轉身看去，卻發現是一少婦朝自己奔來。少婦打扮樸素，但皮膚極好，看着十分美艷。莫南看得直吞唾沫，他右腳微微踩進黃土，準備一躍撲倒少婦，吞食她的肉體。
等楊姐近了，莫南忽地一撲，撞在她身上，他張開口，就朝着少婦的咽喉咬去。不料，楊姐竟然頭一靠，抱住莫南，正好躲開攻擊，她哭道：“孩兒，以後莫要跑得太遠，別叫娘擔心。”
莫南原本身體冰冷，被楊姐抱住之後，他感覺到一絲暖意。也不知為何，他眼中的戾氣少了一些，一時只覺得想睡，便靠在楊姐懷裏，輕輕睡去。
這身體的命魂原本便是在楊姐體內培育的，哪會攻擊楊姐。莫南在與楊姐接觸后，命魂自主抵制住戾氣，才使得悲劇沒有發生。
楊姐見莫南睡去，心中急了。這痴兒的身體十分強壯，她一婦道人家，怎能背得回去？況且眼下天色已黑，若是碰到豺狼虎豹，那可如何是好！
“孩兒，起來了。”楊姐輕輕地一推莫南，後者竟真的被推醒了，三魂七魄合體，使得他恢復了一些神志。見到楊姐在自己懷中后，莫南雖然靈智恢復得不多，但也感覺到楊姐的親切感。
他問道：“啊？怎麼？”
莫南現在靈智不多，說話也如同痴兒，楊姐便沒有懷疑。她輕聲道：“孩兒，眼下天色已黑，跟娘回家可好？若是碰上豺狼虎豹，你我可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