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節操被狗吃了
才點了兩首歌,顧小白就鬼鬼祟祟的在她耳邊低喊兩聲“fighting”,拖着她那個寵她寵到無法無天的邱尊跑了。
包廂里流光滿天,偌大的屏幕閃爍着歌詞,麥克風被丟在桌上,她和他各佔一半的皮椅,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真沒料到,顧小白這次跳槽的律師事務所會是他的工作室。段明月眼皮垂着,閑閑看着她兩個月沒剪過的指甲,沒心沒肺的想,他之前不是念的律師吧?他念的什麼?哦,好像是哲學。整天一副不訓你兩句就不能顯示我哲學系大才子的架子,二十多歲活得跟七八十歲的老頭兒似的。遊戲?不玩。QQ?沒有。MSN?對不起,恕無奉告。
一首歌的旋律放完,她一下站起來:“我朋友沒腦子,你別在意,今天就這麼算了。”
彎腰拎了她那隻垮得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挎包,她說完就往外走。
“月。”
段明月神經末梢似突然接收到某種指令,轉身,一拳往他臉上揮過去。
“你還是學不會,人矮,出拳要主攻下顎。”
他輕鬆握住她打過來的拳頭,嘴角的笑雲淡風輕。段明月把手收回去,也學他,笑得雲淡風輕:“多謝秦先生指教。禮尚往來,我也送你一句,我們不熟,麻煩你下次說話用敬語。”
她的眉毛沒修,飛揚得特別英氣,有些人也說殺氣。現在,可能說殺氣更合適。秦時維持他的微笑,幽暗的眸被流光遮擋:“不熟?”
“再見。”
她一點兒都沒陪他追憶年少輕狂的陳年往事的興趣,開門,走人。一套動作整齊利落,甩甩忙着出門,隨手胡亂紮起的長發,邊走邊散,走到外面正好有輛出租車。段明月對着橫里衝過來搶車的男人比了個中指,在那人閃身之際,側身一擠,坐進去,報出目的地。
這個月的截稿日期就在明天,她沒有多餘時間去想任何賺錢以外的事,她很忙,忙着畫畫,忙着賺錢,忙着周而復始的日子。
她自然不會見到,那個被門阻斷的目光,幽暗深沉,密如繁星。
時間是最好的打磨師,或拋光圓滑,或璀璨鋒芒,沒有人回得到當初。
段明月有段時間特別迷張愛玲的小說,幾乎到了奉若生命的地步。其中有段話一開始她特別不喜歡,簡直嗤之以鼻,後來卻忘掉了所有,只記得那段話,也漸漸活成了那段話的真實寫照。
張女士這麼說:我喜歡錢,因為我沒吃過錢的苦,不知道錢的壞處,只知道錢的好處。
其實段明月覺得張女士這話還有待商榷,她覺得,正是因為吃過沒有錢的苦,才更知道錢的好處,才更喜歡錢。
翻着主編丟在桌上的一堆求插話的書,她翹起二郎腿:“這也太沒節操了,你不幹脆讓我去畫春宮十八級。”
陶麗低着頭邊看她剛交的插畫稿子邊問:“不幹?”
“干!”段明月伸出兩根手指頭,湊到陶麗鼻子底下,“這個價。”
“我說小段,”陶麗鏡框垂到她兩根手指上,翻着眼珠子從鏡片上方看她,“你的節操呢?”
她想都不想:“被狗吃了。”
“我記得你不養狗。”
“野狗吃的。”
“三點不露,香艷有餘,色情不足。”
“沒問題!”
“成交。”
拍案定稿,段明月把那一堆三四流小說往帶來的蛇皮袋裏塞。陶麗皺眉:“你能不能尊重下人作者?”
她嘻嘻一笑:“尊重頂個毛用,實用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