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媽媽,她是誰?
如維琛所料,林泉撞破他和永安的親熱,雖然窘迫,眉眼裏卻都是竊喜,從廁所里出來,她腆着臉笑,最後百無聊賴地在屋子裏轉悠。
永安問了問她學校的一些事。
林泉想了想,新學校不好也不壞,沒有人針對她,因為所有人都自顧自的忙着高考!高考……林泉想着有些頭疼,打着呵欠敷衍,說學習不過如此,也不見得難到哪去,她沒告訴永安的是,這一次的摸底考試,她比上一次又前進了幾十名,老師私下裏還鼓勵了她。
永安又問她,高考後想去哪所大學。
林泉張口就想說北大清華,結果看到坐在那兒悠閑喝水的顧維琛,一下子轉了話題。
“姐夫當年讀的哪所大學?”
“T大,和你姐姐一樣。”
“哦。”林泉恍然大悟,感情這兩人是是在大學結緣的啊。彼此的初戀?這麼想着就不由問了出來。
顧維琛的表情有點古怪,看着一臉天真的林泉,開口道:“和你姐姐分手后,沒多久就去了沃頓商學院,在那邊讀完了MBA才回國。”
永安剛要轉身,聽到這話又轉了回來。
“你沒跟我說過你還出過國?”
“你也沒跟我說你退了學。”顧維琛的語氣淡淡的,可是坐在那兒抬頭看永安,無端的帶了一點溫情。
林泉愣了愣,自己識趣得一點點退回了房間。
永安聽到維琛的話愣了一下,隨即走過去,面色複雜地坐下。
“我們談談。”
“好說。”
永安一臉正色,轉過身來對着顧維琛,“我聽說,和我分手后的那幾年,你過得很精彩!”
“比不得現在的安逸。”
“我還聽說……你換女人的速度跟衣服成正比。”
“現在只有你一個人。”維琛拿了水杯放在唇邊,喝了一口遞到永安面前。
“我有做什麼讓你不放心的事嗎?”
“暫時沒有。”
“好,要是有小三找上門來,你怎麼做?”
“關門,放顧維琛!”永安的表情也很精彩,倒是顧維琛愣了一下,“我說正經的。”
“我也說正經的!”永安被水杯接過來,一把過去拽住顧維琛的領口,這裏因為剛才二人的親熱已經微微解開。
“我跟你說,你是我的,誰都搶不走,遇神滅神,遇鬼滅鬼,顧維琛你就哭吧,這輩子我纏定你了!”
維琛的嘴角輕輕上揚,穩住永安放在自己領口的手,輕輕一拉,永安整個人跌到他懷裏。他於是低下頭來,在他耳邊低低耳語:“求之不得。”
永安笑了一下,像是怕癢,縮了縮身子。
“你說的?”
“我說的!”
永安心裏高興了,就要掙開,顧維琛卻沒放手,“什麼時候去醫院看看?”他的手慢慢移動,正放在她小腹上。
永安笑起來,“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剛買的杏子酸掉牙了。”
永安撇撇嘴,“又沒讓你吃?”
維琛聳肩,“多長時間我都沒得吃?”
“不正經!”永安笑着推開他,“我下午還約了凱文呢,他剛剛做完了一個大case,我要放他假了。”
維琛皺眉。“他還陰魂不散?”
“你說什麼?”
維琛別過臉去,“在哪兒?我陪你去。”
“你那邊的事忙完了?”
維琛眼裏閃過一絲陰翳,隨即釋然,“也好,顧太太,容我提醒你一句,我們已經結婚了。”
“嗯哼?”
“雖然暫時沒有婚禮,但是這是遲早的事情。”
“所以?”
“別太丟我的臉。”顧維琛在她頰邊一吻,火速撤離,只聽到永安在後面喊:“顧維琛你個混蛋!”
下午和凱文見面,他大喇喇地跑過來,一見面就是個熊抱。
“想死我了啊,永安。”
永安哼了一聲,鬼才信他的話。
“狗爪子拿開。”
凱文可不吃這一套,依舊我行我素,“嘖嘖,最近我不在,這小日子過滋潤了,看看臉都變得紅潤潤的。”
“比有些人好,每天守着空房,日思夜想,當然是消得人憔悴。”
“哼!”凱文轉過頭去,“瞎想什麼啊!”
“我瞎想?我聽說安德魯上個月又飛過來一趟,你們小夫妻不是你儂我儂?”
“行了行了,鬥不過你!”凱文咬着牙恢復正常嘴臉。“顧維琛那個男人竟然受得了你,什麼眼神!”
永安一腳踩上去,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勞您操心,家務事。”
“哼,還沒嫁過去呢,心就偏的這麼厲害。”
“我樂意!”永安笑着,渾身都泛着幸福的氣息。
凱文眼裏暗了暗,道:“行了,晚上請我吃飯,就不計較這些天沒把我掛在心上這件事了。”
“行,在哪兒?”
“就上島咖啡館旁邊的那家西餐廳?”
兩個人敲定吃飯地點,晚上去的時候,周邊人少的出奇。凱文把出差間的趣味說了七七八八,永安笑得直不起腰來,一直知道他有喜劇因素,卻不知道他這麼會講笑話。
凱文還點了紅酒,永安卻擺了擺手,自己要了鮮榨的果汁。
“這麼說,你當初回來的目標已經完成了?”
永安笑得狡黠,“這不是還要感謝你嗎?要不是你這個‘前男友’太給力,我怎麼能這麼迅速地了解到他心裏怎麼想的呢?你不知道,凱文,其實我怕的要死,要是他真的忘了我,我是不是要回來錯了?”
“你不是贏了嗎?”
“對,感情像是賭博,真是奇怪,我媽做事衝動,年輕時我對她的做法不屑一顧,日復一日,卻發現自己越來越像她。”
“顧維琛對你好嗎?”凱文放下手裏的紅酒杯,低聲問道。
永安淺淺一笑,“凱文,我是會把一切牢牢抓在手裏的人,要是有一天覺得自己抓不住了,我就放手。”
凱文沒回答,低下頭去吃東西。
他其實想說的是,永安,你對其他事情都勝券在握,唯獨感情,即使抓不住了,你也還是心存希冀的。
那一天,永安回去的很早,林泉在家裏,從房間裏出來,表情落寞。
“姐……高考後,我想去英國。”
永安回頭,一臉不解地看着她,“你不是剛才那邊回來嗎?”
“嗯……今天,我見到了維珏了……”
永安沉默,忽然在林泉的眉眼裏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他說他會等我,等我長大……但是,永安,我不想見到他。”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呵,我又不是一去不回?姐,我會常常想你的,還有,我的小侄子。”林泉一下子笑了,指了指永安的小腹,“姐夫都跟我說了,恭喜你。”
永安一愣,忽然鼻尖有些酸楚,為什麼看着這樣輕鬆年少的林泉,她會想哭呢?她的無邪的、無憂的妹妹林泉,再也找不回來了對不對?
林泉過來抱住她,把頭深深埋在她的脖子裏。
“姐姐,當初你是帶着什麼樣的想法離開姐夫的?我想知道。”
“我……”
“我沒有配不上他對不對?我會成為最好的,終有一天,會有人來告訴我,是他配不上我,不是我配不上他。”
永安的心裏一陣酸楚,忽然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林泉今天出去,絕不僅僅只遇到了顧維珏,或者,還有敵手。
“我不是年少無知,我不是臭名遠揚,我不會給他帶來任何不順利的對不對?我會變得更好,好到讓人睜不開雙眼!”
“是,會的,林泉,我們家的女人從來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只有世上最優秀的男人才能匹配的上,所有讓你不堪的,不如意的,總有一天,你都會一一回敬過去。”
永安掙着眼,什麼都說不下去了,懷裏的人已經哭成淚人。
那一刻,她意識到了,自己不是個好姐姐。從來不是。
“林泉,等到你決心回來的那一天,記得給我打電話,我給你做一桌子的雞蛋餅,怎麼吃都吃不完。”
“只給我做?”
“只給你做。”
林泉點了點頭,破涕而笑。
第二天林泉就要返回學校,高考在即,已經容不得片刻輕鬆。
兩姐妹的悄悄話已經說定,林泉甚至還刻意趴到永安肚子上停了停,一臉驚喜地說聽到了聲音。
永安哭笑不得,這才兩個月呢,哪來的胎動。
“到底是小侄子還是小侄女呢?我猜猜看,我猜猜看,給他們起什麼名字好呢?”
“專心考試,回來了再由你來琢磨。”
林泉還是念念不舍,最後回了學校。喧鬧了幾天的公寓突然恢復平靜,永安有些不適應。林泉離開的一個星期後,永安還是出現劇烈的孕吐反應,整個人迅速消瘦下去。
顧維琛忙,但更擔心永安的身體,為了多陪永安一會兒,常常把工作帶回家裏來,所謂的良好的作息也成了浮雲,往往在書房加班到兩三點。
永安心疼他,可是孕婦的體質就是這樣,這段時間她的嗜睡更厲害,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常常睡得地是沙發,醒來后自己卻到了床上。她知道是顧維琛回來了,只是顧維琛,忙的實在太厲害了。
到底為什麼這麼忙?
永安心裏有着疑問,有時候接了一個電話,他就匆匆出門,甚至有一次半夜也這樣,他的眉皺的愈發厲害,心事重重,卻不對永安提半個字。
永安不是沒有憂慮,總覺得這樣下去,先垮的會是維琛的身體。
她心疼他,主動提出來要搬到顧維琛的公寓去,因為從那兒去安城要比她這兒快半個鐘頭。
維琛眉一皺,當即拒絕,只說已經住過來了,懶得再換。
永安不疑有他,這一次懷孕太過辛苦,周暮知道這件事後竟然回了公司暫時接替了她的工作,她現在倒像個全職主婦了。
全職主婦啊,沒事閑得發慌,永安才想起要去顧維琛的公寓看看。
既然已經決定要搬過去了,那就先過去整理一下,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措手不及。
她在想,恐怕是真的措手不及吧。
真的。
她拿着鑰匙開門,只輕輕一拳就打開了,彷彿沒有反鎖一樣。顧維琛還會這樣?她心裏疑惑着,他在這裏?
“轟”,只一眼,有什麼在永安的腦子裏炸開,這屋子的變化太大了,完全不是她之前來的模樣。
但是,放在這門口的女鞋是怎麼回事?和顧維琛的鞋放在一起的,滿滿的堆在鞋架上的女鞋是什麼意思?
她有些不確信,在這屋裏打了個轉,處處是另一個女人的生活痕迹,另外,竟還有一些兒童用品?
兒童?
她聽到屋外的動靜,是有人在拿鑰匙開門。
她站在那兒,扶着腰,回過頭去,只見一個清麗的女孩子站在門口一臉驚詫的看着她。
真是,花一般的年紀。
她心裏冷笑了一下,正要開口,聽到屋裏的聲音傳來,軟軟糯糯的,是個孩子。
“媽媽,她是誰?”
她回過頭去,看着那個小女孩的臉,忽然一下子懵了。
這個世界,是要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