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煞教
七月二號早晨,我很早就醒了,發現地板上面掉了一地的蚊子。
我沒有去看寶媽和寶爸一家人,因為實在怕聽到鑽心的痛楚。有的人延壽百年,有的人出生就早殤。你說這公平嗎?不,這是無常!無常的命運,無常的人生。一切都是無常的力量。
寶奶奶被人扶着來我家,找我說一件事情,已經到了門外。老人家白髮蒼蒼,比之昨天衰老一些。兒子和婦口中沒有說什麼,可老人家心肯定會責怪自己。
我想,寶媽還年輕,再生一個不是難事。
寶奶奶進門的時候,就喊道:“這一切都是報應。天在做,人在看。沒想到報應卻來得這麼晚。落在可憐孫兒身上。”
我讓母親泡一杯溫的白糖水,問道:“奶奶,你說一說!”寶奶奶剛要說。茅文傑和何青眉正好過來找我,手提着不少禮物,肯定是為紅漆來的。
寶奶奶喝了白糖水,說了起來。
寶奶奶說道:“在我之前有個。生出來的時候,腦袋一個大毒瘤。大毒瘤似乎還有蟲子在動。我父一狠心,就用個木盆裝着我的小,順着河水飄下去,怕是溺死在河水。直到我父臨終之前,才把這件事情告訴我。想必是後悔得很。是不是冥冥之中天理輪迴,讓我的孫子也死條河上面。”
寶奶奶是河上游的宋溪村的人,她今年七十。應該是戰爭四零年出生的。她口中大幾歲,活到現在也差不多也是七十齣頭。若真是地府的閻王安排這一齣戲,也是沒有辦法的。
我說道:“逝者不可追。都過去了。”
茅文傑聽得很仔細,問道:“當時小溺死水中,屍骨找回來了沒有!會不會被人救起來還活着呢?”
寶奶奶哽咽道:“後來看到破木盆都是鮮血,怕是停在岸邊,被野狗給吃了……”
我推了一把茅文傑,讓他屁蛋不要再說了。寶奶奶落淚,母親安慰了幾句。直到後來,我才明白。三河道拓寬之時,地宮逃走的,在河邊救起頭長肉瘤的宋世遺(當時黃昏,一條野狗要吃小孩,被殺死。寶奶奶後來取名宋世遺,宋是他的姓,世遺表示被世間遺棄的人),木盆看到的鮮血其實是野狗的。(這段經歷,會在接著說。)
我隨茅文傑和何青眉一起便往河邊去。何青眉忽然走近說道:“你昨天得了一把尺子?”我心想好尖的眼神:“你是什麼職業?”
何青眉也打太極:“你先說得到沒有。”我搖搖頭不作聲。只見小黑狗跑來,昨晚守在小寶家一晚上,並沒有古怪的事情發生。
何青眉看着小黑狗道:“這條中華田園犬看起來很厲害。”我道:“當然,它還很的。你小心一點。”
何青眉問道:“你和它相比,誰更色一點?”
我剛想說肯定要狗小賤一點,但這不是人不如狗,但要說我比小黑狗,豈不是遭人笑話。
我連忙道:“涉及私隱。不答。”
河邊停着的紅漆,四周的青草發黑枯萎。我沉聲問道:“這到底是什麼?”
茅文傑道:“你把安穩下葬就可以了。還是五萬塊錢。”我當時就生氣,你媽不說拉倒,下葬還不好說,你弄一百斤汽油來,我一把火就給你燒了,你現在把這個怪丟到我村子,我怎麼辦。
茅文傑搖搖頭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知道茅文傑說假話,但是昨天在水中,已經答應的人,用紙錢包成一個香龕,插上五根香道:“要是你讓我下葬的話,就受了這香。”
香點上,我了笑容。一會,我臉色又來。
五根香三長兩短。這的未知物似乎在威脅我,要亂動他,就讓我三長兩短。
我氣得直跺腳罵道:“娘個屁。你牛逼。老子動不了你。”茅文傑腦袋被門夾了還說道:“運來的時候。走高速的時候,差點就出車禍。”
越說越邪乎。我站在一邊,不再動彈。茅文傑不說話,我也不上前動手。
何青眉在棺木四周看了幾眼:“蕭先生,你還是幫一下忙吧。茅也是情不得已的。”
何青眉這才說了實情,一個月前,一個重病的女子找到了茅文傑,說她死後用紅漆棺木收殮,送去找一個叫做龍游水的人,不然茅家上下全部死絕。
茅文傑本想開口叫罵,但看着紅漆只敢低聲道:“我原本不想管,沒想到我的大女兒出車禍死了,老婆也死掉。我現在只有一個兒子了。”
世上居然有這樣奇怪的女子。重病的女人既然有一個月的時間,為什麼不直接來找外公或者我。
更離奇的是,為何她只相信素未謀面的外公龍游水。
我看着茅文傑的樣子,雖然無奈,但不至於拿一雙兒女開玩笑。
我走進聞了一下,似乎傳來一股淡淡的香味,根本沒有屍臭,便問:“她是什麼時候過世的?為何沒有臭味。”
茅文傑道:“是十天前。按她要求塗上了一層奇怪的香料,可以保證短時間不腐。”
何青眉道:“據我所知,世上至少有三十種香料可以保證一年不腐爛。但是要三年時間不腐爛卻只有五種。百十年以上只有埃及有了。她塗上的就是一年不腐爛的。”
透過棺木,我幾乎看見躺着面色蒼白,全身塗滿了香料,嘴還塞滿了香料,被絕症折磨了許久的女子,她帶有極大的冤屈死去。
留着到時候用於解剖查明死因,一切都要在一年之內解決,不然就會腐爛我看了一眼何青眉:“你的意思是讓我在一年之內解開她的冤屈。”何青眉笑道:“你遠比我想像之中要聰明。”
我問道:“她叫什麼名字,說了什麼話,生了什麼重病而死的。”茅文傑和何青眉同時搖頭,過了許久才開始回答我。
“她叫瓊花。全身蒼白渾身無力,醫生無法診斷是什麼病,只是覺得是世界新出現的疾病。她臨死之前,只說了五個字!”茅文傑想起女人一雙手死死地抓住他的時候,死魚一樣的眼睛看着自己,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我急問:“哪五個字?”
茅文傑幾乎從嘴角擠出兩個字:“鬼……尺……黑煞教。”
黑煞教一聽就像是民間信仰,如白蓮宗、白衣宗一類。我們鎮上面就流行過幸福教。傳聞教主可以飛天入地,變水為油,抓土成米,抓一把青草變成。後來幸福教教主被抓,幾百教徒痛哭流涕。幸福教教主交代問題的時候,說有一天有一個教徒運了一車青草找他的時候,他就覺得玩不下去了。
不過幸福教比起黑煞教,聽起來就弱很多。
茅文傑見我沉默:“蕭先生。之前我跋扈對不住你。你有什麼要求吩咐我就是了。”
我問道:“那你想把棺木放在?”茅文傑搖頭不知道。何青眉從隨身的包,拿出一張絹畫:“對了。這是我畫的。”
沒想到何青眉有如此的絕技。畫中女子臉色蒼白,眼珠子卻有些奇怪。病態之中可見當初是個美人。
何青眉見我奇怪:“我沒有給她點上瞳仁。不然她要跑出來。”我下巴都掉了,畫龍不點睛,居然有這樣的絕技,肯定是吹牛。
何青眉莞爾一笑:“其實,我是個畫鬼師。”
我沒想到何青眉忽然笑了:“畫鬼師姑娘你笑起來,挺招蜜蜂的。”
何青眉將畫丟,一聲不吭,有意無意地看着遠處地天空嘆道:“無雲如同我永恆的悲傷。”
我心想,沒想到她不僅是個給鬼畫畫的人,而且還是一個詩人。我以為畫鬼師是給鬼畫畫的,其實我從頭到尾都錯誤理解這一職業。
紅漆不能下葬,放在就是個問題。茅文傑打死也不願意拉回去。後來我想着有個絕妙的地方,把紅漆拉過去,棺木瓊花肯定不會囂張。
這個地方就是我過去外公龍游水的舊宅。外公生前性子爆,餘威猶存,是惡靈天生敵人。由他鎮守,棺木里的女子不敢動彈。
不過,去外公的所在白水村,山路不好走,要走一個小時盤山公路。把運上車,送到白水村,一點才到,天熱又熱,着實讓人焦躁。
不過坐在紅漆旁邊,倒覺得涼快得很。要是夏天出門帶一個在路上,其實也不錯,想想還蠻興奮。我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丫,想多了。
何青眉看着大石頭的一片向日葵,贊道:“沒想到在這裏有這麼一片向日葵。義無返顧地對着太陽。”
外公的木屋在白水村西邊位置,一年多之前外公離開人世之,房間就空了,門上前掛了一把大鎖。
就是再這個木屋裏,我第一回遇到謝靈玉。
我已經很久沒有夢到謝靈玉,千山萬水她就在我身邊,卻無法見一面,這也許就是冥河和人間的距離。我不相信,她一去冥河再不回來,所以一直在等。
紅漆被抬了上去。貼上幾張鎮屍符:“瓊花大姐。冤有頭債有主。你靜待佳音。明年七月二。便是真相大白之時。”
我和的人達成了協議,一年之後把冤屈解開。我找了村的老白廣德,說外公生前是師,破房子就不要讓人靠近。老白廣德點頭答應。問我大紅棺木是什麼。我騙他是我離世的外婆遺物,等明年清明一起合葬。
這件事情完成之後。茅文傑給了我一筆錢,等着我的好消息。我答應了下來。
茫茫人海,只有鬼尺黑煞教兩個字,讓我如何去解開這當中的冤屈。
何青眉悄悄告訴我:“這個茅文傑不是什麼好人。”
我暗想,事情都接下來,現在才說,嘴上說道:“他不是好人,一隻眼睛就看出來。你就不一樣,迷霧一樣。”
何青眉走遠了,遠遠喊道:“我這一生都不會害你的。”
忙活了一天,離開白水村之前,去外公的墳墓磕頭,說了一些抱怨的話,看見墳頭一隻蟲跳過,我心想,莫非是預示一切都會有個好結果。
蟲跳過之時,大螳螂下了毒手。
晚上。
隔壁蕭義打電話,說小寶媽媽請了村的神婆安姨,目的就是讓小寶的魂魄附身,了一了小寶的心愿。
我大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