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詭異的規矩 第一章 裂開的腦袋
夏春到寒江路三號報道上班,那是在經過掙扎了千百次之後,她才決定來了,這是一份高收入的工作。但是,她不願意來。
夏春見到館長,就感覺到詭異,那笑感覺就讓她害怕,不舒服到了極點,聽說這個館長還是一個詩人,不知道是不是要給死人做詩,超度。
夏春的師傅是一個女師傅,要退休了,所以夏春就來了,夏春的父親讓夏春來,母親不同意,說將來找對象都找不到。
這個女師傅舜翠靈,化妝師,陰着臉,看着就嚇人。夏春都想跑了。
舜師傅看了一眼夏春。
“長得挺漂亮的了。”
然後跟她跟着去辦公室,辦公室就在火葬場的西側,進去就感覺陰風四起。
辦公室有兩張桌子。
“這張是原來化妝師的,不幹了,你收拾一下,就坐在那兒,化妝的工具就在那個箱子裏,也是他用的。”
舜師傅冷冷的,跟陰風一樣,夏春絕對的不喜歡。窗台上的那盆花兒,還有點喜氣,不過紅得像血一樣,反正在這兒沒有聯想到任何一點好的東西。
“你自己熟悉一下環境,四處的轉轉。”
夏春來過這兒,奶奶死的時候來過,她不想轉,主要是害怕,外面哭聲一陣一陣的。
十一點,舜師傅進來了。
“下班了。”
夏春連招呼都沒有打,一個高兒就沒影子了。她不想在這兒多呆一分鐘,舜翠靈拎着包到館長室。
“夏春怎麼樣?”
“呆不了多久,就得跑了,這一聽下班,一個高兒就沒影子了,連招呼都不打。”
“慢慢的就會好了,你當初剛來的時候,也不是這樣嗎?這一干就是幾十年。”
“那是什麼年代,現在是什麼年代,不可同日而語了。”
舜翠靈是接父親班過來的,那個時候不幹也得干,她鬧了整整一年,最後就安下心來。
對於這樣的事情,她還是可能理解的,只是她覺得夏春不可能在這兒呆長了,這已經是來的第六個人了,最短的在這兒呆了十幾分鐘就跑了,最長的就三天,看來這化妝師有可能是後續無人了。
舜翠靈回家就衝進衛生間,脫光了,一通的洗,然後把衣服從裏到外的換下來,一通的猛洗,洗完了吃飯。她父母看着,誰都不說話,這太正常了。
夏春的父親和母親都是工人,也都是老實人,對於這樣的選擇,他們也是心痛,不過一個女孩子有一個穩定的工作是最重要的了。他們希望夏春穩定。
夏春吃飯看電視,不說話,她平進挺愛說的,她現在是在想着,明天還要去那個哭聲震天的火葬場去不?就這麼半天下來,她已經愛不了了,而且她總是感覺到陰風陣陣的,這讓她心裏發毛。
第二天,夏春的母親就叫她起床上班,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夏春的母親拉着臉,不高興,就是不想讓夏春去,可是夏春的父親當了一輩子家,他做決定的事,沒有人不敢聽。
夏春喝了碗粥就跑了。她下了公車后,要走那條一千多米的路,兩邊是山,夾着跑,就感覺這兒的溫度比其它的地方要低個三四度,感覺明顯。
夏春走得特別的慢,舜翠靈開着車從後面上來了,停下,打開車門,夏春猶豫了一下,上了車。
“師傅好。”
“不原意來就別幹了。”
夏春沒有想到,師傅竟然會說這樣的話,她發愣的時候,師傅看了她一眼。
進了辦公室,舜師傅說。
“換上衣服。”
師傅把一件套新的白色的衣服扔在桌子上,夏春拿起來,看了半天說。
“師傅,不穿行嗎?”
“不行,這是對死者的尊重,對家屬的尊重。”
夏春不情願的換上了。
“怎麼沒有鏡子?”
“我告訴你,以後不要把鏡子帶進來,這裏沒有鏡子,這是規矩。”
夏春想說了,這是什麼破規矩,可是看到師傅的臉,沒敢說。
夏春對火葬場裏面的很多禁忌並不知道,舜翠靈也沒有解釋的原因就是,因為她猜測夏春不可能在這兒長久的呆下去,有很多的事情不能讓外人知道的,這也是規矩。
“你跟我去化妝室。”
夏春知道,她來這前就知道,給死人化妝,她當時就否定了。
她忐忑不安的跟着舜翠靈的身後,保持着老大的距離。舜翠靈回頭看了她一眼,沒等她。
進了長長的走廊,陰森森的,最裏面,漆黑,看不到光亮,舜翠靈打開門,才有了些許的光亮,夏春腿軟,就讓住了,門又關上了,又是一片漆黑,夏春就害怕了,猶豫了。她詐着膽子一步一步的往裏走,就像往死亡邊緣走一樣。
她推開門,見到了光,就像見到了親人一樣,她一下就閃進去,化妝間裏白布下矇著屍體。
“我做你看,我不會說話的,你最好別把嘴閉上,不管什麼事,先不要問。”
夏春靠牆站着,牆都陰冷,她真的感覺就有陰風。
“師傅,有風。”
“你閉上嘴。”
舜翠靈冷冷的說。
夏春幾乎是要把牆快靠倒了,她緊張得不行,第一次這麼緊張,手握得緊緊的。
舜翠靈把白單子慢慢的掀開,露出了頭,夏春就尖叫一聲,那一聲舜翠靈竟然沒有被嚇着,只是抬頭看,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夏春似乎竟然看到了她一點點的笑意。
夏春瘋了一樣的衝出去,不知道摔了幾跤,手裏破了,她看到的那具屍體腦袋裂了一個大口子,像一個皮球一樣,裂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
夏春跑到外面,就吐起來,她再次站起來,感覺自己就像空了一樣,她跑回辦公室,換上衣服就跑了,這些都是下意識的,她絕對不會再來當什麼化妝師了,這絕對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夏春回家就躺在床上,夏春的父親去上班,母親病退在家裏,看到夏春蒼白的臉,就問怎麼了,夏春擺手,進了卧室。
下午,夏春就發燒了,而且還說胡話,夏春的母親就給她父親打了電話,他們把夏春送到醫院,扎了點滴,醫生說是嚇着了,沒有什麼大問題,然後就奇怪的看了一眼夏春。
夏春扎完點滴回到家裏,就蓋着大被不想說話,也不想起來。
“春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別問了。”
夏春大叫一聲,把他們都嚇了一跳,晚上夏春沒吃飯,噁心。
館長和舜翠靈來了。
“我們來看看夏春,看看她怎麼樣了。”
夏春起來,到客廳,她看到舜翠靈就一哆嗦,她彷彿又從那張臉上看到了笑意,隱藏着,隱藏得那麼深,夏春還是看到了。
“館長,師傅。”
“夏春,沒事吧?”
“有事,我不會再去你們那兒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夏春的父親急了。
“沒什麼事,就看到了屍體,她反應特別的大,跑回家了。”
舜翠靈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屍體有什麼可怕的?活人都不害怕,你害怕死人。”
夏春的父親生氣的看着夏春。
“明天給我接着上班。”
“我不去,願意去你自己去。”
夏春一轉身就走了。
“給她點時間。”
館長說完,和舜翠靈就走了。
夏春半夜大喊大叫,她母親進來了,看到夏春睡毛了,就心疼。
第二天,夏春沒起來,他父親就喊她。
“我說過了,我不去,我不去……”
“行了,過兩天再說。”
夏春的父親嘆了口氣,他也心疼。
夏春和同學出去玩,買東西,唱歌,喝酒,回家讓她父親罵了一頓,告訴她,明天上班去。
第二天,夏春的父親休息,她是被押着去的。
夏春的父親把夏春交給了舜翠靈后,就走了。
“換衣服。”
“不換。”
“行,那就你獃著,什麼時候覺得可能了,就跟我說。”
舜翠靈走了。
館長進來了。
“夏春,堅持住,我相信你能行。”
“我不行。”
夏春坐在那兒不高興。
“其實,這是一份神聖的職業……”
“神聖?你開什麼玩笑?”
夏春生氣,館長就笑了一下。
“不如到我辦公室里喝茶。”
“這兒的任何東西我都不想碰,別說是喝的了。”
館長笑着走的。
“他還真能笑出來,外面哭聲陣陣。”
外面的哭聲讓夏春心煩,她出了火葬場,順着山路就爬到山上,坐在半山腰往下看,那就是自己工作的地方,大煙筒冒着煙。
夏春又後山跑了,她磨嘰到中午才回家。
“春兒,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再去就得死了。”
夏春的母親沒說什麼,她吃過飯,就玩電腦,一直到她父親回來。
她父親竟然什麼都沒有問。
第二天,夏春去上班,坐在辦公室里,什麼都不幹,舜翠靈也沒理她。舜翠靈出去后,夏春就去了館長辦公室。
“館長,聽說你是一個詩人?”
“對,算是吧!”
“你在這兒能寫出詩來?”
“當然,這兒是最接近靈魂的地方,從生到死,你會有很多的感悟的。”
“沒有,只有害怕。”
“慢慢的你就會適應的,舜師傅都幹了一輩子,你看看不是挺好的嗎?”
“沒看出來,整天陰着臉,看着都嚇人。”
夏春在館長辦公室里呆到中午下班就回家了。
夏春知道,只要自己呆在那兒,遲早要走到那一步的,可是現在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想找一個固定的工作,家裏沒錢,沒背景的,就是臉蛋長得漂亮點,屁用不頂,總不能把自己賣了吧!
夏春在火葬場工作的第十二天,就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她拿着小鏡子在辦公室化妝,化着化着,就看到鏡子裏有一張臉,細看還看不清楚,夏春尖叫一聲,一個高兒就跳起來,衝進館長辦公室,把館長嚇了一跳。
“怎麼了?”
“館長,我看到了鬼了。”
夏春站在館長身邊,還在哆嗦。
“哈哈哈……哪有什麼鬼?那你是心裏作用,我來這兒已經六年了,根本就沒有看到過什麼鬼。”
夏春想着,自己難道是看錯了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不是看了一眼,鏡子裏的那臉是一個男人的人,蒼老,面無表情的,看着太嚇人了。
舜翠靈氣哼哼的進了辦公室,把小鏡子摔到桌子上,瞪着夏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