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河
矮子和另外兩個匪徒似乎都挺意外的,尤其是矮子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神色之中特別狠毒。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我掐着腔調說:“這都是你搞的鬼?”
我趕緊搖頭,說:“我啥都不知道,真的,再說我能有什麼辦法呢你說是不?”
矮子冷笑一聲,臉上的表情很明顯是沒有相信我剛剛所說的話。於是在下一秒,他就抬起右腿一腳朝我踹了過來。這一腳也不知道他究竟使了多大的力氣,反正我的胸口像是挨了一記重鎚一般,我整個人都連着身下的凳子倒在了地上,“啪”的一聲,特別脆。
然後我就有點沒法呼吸了,整個左臂也是火辣辣的疼。我在心裏狠狠地咒罵了這個王八蛋好幾遍,接着就聽到他在前面罵了一句,“還他媽敢跟我來陰的?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
他罵完就拿起對講機和那邊吼:“他媽的把那個丫頭給我做了,現在就做了她。”
我一聽這句話,整個腦袋就嗡的一聲,心一下子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一滿要有危險了,我現在該怎麼做?我倒在地上忍着渾身上下傳來的疼痛,不斷地眨着眼睛。腦海里渾濁一片,我也不知道自己此刻還能怎麼辦。
正在我焦急的思考着的時候,那個矮子不知道又對着對講機吼了一句什麼,我沒聽清楚,好像是對面沒有迴音。這讓我心裏多少緩和了一些,但是緊跟着那個矮子就又對着我的肚子來了一腳。
我連人帶凳子在水泥地面上滑出去好幾米遠,肚子疼的我簡直就要昏過去了。接着那個矮子又不知道罵了一句什麼,然後就帶着另外一個人朝着前面的通道衝過去了,只剩下了一個匪徒看守着我。
我在地上緩和了好半天,總算沒那麼疼了。通道那邊的聲音還很混亂,不知道具體是個怎樣的情況。我咬着牙,用力掙了掙雙臂,試圖把捆綁我的繩索弄斷。但結果很顯然,我還是太天真了。
那個匪徒在那裏挺不屑的看着我,看我掙扎了半天,就走過來又踢了我幾腳,似乎在發泄他心中的不滿。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間看到了在那個匪徒的身後,不知道何時多出了一個纖細的身影。
她悄悄地從木桌旁邊拿起一個還沒打開的啤酒瓶,一步一步地朝我們靠了過來。我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那竟然是恩慈?她是怎麼過來的?前面的匪徒又對着我的肩膀來了一腳,我咧着嘴,現在也沒時間去思考恩慈是怎麼過來這裏的了。我盡量讓自己慘叫的聲音大一些,這樣可以更好的分散這個白痴的注意力。然後我用眼角的餘光看着恩慈一步一步距離我們越來越近。
她已經舉起了那個泛着綠光的啤酒瓶,接着在那個匪徒朝我踢出最後一腳的時候,她用力朝着那個匪徒的後腦勺砸了下去。“啪--”的一聲,像是整個世界都破碎了一樣,酒水和玻璃碎片在空中飛散,我倒在地上能夠清晰地看到有一條血痕順着那個傢伙的額頭就流了下來。啤酒混雜着泡沫灑在我面前,那個匪徒搖晃着回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恩慈,接着恩慈雙手用力地朝那個人一推,那人就倒退幾步倒在地上了。
竟然一下就給匪徒打昏了過去,恩慈這一擊的效果還真是理想啊。我感嘆之餘,恩慈已經快速蹲在地上開始給我鬆綁了。我一邊大喘氣,一邊問她:“你什麼時候跑到這裏來的?那些警員都在前面的通道那裏么?”
恩慈點了點頭,然後扶起我,問:“你疼不疼,看你皮青臉腫的……”
我咬着牙搖晃着站起來,的確是渾身上下哪裏都疼,我也沒裝,就實話實說了,“渾身都疼,確實疼,不過現在這個不重要,剛剛這裏帶頭的那個人用對講機不知道說了什麼,我擔心一滿現在有危險。他們就在這條街對面的二樓里。咱們也別浪費時間了,趕緊從這裏出去找一滿吧。”
恩慈點點頭,說:“那你慢點,看你好像真的很疼的樣子。”
我強忍着渾身的痛意對着她笑了笑,接着從脖子上把那個式神的項鏈還給她,我說:“不管怎麼說,多虧了你想到這個方法了,你才是搭救一滿的關鍵呢,我們快走吧。”
我說完,恩慈就扶着我一步一步地往通道那邊走,我有點擔心,不知道那邊的情況是怎樣的,說不定我們走過去了還會遇到新的危險。我剛想到這個問題,突然就感覺身後好像有什麼聲音,結果這一回頭,媽的那個匪徒竟然掙扎着抬起了頭,而他的手上,竟然拿着一把槍。
我一下就愣住了,因為我注意到,他拿着槍對準的並不是我,而是我身旁的恩慈。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也就是幾秒鐘的事兒。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突然來的力量,順手就把恩慈往我這邊一拉,接着我就把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她的前面。
緊隨其後的是一聲異常響亮的槍聲,我感覺到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劇烈疼痛在我的身上燃燒了起來。接着雙腿一軟,我就跪了下去。恩慈的眼睛睜的很大,她就那麼看着我,眼眶裏漸漸湧出了透明的液體。
這個時候,又一聲槍響在我們身邊劃過,不過卻不是匪徒開的槍,而是一名從通道那邊跑過來的警察。我開始聽到恩慈緊張的呼喚着我的名字,世界逐漸變得朦朧,我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水裏,漸漸的,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光線越來越弱,黑暗吞噬了周圍的一切。我又回到了那個熟悉而冰冷的地方,黑暗的空間,深不見底的湖泊。
不知道過了多久,開始有藍色的光點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接着有一滴水掉落在湖面上,圓形的波紋向著四周一圈一圈地緩慢擴散。最後,那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再度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時間快到了啊,真是太好了。”那個自稱為龍的山寨男,他站在湖面上扭動着自己的脖子,臉上帶着一抹陰邪至極的笑意。我喘着氣,我知道我現在處在這種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夢境的地方,我中了槍,但是在這個地方卻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我盯着山寨男,一字一句地說:“你到底在說什麼?”
山寨男在前面戲謔的笑着,他伸手抓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說:“這個世界,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一個浴血重生的故事呢,那是一個美好而真實的故事。”
我皺着眉頭,說:“你什麼意思?什麼浴血重生,什麼故事?”
山寨男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說:“這個啊,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他這句話說完的同時,伴隨着他陰森的笑聲,眼前的世界便再度回歸到了黑暗。我漸漸能夠感覺到從槍傷的位置上所傳來的痛感,眼皮很沉,我用力睜了睜,黑暗中終於裂出了一條細小的縫,昏暗的光源逐漸填滿了我的視野。
這是哪?
我輕輕地眨着眼睛,深褐色的木質天花板,古老的電視機。我在一張床上,身上被繩索捆綁着,還有……
“啊呀,你總算醒過來了。”
沈崇黎?她怎麼會在這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記得我中槍之後就昏了過去,為什麼我現在會在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不是肚子裏有很多疑問啊?很可惜哦,我現在不會回答你。”她說著,很嫵媚地伸手在我的臉上撫摸了一下。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說:“為什麼你會在這裏?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的腦袋裏混亂到了極點,沈崇黎歪着脖子柔柔地看着我,說:“我呢,現在就是打算給你看看一些充滿回憶價值的錄像帶,算是正戲開始前的小小開胃菜吧,嗯嗯,就是這樣。”
我一臉疑惑,說:“什麼意思?”
沈崇黎伸手指了指我眼前的古老電視機,說:“你自己看唄。”說完,她就拿着遙控機點開了開關,隨後黑白的畫面便出現在了我們兩個人的面前。
這好像是裝在房間裏的隱蔽攝像頭,畫面中的情況並不算特別清晰,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纖細瘦弱的身影。儘管髮型和衣着都和現在完全不一樣,但那個女生,的確是恩慈。她獃獃地站在畫面的中央,看着倒在地上橫七豎八的男女老少。
過了好半晌,她才邁開腳步走去廚房,然後拿出了一把細刀。我難以置信地看着電視機的畫面一幀一幀的變換着,只見恩慈面無表情地蹲在一個男人的旁邊,一手按着他的額頭,一手拿着細刀,接着毫不猶豫地順着他的脖子就劃了過去。
血液順着斷裂的大動脈噴涌而出,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的不真實。看到這裏我整個人都已經愣住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畫面中的恩慈就這樣一刀一刀地割破了房間裏所有人的喉嚨。隨後她從嬰兒車裏抱起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放到血泊中。她將自己脖子上項鏈戴到那個嬰兒的脖子上,然後她就靜靜地看着那個嬰兒,面無表情地用刀割破了自己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