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小瓦房事件
馬小洛拖家帶口的讀完研究生,已經是非常的不容易,本來打算打算過一段時間清閑日子然後回國,老馬家卻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以至於馬馬氏幾次打電話求助,希望能夠得到場外救援。
事情是這樣的……在馬小洛還沒有出生的時候,老馬,當時只能稱之為小馬,和,馬馬氏,巧的是喪失也只能稱之為小馬,兩人通過別人的介紹相識並打算結婚。
然而當時老馬氏也就是馬小洛的奶奶卻因為無中生有吹毛求疵胡攪蠻纏的原因(此處成語皆由馬馬氏提供),不同意這門親事。
但男女小馬心意已決私定終身破釜沉舟,還是忤逆着老馬氏領了結婚證。而忤逆的下場,就是不僅沒有得到男方家的祝福,更沒有得到一毛錢的彩禮。新婚的二馬夫妻只能暫時寄居在馬外婆家。
為了能儘快從娘家搬出去,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家庭,要強的馬馬氏通過自己不要命地幹活以及娘家的微薄資助,終於買下了兩間小瓦房。
說不上是幸運還是不幸的是,這小瓦房還沒住滿一年,親爹老馬就得到了升遷,由老家的小縣城提調到它的上一級行政區劃里去了。在那裏,他們不多久就生下了賠錢貨馬小洛,於是從此安營紮寨安身立命安居樂業,再也沒有回去。那兩間小瓦房也就成了無人居住的空巢,二十幾年來無人問津。
再次說不上是幸運還是不幸的是,隨着城市化加速搗騰它的腳步,在二十一世紀第一個十年結束的時候,小瓦房所在的那片老縣城區即將要拆遷重新規劃了。這也就意味着,原本蛛網密結的小瓦房一夜之間因為它的面積和地腳而變得身價倍增。
然而還沒等“中華第一拜金婦女”馬馬氏為這飛來橫財手舞足蹈,她就獲悉了一個晴天霹靂:馬小洛的三叔,也就是老馬氏最疼愛的小兒子,正在搶這兩間小瓦房的所有權。
這不僅觸犯了馬馬氏忍耐的底線,連馬小洛親爹他的親哥老馬同志都不答應,二位連合計都沒合計,一開始馬馬氏說這件事還是嗑着瓜子的。
能嗑瓜子說明心情還是頗為愉悅的,對兩間小瓦房背後牽扯的二十幾萬錢款的歸屬也是毫不擔心的。馬馬氏在電話里說了,也就幾天功夫,把房子的事兒弄妥,讓小三驢兒,也就是馬小洛三叔,知道知道什麼叫“莫伸手,伸手必挨揍”,然後他們這對神鵰俠侶會捲土重來,N度美利堅,禍禍自己的親外孫。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當然這裏所有人不包括那飽受馬馬氏祝福的馬三叔。
兩間小瓦房的歸屬出現了問題。簡而言之就是馬馬氏使用小瓦房的時間過短,短到還沒有拿到房產證她就搬走了。鑒於這個家一直由從不高瞻遠矚的馬馬氏治理,所以小瓦房慘遭從家庭值錢物品的名單上刪除。
現在這小瓦房眼看要灰飛煙滅變黃金了,可馬馬氏卻拿不出它的房產證。當然有不少人可以證明這房子是馬馬氏婚後獨自購買的,正如有不少人已經出面“證明”馬三叔才是實際上擁有這所房子所有權的人。
事情起源於一根線頭,卻越滾越大,最終滾成了色彩斑斕的一團亂麻。從裏面隨便扯一根就是幾十年的歷史。這條紅的是馬馬氏對老馬氏的陳年舊恨,那條綠的是老馬氏對三叔曠日持久的偏心,那條藍的是三叔對馬馬氏不贍養老馬氏的憤怒。
馬馬氏的倔脾氣被徹底激發,聲稱要跟馬三叔方面死磕到底。同時,為了讓自己的死磕顯得高尚優雅,馬馬氏還聲稱這次死磕並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天理公道以及心氣尊嚴。
然而,三叔方面顯然是有備而來,很多馬小洛完全不認識的父方親戚被牽扯其中,他們組成了一個嚴密的團伙,誓死要將這二十幾萬拆錢款收入囊中。
從馬馬氏口中獲悉了這個團伙的人員數字后,馬小洛遠在美利堅也被徹底驚了,馬三叔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拉起了兩百多號子人的隊伍。
幸虧這只是民事糾紛,要搞成刑事的,這規模可是要被通緝的呀。
打官司已經是板上釘釘無可避免的了,老媽兩口子已經對外孫子沒有了興趣,忙活的不可開交,調動了一切可以被調動的人力物力財力,誓死要大獲全勝凱旋而歸。在如此全民總動員的大規模群磕中,馬小洛,作為老馬家唯一的嫡親閨女,沒有理由也毫不可能置身事外。事實上,馬馬氏在決定打官司的當晚,就給她發來了密電:緊急聯繫家養律師何柳。
馬小洛無奈望天,自從去了美國后,跟何柳就斷了聯繫,以至於現在突然整出這麼個事來,馬小洛措手不及。
於是馬小洛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時間就表示了嚴正的抗議。
首先,何柳作為一個律師的職業水準有待考證,把老馬家的橫財和尊嚴繫於他嘴上是否是自尋死路;其二,遠水解不了近渴,何柳與小縣城相距十萬八千里,如何打官司?
然而,馬小洛有理有據的抗議立即就被馬馬氏一無上莊嚴的“滾犢子”給當場駁回。
“我告訴你馬小洛,這筆橫財以後就是我們的遺產,你是要繼承的,怎麼能這麼不上心!!!何柳雖然跟你那啥了,但咱們散買賣不散交情不是,你沒看上他你這處於上位優勢啊,你趕緊的聯繫何柳,給我徹底的制服龜兒子小三驢!”
馬小洛只好通過郵件的方式給何柳試探着發了一封郵件,對方很快官方的回復:你好,法律諮詢請直接撥打電話1383838438,何柳將竭誠為您服務。
馬小洛只好厚着臉皮找來了一張國內的電話卡,冒着巨額的國際長途費,給何柳撥了個電話,假裝自己只是一個打諮詢電話的路人甲。
“你好,何律師,我姓羅,我想諮詢點事情。”馬小洛一爆豆的語速簡明扼要的吧小瓦房事件講述了一遍,最後以天真無邪的語氣質問:“請問您有把握幫我打贏這場官司嗎?”
何柳律師耐心安靜的聽完對方的講述,然後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馬小洛以為何柳已經因為她乏味的講解而睡過去時,何柳劈頭第一句話是:“馬小洛?”
“我姓羅,你可以叫我蘿蔔,也可以叫我菠蘿。”馬小洛還想妄圖掙扎幾下,卻讓何柳更加的肯定了他的猜測,“馬小洛,你再給我裝!你媽剛才已經打電話給我了,我這幾年都沒換電話,你也不聯繫我!”
馬小洛嘿嘿的笑,“好吧,何大律師,你說怎麼辦?”
“我必須說,在敘事的條理性和邏輯性上,你要強過你媽,但在危言聳聽的程度上,你敗給了她。”
“雖敗猶榮。”被親媽出賣身份的馬小洛只好先把個人恩怨榮辱拋諸腦後,“何柳,當年的事情你是欠我一個情分單位,這是你報恩的時候了。酬勞什麼的,就按你們內部價算吧!”
“對於你,我從來都是免費的!馬小洛,你什麼時候回國,我接你去?”何柳爽快的答應了這件事,並提出了下一個要求,馬小洛搪塞過去,“暫時不定啊,等過一段時間吧,我畢業論文還有些問題。”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遠在中國的老馬家鬧騰得沸沸揚揚的時候,美利堅的王越突發奇想,在將費城的所有醫院踏破門檻后,有錢又騷得慌且沒處花的她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她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因為她竟然無法接受自己換上了死亡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除非她哪天走路不小心被隕石砸到的神經官能症!
王越一天天的拖着費宇翔出門,理由是是醫生說了,不愉快的玩耍,她就要抑鬱,然後失語,然後嗝屁!!!
馬小洛看着費宇翔挺括的背影,突然有些羨慕起來,他身邊有這樣一位不知道疲倦永遠黏着他的姑娘,真的蠻不錯。
直到馬小洛完成了畢業論文的答辯,小瓦房的官司還沒有定論,這類家庭內部經濟利益糾紛是最磨磨唧唧的,想來是比耐力和毅力的持久戰,馬小洛每次國際長途都安慰馬馬氏,“沒事,咱們佔着理呢,淡定淡定……”
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官司的膠着,馬小洛越來越發現,她的遠程情緒控制已經失效,就連可愛的浩天小朋友也不能換回他狼外婆那顆扎進錢眼裏出不來的心肝。
親媽馬馬氏在電話裏面爆喝,“要麼就趕緊回來,別嘚吧嘚了,把我大孫子空運過來也可以!”
馬小洛只好轉而給老馬打了個電話,讓他務必做好後勤保障和安保工作,不要讓馬馬氏跟人產生肢體接觸。
馬小洛又給何柳打了個電話,但何大律師僅僅用了“何柳很忙”就將她打發了去。
於是她只好一邊給小浩天補習中文,一邊焦急的等待何柳施展他的快刀斬亂麻絕技,然而,還沒等到何柳出刀,馬馬氏就先出了事。
急性子的馬馬氏不顧她老伴兒的勸阻,找上了馬三叔的門上,名義是要跟人獎勵,實則是一上來就踹爛了三叔家的大門檻,叉腰橫立的在門口破口而出,厲聲大罵,史稱“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