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一棋死、一棋活
“哦……”宋思思的神情有點恍惚，停頓了很久之後問了一句，“如果鑒定出來我們不是姐妹怎麼辦？其實……之前說像我姐姐也是隨口亂說的，現在把我推到前面去等結果，我又覺得不太自信了！可能這只是個錯覺也說不一定，可能我和小歌姐姐根本沒有任何關係！”她說罷還不自信的笑了笑，表情十分的苦澀。
“是或者不是，總要有個結果的，這樣這件事情不就塵埃落定了嗎？”唐宇勸說道，對宋思思的不確定給予了充分的理解，只是他還是希望自己能夠說服她。
“可是……永遠不去鑒定我就覺得我還有些念想，要是鑒定出來不是的，那我連念想都沒有了。”宋思思搖了搖頭，沒有像宋康正和唐宇預料的那樣很積極的配合。
“那樣……你就多了個姐姐，我們就可以去找你真正的姐姐了。”唐宇繼續寬慰道。
“不會的，”宋思思看着唐宇不停地搖頭，“你們根本對幫我找姐姐的事情沒有放在心上，不過是因為最有可能是我姐姐的人，恰好是小歌姐姐罷了。你們在意的都只是小歌姐姐，因為在她身上你們有利可圖。”
唐宇和宋康正的目的被這麼直接的戳破了，叫唐宇此刻的表情有些尷尬，他摸了摸鼻子看着宋思思“這個可能性是我們所有人分析得來的，你姐姐和她的父親在臨塘鎮失去蹤跡的時間恰好是袁兆鋒在臨塘鎮的時間。你姐姐的失蹤、孫沁歌的出現，她又整過容、失過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而袁兆鋒又想要得到宋濂的消息，無疑他們父女是最好的情報傳遞者，這麼多的巧合疊加在一起，讓人想不認為孫沁歌就是你姐姐都不行。”
“說到底……”宋思思看着唐宇的神情有些沉重，“你們還是想讓袁兆鋒去死，你有沒有想過，就算孫沁歌真的是我姐姐，就算整件事情真的那麼巧被你們猜對了，袁兆鋒就算是以死謝罪了，那又能怎麼樣？事情就能因為這樣而被改變了嗎？你的父親，我的父親就能因為這樣活過來了嗎？不會的……反而有可能會讓小歌姐姐受不了這一重打擊，而變得意志消沉，她和袁兆鋒在一起的時候有多開心難道你看不見嗎？她有多依賴袁兆鋒難道你看不懂嗎？你捨得就這樣把她叫醒，然後叫她去面對那些血淋淋的現實嗎？等到東窗事發的時候，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思思……”唐宇沒有想到宋思思默默的想了這麼多的可能性，他發現他還是太低估這個看似天真的小女生了，唐宇動了動嘴，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你有沒有想過孫沁歌可能已經想起了過去發生的一切。”
“那麼，她還是選擇了袁兆鋒！就不能尊重一下她的選擇嗎？”宋思思用這種最直接的方式在提醒唐宇，她看着他，然後指了指自己後面的教學樓，“我還要回去上課，不然老師又要叫家長了，呵呵……”她撓了撓頭，“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吧！”然後也不等唐宇再說點什麼，就立刻轉身幾步小跑，越走越遠了，她一邊跑一邊擦着自己的眼淚，其實她覺得好害怕，卻又不知道心裏的害怕可以和誰訴說？
唐宇看着宋思思越跑越遠的身影，再看着手裏那根長長的頭髮，這是剛才摸她頭髮的時候不小心掛住的一根，他猶豫了片刻，最後鬆了手，讓這根細長的髮絲隨風去了。
唐宇看着倒車鏡里越來越小的宋思思，微微的笑了笑，現在該去找宋康正解釋為什麼沒有辦法再進行親子鑒定的原因了！
……
再回到醫院，宋康正已經拿到了肖薇的鑒定報告，醫生開出的是嚴重的妄想症診斷結果，最終的出具報告是她不再適合從事需要做出任何判斷的工作。言外之意就是公司的決策權已經不適合再為肖薇擁有了。
拿着這份報告，宋康正直接回到公司朝法務部走去，法務部的部長看見宋康正過來，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了，支支吾吾的問着宋康正，“宋總，您……您怎麼過來了？”他心虛的簡直就像是在做賊一般。
宋康正覺得有些好笑了，其實根本就沒有必要把事情弄的這麼尷尬，“我有事和你說，想諮詢一下你的法律意見。”
法務部部長只好點了點頭，宋家這對母子他一個也不想得罪，就是因為一個都不想得罪，才讓自己此刻的情況這麼難堪，畏畏縮縮的說道，“和我進辦公室談吧？”
法務部的人看見宋康正消失在大廳立刻開始竊竊私語，肖薇今天回來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已經知道了，有一個員工對另一個員工說道，“我以為這個宋總對咱們公司的管理權沒有興趣呢！看來還是高看他了呀！”
“好歹也是千萬資產在那裏，怎麼可能沒有興趣？”另一個員工撇了撇嘴，然後兩人又參與到了一場範圍更大的討論中，左鄰右舍的同事都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對這場母子博弈開始了激烈的討論，有人選擇宋康正贏也有人選擇肖薇贏，幾乎要在門外設下一場賭局了。
宋康正走進法務部長的辦公室，帶上了門在他對面坐了下來，開門見山的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了他，“這是我剛才去醫院，醫院給我開具的我媽精神狀況的報告，根據這份報告的內容，我有權利限制我媽目前的行為並且申請成為她的監護人。”他這番話說的冷冰冰的而且不帶一絲感情。
宋康正來勢洶洶，法務部的部長不停地擦汗，手微微有些顫抖的看着手中的文件，發現宋康正說的的確不錯，“宋……宋總，你要向法院申請嗎？”
“暫時不用，”宋康正繼續說道，和他當初剛到公司里的那副白面儒生、好說話的形象比起來，此刻的他經歷了權力之爭的磨礪已經改變了很多，“通知項目部的總監，市場部的總監和融資部的總監過來開個會。”
“是，”法務部長說道，決定還是得提醒一番宋康正，“可是……這是現在肖總正在和股東開會，只怕是處理這件事情會比較着急吧，一旦股東大會的決議生效，您……”他很為難的看了一眼宋康正，“就不會再是宋氏的執行總裁了。”
“那就是說我現在還是，”宋康正將法務部長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是，”法務部長說道，“一旦決議生效，雖然認命肖總的決議會因為這份醫生證明而不成立，但是也不一定就說股東會沿用您繼續作為執行總裁，也有可能……公司股東們會提出新的人選，我覺得宋總還是要儘快結束這次的股東大會！”
宋康正雙手撐在桌子上用一種俯視的角度看着對面法務部的部長，似乎再用肢體語言詢問對方到底誰才是總裁，在這裏誰才具有話語權，這種壓迫性的權威象徵壓得這位法務部長冷汗涔涔，他發現和宋康正打交道好像比和肖薇打交道更難，因為宋康正不僅僅知道他在做什麼，也知道你在做什麼！
部長的臉色難看了一陣，終於拿起了電話給自己的助理打了過去，交代了一下通知幾個部門總監開會的事情，壓掉電話之後部長又轉過臉來看着宋康正，帶着近乎討好的口吻向他說道，“宋總，你看，還要安排什麼事情？”
“這幾份文件，”宋康正從隨身帶的文件簿中又拿出了幾份早前就草擬好的協議，遞給了法務部的部長，“你先看一下。”
法務部的部長帶着疑惑的神情接過來翻了翻，沒看一頁，臉上的神情就難看一分，到最後一頁翻完他的臉色早就已經變成鐵青色了。他以前做律師出生，是各大公司的法律顧問，最終受聘於宋氏，見過各種各樣的經理人，這些人最大的特點是肯賭、有野心，但是中國的職業經理人們最大的特點是野心比智商要高的多，很少能夠有一位經理人對自己公司的未來規劃提出一個高瞻遠矚的計劃性發展綱要來。肖薇算是一位比較有遠見的經理人和企業的所有者，她秉承的原則就是不涉險、做自己熟悉的領域、對於超過預期的投資要慎重。
而此刻的宋康正則是青出於藍，不僅僅懂得肖薇熟知的這些原則，更加知道如何將風險分散並且最大限度的提高高層管理者的積極性，如何發掘更適合企業發展的人才。沒有人能想到接手家族企業的宋康正會走出如此有魄力的一局棋。
一棋死、一棋活。
宋康正走出的這一步好棋，叫這位任職多年的法務部長看見了宋氏企業二次騰飛的希望，也看見了自己面前站着的這位年輕人的可怕。
“宋總，您已經決定了？”法務部長最後一次確認的問道。
“我只想知道立刻執行需要多長時間？”宋康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