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雨夜夜襲

第八章 雨夜夜襲

這放眼望去,只見這些人皆是膀大腰圓,雙掌厚實,手指粗短,一看就是狠角色,站在那威風凜凜的。眼前這些人顯然都是有功夫的,為首帶頭的一人一伸手,動作極快,眨眼已到郭玉璇身前,雖然這一招對郭玉璇來說算不得什麼,但是落在外人眼裏,也是眼花繚亂。

郭玉璇一手緊緊摟住楊明,並向那偷襲之的人打去這一掌,正截住他手腕,雖然沒有虎虎生風的氣勢,但是切的卻是其手腕處的弱門,這黑衣人不敢硬來,只得中途換招,急忙換了拳,格擋在胸前。

這黑衣人一聲悶哼,顯然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虧,其他幾人一見老大吃虧,急忙抽出兵器,向郭玉璇招呼了過去,郭玉璇情急之下,只得放開了醉醺醺的楊明,向右邊騰挪,女子的氣力本來就不及男人,郭玉璇只能依靠小巧騰挪的身法與其周旋,若是再帶上楊明這麼一個拖油瓶,兩人今天就真的只能留在這裏,做一對同命鴛鴦了。楊明在郭玉璇鬆手的一剎那之間就沒有絲毫懸念的掉進了河裏。楊明嗆了一口水,氣急敗壞的道,“不……對,你這……酒絕對是兌了水的……”

郭玉璇滿頭大汗,死鬼,都到這個份上了,還在想着吃酒呢!

郭玉璇這一分心,虎視眈眈的蒙面人兵器就招呼到了她的身上,郭玉璇黛眉一豎,瞬間向迎來之人踢出一腳,不僅攔下了這致命的一刀,還順勢朝他胸前出打出一拳,將沖在最前頭的黑衣人逼退了兩步。隨即郭玉璇拔出了隨身攜帶的佩劍,憑藉著高絕的眼力左騰右閃,再沒有挨上一下,不僅如此,她腳下步伐越來越快,出掌也越來越狠,掌中生風,式式不離要害。雙方一時間竟然僵持得不上不下起來。

已然落水的楊明被河水着實嗆了好幾口,這個時候,在冷水激面的作用下終於清醒了過來,一看岸邊的郭玉璇在黑衣人的包圍下左支右拙,不由得大怒,楊明幾下狗刨就游到了岸邊,隨手撿起一塊板磚,就向一個黑衣人後腦勺拍去。

“哐當!”正在圍攻郭玉璇的其中一個黑衣人滿頭鮮血的倒在了地上,郭玉璇一見大喜,圍攻她的包圍圈瞬間就有了一個突破口,趁着這些黑衣人正在愣神的功夫,郭玉璇手中的寶劍寒光一閃,數名黑衣人的肩頭就被劃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長流,手臂也軟軟的搭了下去。為首的黑衣人一見事不可為,急忙大喝道,“點子扎手,弟兄們,撤!”

高手就是高手,不愧是訓練有素的匪徒,幾乎只在幾個眨眼間,十幾名黑衣人就各自逃散,溜得一乾二淨。

楊明見自己大顯神威,一扔手中的板磚,雙手合什,哈哈大笑道,“阿彌陀佛,佛曰: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智力再好,一磚撂倒,體格再壯,人多也跑……”

郭玉璇:“……”

事情當然不會就這樣結束,第二日,有民眾舉報,在會稽河邊,出現打鬥痕迹,現場殘留有許多血跡。誰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在此場爭鬥之中喪命,一縣之內險些發生命案,這顯然已經不是小事了。

況且今年不是普通的一年,“不普通”的意思是今年將有大事發生。原因很簡單,紹興府的知府大人因為任期已滿,且經過三年的政治考核,知府大人很幸運的將要往上調一級。那麼下一任的知府大人是誰呢?很顯然就在會稽縣和山陰縣兩縣縣令之間產生。

會稽縣和山陰縣都是科舉大縣,歷來文人士子讀書都是極其厲害的,可謂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兩縣幾乎平分秋色,不分上下,所以賈縣令和李縣令二人着實有得一拼,不過根據做官的資歷來看,很明顯是李縣令略勝一籌,如果沒有意外,屆時給李縣令上報一個治下有功,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太平景象,李縣令的勝算就稍微高了一些,不需要太多,只要那麼一丁點就行。

在這種兩縣縣令劍拔弩張的時候,會稽縣居然出現了這等大事,李縣令怎能不倍加重視,賈縣令和李縣令對於知府位置之爭就好比兩位實力相差不大的武林高手為爭奪武林盟主之位大打出手,雙方大戰三百回合難分勝負,好不容易其中一位終於險勝一招,眼見就能將對手斃於掌下,這位高手自然是喜出望外,這時候卻被一塊不長眼的石頭給絆倒在地,並且摔到了死穴,享年……

所以李縣令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於是乎,今日李縣令怒氣沖沖的親自坐鎮籤押房,“諸位,都說說罷,如今生了此事,我等應該如何應對?”

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如果李縣令能夠成功的拿下知府的位置,那麼會稽縣的一眾同僚想必也會從中得到不小的好處,於是乎,籤押房裏濟濟一堂,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唯獨有一人例外,這人的身後還站着一名青衣小廝,正是楊明了。

楊明衝著郭玉璇眨了眨眼,郭玉璇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片酡紅,楊明調戲成功,志得意滿之下這才走到了籤押房的正中央,一臉悲憤跪在李縣令面前,不像潑婦那樣喊天叫屈,只是低垂着頭,咬着嘴唇不出一言,神情悲涼中帶着幾分欲怒而不怒的自矜。

李縣令和一眾大小官員疑惑的望着楊明,“楊師爺,你這是何意?”

楊明終於緩緩開口道,“回稟大人,實不相瞞,昨晚之事,在下正是其中當事人之一。”

“什麼?楊師爺你說什麼,快給本官速速道來。”李縣令豁然從太師椅之上站了起來,一雙丹鳳眼直勾勾的看着楊明,神態頗為不善。

楊明努力的使自己的語氣變得更加的真摯一些,半晌才道,“大人請息怒,昨日在下和一眾同僚在酒樓小聚,事後小人返回家的途中就遭到一眾匪徒的襲擊,這群匪徒卻在無意之間透露出了他們的身份。”

“哼,何人如此大膽,竟然膽敢在本縣犯案,楊師爺你快快說出罪魁禍首,本官必然為你沉冤昭雪,將兇手繩之以法。”李縣令大怒,這一刻,他感覺到了,包青天上身了……

楊明小心翼翼的道,“大人,他們是賈縣令……指使吳大用派來的人,正是因為小人前日在城隍廟掃了他們的顏面,於是懷恨在心,若不是小人的家丁拚死護主,在下今天就見不到大人了!”

楊明說到此處,慢慢的,慢慢的垂下頭,嘴唇蠕動着,眼眶迅速泛紅,楊明使勁的眨了幾下,虎目中的眼淚終於不負眾望地滴落下來,晶瑩的淚珠一滴,兩滴,三四滴……

這沉默而痛苦的一幕很快引來籤押房裏眾人的同情,連李縣令都滿臉沉痛之色,“膽大包天,委實是膽大包天!”良久,李縣令長嘆一聲,“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楊師爺快快請起,本官自會為你做主。”

楊明這才緩緩起身,眼淚已不再流了,可眼眶卻仍舊發紅,恭敬中帶着幾分淡淡的怨氣,這種怨氣恰到好處,看在李縣令眼裏,仿若杜鵑啼血猿哀鳴,可謂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哼,楊師爺,你與本官馬上去山陰縣衙,本官要與賈順當堂對峙,必定為你討回一個公道,來人啊,給本官備馬。”李縣令正了正官帽,對着已然傷心欲絕的楊明安慰道。

有人說,明朝七品官是不能騎馬的,只可以騎驢。這種說法是錯誤的,其實都是可以騎馬的,只是那時候馬匹比較稀少,造成了許多官員以驢代馬。明朝初期只是有過這樣的規定:商人不可以騎馬,犯者砍腳。朱元璋曾經規定,京官三品以上方許乘轎,在京四品以下和在外官員只能騎馬,不許坐轎。

為了保持軍隊的騎射武功,朝廷還規定,武官不許坐轎,但許多提督,總兵無視朝廷定製,常常以轎代騎。到了後來,朝廷不得不重申禁令:“凡將軍、都統、提督、總兵等高級軍官如有乘坐肩輿者(肩輿是轎子的泛稱),經人糾參,即行革職。”

所以一般來說,在坐轎子的規矩上比騎馬多。如果你在大街上看到有坐轎的官員,恭喜你,你遇到了一個大官,但是和你沒關係。

話說李縣令穿着一身官袍,騎着高頭大馬,和在後面一路小跑的楊明氣勢洶洶的殺向了山陰縣衙,看着李縣令那嫻熟的控馬技術,楊明不禁大跌眼鏡。不過想來也是,明朝的讀書人,特別是做了官的讀書人,多多少少都是練過的,並不是人們常說的手無縛雞之力,儒家有儒家六藝,對於騎射也是有所要求的,這都是讀書人必做的功課之一,雖然大多都是花架子,但是很明顯,他們的基本功還在。

其實從稽縣衙到山陰縣衙不過幾步路而已,根本就用不着騎馬,李縣令之所以要騎馬,為的就是給賈順一個下馬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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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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