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入駐皇宮
吳皇后這個方法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簡單粗暴。當然了,她打這頓板子還是有理論基礎的,她到底是皇后,所以對此美其名曰--整頓後宮紀律。這一頓板子打得萬阿姨差點丟了命,也幫很多後宮的妃子出了一口氣,此時的吳小姐可謂是威風凜凜,風頭甚猛。
據說最猛的風是十二級的暴風,這位吳小姐的舉動也真可謂是暴風驟雨,但事實證明,在歷史中,最猛烈的風不是暴風,而是枕頭風。
萬妃挨了打,回去就向朱見深告了狀,在這場爭鬥中,吳皇后靠的是家世和身份,而萬妃靠的是寵信,那麼結果如何呢?
自然是萬妃贏了,朱見深聽說萬妃被打之後,十分生氣,當即做出了處理。
他廢掉了吳小姐的皇后名分,而此時她剛當皇后一個月。除此之外,吳小姐的父親也被免官充軍,而吳家的老朋友牛玉也被牽連在內,這位原先的司禮監竟然被發配去孝陵種菜,做了菜農。
皇后只幹了一個月就被廢掉,這可謂是前所未聞,而且此事竟然牽涉進去那麼多無關的人,影響實在太壞,內閣成員李賢、彭時向朱見深進言,希望皇帝能夠三思,收回成命。
朱見深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也沒有解釋,只是一如既往地寵愛萬妃。
成化二年,萬妃迎來了她人生的轉折點,這一年正月,她為朱見深生下了一個兒子,朱見深聞訊大喜過望,立刻封她為貴妃,還為此去宗社祭天,感謝祖宗保佑。
如無意外,萬貴妃的這個兒子必定會成為將來帝國的繼承者,可是遺憾的是,這一幕最終並沒有出現。
第二年,這位皇子就患病夭折了,而這一年萬貴妃已經三十八歲,她幾乎不可能再生育兒女了。
這一事件嚴重地打擊了朱見深,卻並沒有影響到朱見深對萬貴妃的喜愛,此時的朱見深年僅二十一歲,正是少年風流的時候,可他卻一反常態,日夜守在這個大齡女人的身邊,似乎永遠也不會厭倦。
朱見深不急,下面的大臣們可急了,內閣成員彭時估計是分管婦聯工作的,眼看朱見深如此專寵萬貴妃,而這位中年婦女很明顯已經過了生育年齡,擔憂皇帝無後,於是便發揮了文官集團以天下為己任、無論大事小事都要管的居委會工作精神,給皇帝上了一封十分特別的奏摺。
這封奏摺可算奇文,具體內容就不寫了,大致意思是:皇帝陛下,您的後宮有很多妃子,可是到現在卻還沒有兒子,臣想這應該是陛下過於寵愛某一個人所致吧,所以希望陛下能夠將寵愛分給其他的妃子,這是國家大計啊。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位彭時先生竟然干涉起皇帝的私生活來,公然上書勸皇帝平時多找其他老婆聯絡感情,說得斯文一點就叫“雨露均沾”,按說一般的皇帝看到這樣的文書早就跳起來罵了:“我睡老婆,還要你管嗎?”
可這位朱見深先生的反應更加出人意料,他一點也不生氣,只是淡淡地說道:“這是我的私事,你讓我自己做主吧。”
然後他依然故我。
大臣們的疑惑已經到了極點,他們不明白,這個萬貴妃容貌並不突出,年齡也大了,為什麼皇帝陛下竟然可以忽略那麼多年輕貌美的女子,專寵她一個人呢?
朱見深明白大臣們的疑慮,但他並不想解釋什麼,因為他知道,這些人是不會理解的。
在那孤獨無助的歲月里,只有萬貴妃守護在他的身邊,陪伴着他,走過無數的風雨,始終如一,不離不棄。
在這世上,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從來都不需要。
對於朱見深而言,萬貴妃是他的妻子,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最可信的人,但可惜他不知道,這位萬貴妃還有另外一副隱藏的面孔。
要知道,雖然朱見深是一個很專情的人,可他畢竟是皇帝,絕不可能只寵信萬貴妃一個人,他也會時常找後宮的其他妃子或是宮女,萬貴妃也從未反對過,雙方似乎相安無事,但朱見深似乎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一個重要疑點:為什麼這麼久過去了,他還沒有任何子女呢?
朱見深萬萬想不到,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所有懷上他孩子的妃子或宮女都被人逼迫墮胎了!而干這件缺德事的正是那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萬貴妃。
但從來就沒有人告訴過朱見深這些事情,原因很簡單,他們不敢。
如果就這樣搞下去,也許下一任皇帝朱祐樘先生就得另找地方投胎了。但也就在此時,萬貴妃真正的敵人出現了,正是這個人徹底打破了萬貴妃的如意算盤。
那這個敵人就是紀姑娘,楊明深知,紀姑娘分娩在即,自己必須儘快在宮中布下自己的人手,為皇子誕生瞞天過海。
楊明要想在宮中安插自己的人手很容易,因為錦衣衛是天子親軍,自己還擔著一個御前行走的稱號,所以楊明僅僅是一道奏疏,要求主動率錦衣衛精英看官皇宮內藏,為陛下做好看家的職責。
朱見深很是欣慰,當下就批准了這楊明的調入宮中任職,第二日,楊明率三百錦衣衛入駐皇宮,內宮之中除了太監就是宮女妃子,哪裏見過這等軍伍陣仗,況且楊明挑選的錦衣衛乃是自己心腹中的心腹,都是上過戰場的鐵血精英。
唐四跟着楊明騎在戰馬之上,連背都挺直了許多,無數宮女妃子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猶如好奇寶寶般看着列隊整齊的錦衣衛。
一時之間群雌粥粥,鶯鶯燕燕,萬貴妃作為宮裏數一數二的人物,自然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宮中來了一股很強大的外來勢力。
楊明剛剛安排好了每日的崗哨,就接到了萬貴妃的懿旨,請他去乾清宮一會,乾清宮外的白玉雕欄邊,楊明遇到了一個他最不願遇到的入。
汪直似乎算到楊明會進宮,一副等候多時的架勢,穿着暗黃袍子,袖着手站在殿外,目光如刀鋒般在楊明身上剜來剜去,不住嘿嘿冷笑,汪直是萬貴妃的寵宦,深得成化皇帝和萬貴妃的喜歡,所以才有了滔天權勢,別得不說,汪直除了直領御馬監之外,還兼任一項和錦衣衛東廠同樣的任務--探聽外事。
楊明苦笑,拱了拱手道:“汪公公,多日不見了。”
汪直身子一側,避開了楊明的禮,冷冷道:“楊帥客氣了,雜家只不過是個閹人,怎敢當楊帥之禮?”
“汪公公謙虛了,如今汪公公在宮裏紅得發紫,不但執掌一軍,而且也領了和廠衛一樣的差事,下官怎敢不以禮相見?”
楊明這番溫和的話令汪直面色稍緩,汪直如今得罪外廷不少文官,自掌御馬監以來引得夭怒入怨,唯一所恃者,無非朱見深的寵信而已,然而汪直也清楚,楊明在陛下面前的寵信不比他低,滿朝文武勛貴里,汪直唯獨只感覺在楊明面前似乎毫無優勢可言。
這正是汪直對楊明忌恨卻又不得不忌憚的地方。
嘆了口氣,汪直終於決定忍下滿肚子的怒火,大家的身份已高到這般層面,為了某件事大吵或大打出手,未免都失了儀態和面子。汪直好不容易坐到今日這般地位,他絕不容許自己千出任何一件與自己身份不相宜的事情。
“楊帥呀,雜家一直真心拿您當朋友的,咱們都是陛下和萬貴妃娘娘的狗,此番娘娘召見楊帥也是有拉攏楊帥的意思,別看楊大人搶了萬通的指揮使之位,萬通雖然是娘娘的親弟,說真話,娘娘是一點都不會在意這些事情的,只要大人能專心為娘娘辦事,娘娘一定會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幾句的。”
楊明聽得出來這話的弦外之音,看似是拉攏,實則有要挾之嫌,汪直的意思是,若是不安心為娘娘辦事,可就別怪娘娘在陛下耳邊吹吹枕頭風了,想到此處,淡淡一笑道:“那倒多謝娘娘的厚愛了。”
汪直重重嘆了口氣,道:“其實雜家心裏一直覺得咱們是共患難的朋友,在朝中應該如一塊鐵板一般堅不可破,可結果呢,楊帥你不但沒有與雜家守望相助,遙相呼應,反而給雜家暗裏使絆子,出陰招兒,楊帥阿,雜家掌了御馬監後為了站穩腳跟,確實對外做了兩件出格兒的事情,但雜家自問並沒開罪於你,你何至於跟雜家過不去呢?”
楊明也嘆了口氣:“汪公公,請你相信我,襄陽之事我並非特意針對你,只為了大局着想啊。”
汪直呆了一下,語氣不由自主有些激烈了:“哼,不過就是一外臣而已,沒有馬文升和項忠,咱們一樣可以打贏戰事的。”
“實不相瞞啊,項忠和馬文升都是在下的至交好友,下官實在是不得不出手相助。”
“為了區區一個好友,你便不惜與雜家為敵嗎?”
楊明不慌不忙微笑反問道:“為了區區一個好友,汪公公何忍與楊某反目?”
汪直睜圓了眼睛,氣得渾身輕輕顫抖不已,良久,汪直不知怎地霜雪盡融,忽然綻開了笑臉,目光卻分外冷厲了。
“罷了,多爭無益,楊帥,雜家不妨坦言告之,這件事呀,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