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嫁人是個大問題
劉氏聽了這話一下就啞了嗓子，來的是誰？正是春兒的大爺，霞山村的里正！
趙大將肩頭上的鋤頭放了下來，看樣子是剛下地回來，“嚷嚷什麼？擱大門口好看啊？”
算起來春兒是第一回見到這個大爺，身板子很硬朗，國字臉，看着就是一副正派的模樣。
“大爺，我錯了，您趕緊進來坐會兒。”春兒十分乖巧的放下手低了頭。
趙大上下看了她一眼，滿意的點點頭，自家婆娘說的還真是真的，這春兒是有些不太一樣。
“行了，你們也別圍着了。”趙大抬頭對趴着牆頭圍着柵欄看熱鬧的鄉親們喊了一聲。
趙大的里正做的很得人心，他這話音一落，果然眾人都紛紛收回了探尋的目光開始散去。
“走吧，都進去，秋娃把門給帶上。”
聽了這話，春兒才注意到，跟着原修上山的夏秋都回來了，是他們把大爺找過來的？！
春兒也沒時間細問，先招呼着大爺進了屋裏，自己去廚房重新燒上了水。
“你怎麼回事兒？剛才那說的是什麼玩意兒？嗯？這是你侄女！你當是你圈裏的豬隨便你罵？！”
趙大剛一坐下，就虎着臉罵道。
那劉氏也是萬般的委屈，可在他面前實在是不敢拿喬的，這可不僅僅是自家大哥，還是這村裏的里正，可不是好得罪的。
於是，只好訥訥的開口：“是，是春兒丫頭先罵我的，我這才沒忍住……”
“春兒多大，你多大？一點兒長輩的樣子都沒有！”
她不說還好，一說趙大更火大了，剛才這劉氏嘴裏可是不積德，什麼髒的臭的都出來了，他趙家有邊的沒邊的都被罵了個遍。
這話說的劉氏是不敢回嘴了，也終於想起來剛才罵的都是啥了，這瞬間就恨不得給春兒兩巴掌，要不是她自己怎麼會說出那種話來！
春兒在這時也從廚房回來了，她拿着水壺倒了杯水給趙大，接着才嘆了口氣說道：
“大爺，你別怪老嬸了，是我不識好歹……哎……”
趙大聽她這麼一說就有些狐疑的問道：“什麼不識好歹？”
“我……老嬸要給我說門親……”春兒弱弱的說了一半就被劉氏急匆匆的打斷了。
“沒有的事兒，春兒你可不要瞎說！”
春兒立時滿臉的惶恐，“對對，沒有的事兒，老嬸沒說要把我說給李家村的傻子！哎呀，老嬸對不起……”春兒一捂嘴，做出一副無意的姿態。
“你……你……”劉氏氣壞了，這麼小兒科的把戲還想騙到她。
“啪”，趙大狠狠拍了下桌子，“劉氏，你是不是覺得我趙家無人？趙家兒女的親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做主。”
這話說的很重了，趙大也的確是氣壞了，李家村的那個傻子是出了名的，不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也差不離了，自家好好的侄女被說了那麼個玩意兒，這說合的還是她老嬸，他怎麼能不生氣。
劉氏聽了這句話，登時就嚇癱在了地上。霞山村雖說沒有特別大的家族，可也是世代繁衍下來的，這父兄在家裏的地位是少有動搖的，說句不好聽的，要是把趙大惹急了讓趙四休了她，那她可沒地兒說理去，只能認栽。
趙大見她那副德行，終於覺得舒心了一些，“行了行了，你趕緊回家去吧，以後春兒的事兒你就別再插手了。”
劉氏聽了這話連連應是，強撐着腿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了出去。
見她走了，春兒及夏秋相視一笑，對着趙大作了個揖，“多謝大爺。”
趙大擺擺手，“謝啥，這事兒就是老四家的不對。不過，春兒你也是，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你的長輩，可不能沒大沒小。”
春兒笑盈盈的連忙答應，“我知道了大爺，以後不會了，今兒在我家這兒吃？正好侄女做了點兒新鮮的東西，讓大媽跟幾個堂哥都過來？”
趙大還有其他的打算，便不客氣的點了頭，“你堂哥們就不要叫了，把你大媽叫來就得了。”
“好嘞！阿夏你跑一趟，順便去梅子家把冬兒叫回來，阿秋陪着大爺，我去廚房做飯。”春兒交代了一番，接着才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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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就和請二大爺的那天一樣，都是豬下水做的，春兒怕大爺大媽實在是不願意吃，還特意炒了兩個素菜，不過倒是也還好，在大爺大媽的眼裏，這是侄女辛苦做的，不管是啥都得嘗上一口，而等真正把東西吃進了嘴裏，那美好的味道似乎也就能抵消這東西的本質了。
吃完了飯，春兒跟大媽一起將碗筷收拾進了廚房，春兒開口問道：“大媽，是不是有啥事兒？”
“看出來了？”大媽一怔，脫口問道。
春兒嗯了一聲，“我看你吃飯的時候好幾次都想開口說話。”
“哎……春兒啊，你看出來了，大媽就不瞞你了。大媽估計啊，我這一說你可能要鬧心了，可這事兒吧也實在是不好再拖下去。”大媽拿過來碗筷，邊刷邊皺着眉頭說話。
春兒笑了，靠上她的肩膀，“大媽說的哪裏話，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呢，說啥我都聽着！”
大媽被逗笑了，“你這鬼丫頭！是這樣，王媒婆跟你老嬸那事兒我都聽說了，那李傻子咱是肯定不要的，可你如今十七歲了，不說親卻是不行的了。”
說到這裏，她頓了下，看春兒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才接著說道：
“大媽就琢磨着，你有沒有中意的？告訴告訴我，咱提前去說，定要選個好的。”
“大媽，我這歲數算大了？不能再等兩年嗎？”春兒問道。
大媽嘆了口氣，“丫頭啊，大媽知道，你肯定是不捨得夏秋冬吧？可再捨不得也不能把你自己給耽誤了啊，老姑娘可不是好做的，別說咱附近幾個村了，就是咱整個魏國都沒聽說過有幾個超過十八還沒許人的閨女。”
春兒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辯駁，通訊不發達，你咋知道別的地方就沒有年齡大的？可話到嘴邊了卻又咽了下去，便是說了又能怎麼樣？她難道真能扛着不嫁人？！
“春兒，你別怕，嫁人啊挺好的，有個人知冷知熱的，比一個人硬撐着要強多了！大媽和大爺都不會逼你的，慢慢來。可你心裏得有個譜，千萬別不在乎這事兒。”大媽拉過了她的手，拍了兩下語重心長的說道。
春兒終於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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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大爺大媽，照顧了三個孩子上炕，春兒卻是無法入睡，這一天的時間似乎格外的漫長，讓她的心情也沒有辦法的抑鬱了起來。
嫁人生子，人生大事沒錯，可在這古代不僅僅是人的抉擇更是人的責任，春兒是的的確確的覺得為難，她過來才多長時間，認識的男人把手指頭數都數得過來，上哪裏找個人嫁？
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想，結果這麼翻來覆去的一宿，等到天都大亮了，她便乾脆起身了……
“你這是怎麼了？”早上送東西到酒樓之後過來他們小攤子的原修皺着眉頭問。
春兒聽到他的聲音打了雞血般的“嗖”的轉過了身，神色十分嚴峻的將他從頭看到腳，又前前後後瞅了個遍，直看得原修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才終於嘆了口氣，又垂着頭沒精神的繼續賣吃食去了。
“阿夏？”原修不敢再惹她，退到趙夏的身邊小聲的問。
趙夏也小小聲的回答：“我姐一宿沒睡！”
原修語氣低沉的繼續問：“發生了什麼事兒？還是因為那個李傻子？”
“可不是么，我當時是沒在家，要不可不能讓那王媒婆欺負到我姐！哦，對了，多謝原大哥你讓我跟小弟去找了大爺來，要不老嬸恐怕還要在我家門口罵上好一陣子。”趙夏想起來仍然是有些憤怒。
原修卻是搖了搖頭，“沒什麼好謝的，昨天你那老嬸不是被趕走了嗎？趙里正又是個十分講理的，怎麼會讓你姐嫁給個傻子呢！”
“不是嫁給傻子，我聽阿秋說，是因為姐一定要嫁人，可不知道能嫁給誰。”趙夏也頗為苦惱，“原大哥，你說要是我姐嫁人了，是不是就不能跟我們一塊了？”
原修突然就意識到為什麼剛才趙春兒會用那種眼神兒看自己了，可還沒等他多想就聽到了趙夏這麼一句話，便趕緊出口安慰：“不會的，你姐必然是要帶着你們一起的。”
“真的？”趙夏仰着臉問。
“當然是真的，你想什麼呢？！”
回話的是春兒，東西都賣完了，她回頭就看到了在嘀咕着的兩個人，走過來正好聽到了趙夏之前的問話。
趙夏的雙頰肉被春兒捏在手裏，不好意思的撲騰了兩下，“姐，姐，放開，放開啊，好多人呢！”
“快來收拾東西回家，還聊什麼天？！”春兒又掐了他一下，才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