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chapter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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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黑曜石般的瞳仁里燃燒的,除了洶湧的怒火,還有無法掩飾的如潮水般的愛戀。

他伸手一把將落落的腦袋攬進懷裏,用下巴抵住她白皙光潔的額頭,痴迷般地喃喃道——

“你和我,在一起,這才是最後的結局。”

那個叫做連城的男人站了起來,落落溫涼如玉的眼眸里映着他英挺而堅毅的面容。

“名字可以丟棄,容貌可以改變,身形可以削增,但是落落……”連城捉住落落的一隻手,緊緊地覆蓋上她的左胸膛,“靈魂,是不會變遷的。”

連城低下頭,緊緊地盯着落落眼中的自己,緩緩地開口:“你覺得,你手心下這顆浸滿罪惡與鮮血的靈魂,真的可以像布娃娃一樣,丟進滾筒洗衣機里絞一絞,就能幹乾淨凈地曬在陽光下嗎?”

“罪是見不得光的。”連城低下頭,嘴唇輕輕覆上落落的光潔的額頭,“但只有我,願意陪你一同站在黑暗的深淵谷底。”

“既然如此,當初我們為什麼要分開呢?”

落落揚起頭,眼神平靜無波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如果你真的這麼愛我,當初為什麼要離我而去呢?”

連城的情緒一下子很激動,眼睛頓時泛起了濃濃的紅潮,他胸脯劇烈地起伏着,一手緊緊地將落落貼在懷裏。

“我從來沒有離你而去!我用我的方式守護你,儘管你從不知曉。但只要你願意回到我的身邊,我可以一點一點地告訴你。落落,不要欺騙你自己,你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陪在那樣一個懦夫身邊?我可以殺他一次,我就可以殺他第二次。你救得了他一時,救不了他一世。所以,回到我的身邊。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被連城鐵一般的手臂箍的無法呼吸,他的話像悶雷一樣在我耳邊炸開。

很好,現在死抱着我不肯撒手的,是個持槍殺人未遂的嫌疑犯。

我的直覺很準確,落落只能判斷出藏進別人身體裏的鬼魂,卻無法使自己的身體抵抗侵襲。我鑽進落落的身體裏,試着套出連城的話,只不過想知道他們倆個究竟是什麼關係,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驚人的收穫。

“落落……”

“叮——”

電梯門打開了,我掙扎着從連城禁錮的懷抱中抬起頭來,驚訝地看到玉樹臨風白衫飄飄的舒默從天而降。

“葉小姐?”

連城下意識地鬆開了手臂,我猛地從他懷裏掙脫了出來。我瞪大眼睛張着嘴巴大口呼吸,一動不動地盯着舒默。

舒默靜靜地看着我,平靜而深邃的目光彷彿寂靜墨藍的夜空下波瀾不驚的滄海:“葉小姐,小白還在門口等你。車停在門口,不在這裏,你忘了?”

我狠狠地咽了下口水,拚命地點頭:“是的,我忘記了。我這就上去。”

舒默沖我伸出了手:“你貧血症又犯了,來,我扶着你。”

我急切地伸出手抓住舒默的,他的手在接觸到我的一瞬間就緊緊握住,我感受着他寬厚溫熱而柔軟的掌心覆在我的手背上。我狂亂的心跳緩緩地平穩了下來,一下一下有力而穩定地跳動。舒默溫柔而堅定地看着我,我腳下一軟,倒在他的懷裏。

舒默一手扶住我,一手按開了電梯。在轉過身的那個瞬間,他把我的頭穩穩地埋進了他的懷裏。

“還發抖嗎?”

“……不了……”

“要不要再喝點紅糖水?”

“……嗯,不要了……”

“再喝一點,來,聽話。”

“……好了,太甜了……”

“再喝一口。”

“……好吧……”

舒默用一床質地緊密厚實的菱格子山羊毛毯緊緊裹住我的身體(準確地說,是落落的身體),用胸膛圍住我依舊佈滿冷汗的後背,兩手捧着一杯溫熱濃醇的紅糖水,送到我嘴邊:“還有一點,喝光。”

我硬着頭皮咕咕把杯子裏剩下的全部吞進肚子裏。舒默說我剛才受了驚嚇,臉色蒼白,連哄帶騙地給我灌下了一杯600cc的紅糖水。直到杯子被我喝的底朝天,舒默才用手背擦了擦我的唇角,把我輕輕地放在床上,又把羊毛毯拉了拉緊:“你先好好睡一覺,江小白已經回去了。”

“你怎麼跟他說的?”

“我說住院處要手術那天的診斷書,落落急着趕回家去取,她在門口沒有看到自己的車,就先打車回去拿。”

“這他也信?真是白痴。怪不得被自己女朋友跟姦夫聯手謀殺都不知道,典型的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缺心眼二貨。”

“落落只說停在門口,壓根沒說停在哪個門,搞錯了很正常。”舒默撫了撫我的額頭,淡淡一笑,“你不要管那麼多了,好好睡一覺吧。羊毛毯這麼軟,難得蓋一次,還不好好感受下。”

我嘟了嘟嘴,心裏覺得委屈:“羊毛毯再難得,也沒有你的笑容難得。舒默,你知道,你有多久沒像這樣溫柔地對我說話對我笑了嘛?”

舒默頓了一下,靜默的眼神略帶憂傷地看着我,好像夏日傍晚逐漸消融的夕陽日光。

那一刻,我的心再一次融在他溫軟醉人的目光中。我幾乎想和盤托出我多年來壓抑於心底最黑暗的想法和詭詐,為我恬不知恥的不知滿足和貪婪慾望而發抖懺悔,以祈求他的寬恕和原諒。

但是,舒默站在滿屋子陽光里的模樣實在太溫暖可愛,他看着我的目光又實在太純潔美好,我不想破壞這一切。

“我的錯,我向你道歉。”舒默輕輕跪在我的床邊,清秀白皙的臉龐停在我的眼前,“不知道為什麼,回國之後總是莫名的不安和緊張。最近這段日子,更是這樣。我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覺得說不定哪天,你就會永遠離開我的身邊,永遠都不會再回到我的視線。”

“我總是做各種各樣的夢,夢見你以各種各樣的方式離開,詭異地讓我自己的都覺得自己快瘋了。大概,這就是這段時間,我們彼此之間總是不太和諧的緣故吧。”

舒默頓了頓,低下頭看着我的眼睛,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看清了他漆黑的瞳仁里我小小的倒影。

“你,那麼擔心我會離開嘛?”我伸出手指,輕輕地滑過舒默濃密的眉毛,挺拔的鼻樑,薄薄的嘴唇,“為什麼啊?”

舒默下意識地想要說出什麼,卻又抿了下嘴唇止住了。我緩緩地眨着眼睛看着他,他微蹙着眉心:“子若,我們是不是,不應該回國?”

“什麼?”

“回來這裏,這裏讓我覺得熟悉而陌生,隱秘而不安。我們在國外的時候,不是很幸福嗎?一切都是嶄新的,乾淨的,每一天都是新鮮的,有活力的。我們一起面對各樣新鮮的挑戰,尋找各類陌生的刺激,沒有任何人知道我們的過去,知道我們的秘密。我們的世界始終是完整的,獨立的,安全的。”

“舒默,為什麼要忽然說這個?”我覺得很迷惑,“難道你又想要回去了?雖然,一開始,是我想要回來。但是,你呢?你就一點不想念你在這裏的家人嗎?”

舒默沉默了片刻,看着我的眼睛,淡淡道:“子若,你就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我在葉落的身體裏睡了長長的一覺。熟悉的夢境再一次不期而遇。聖爵湖邊的櫻花,紛紛揚揚的落下,悠長而清遠的呼喊,我站起身子在嫩粉色的繽紛夢境裏尋找着那聲音的源頭。忽然,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出現在我眼前的櫻花樹叢中,清秀頎長,白衣飄飄。

舒默……

夢裏的舒默一直在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像極了粉嫩馨香的櫻花花瓣。他站在不遠處沖我伸出手,我趕忙急切地跑過去,伸出手去觸碰他的。他一把將我拉過去,夢中的他居然可以抱住我,不需要藉助任何其他的身體,而是真真切切地抱住我的。我貪婪地擁抱着他的溫暖寬厚的胸膛,撫摸着他平滑挺拔的脊背,呼吸着他身上特有的Lush洗髮水的清香氣味。他低頭擒住我的下巴,覆下薄而清涼的唇,一點一點,輾轉而輕柔地吻。

我屏住了呼吸,全部的精力集中在這個纏綿醉人的深吻里。舒默溫暖柔軟的手輕輕握起我的,穩穩地扣在我的左心口。我能聽到我胸膛下面那顆心臟,歡快而有力地跳動。

舒默的輕緩的呼吸噴薄在我的臉上,在我的氣息越來越急促地時候,他才終於放開了我,淺笑道:“傻瓜,呼吸啊。”

我聽他的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長長地吐出。

舒默修長白皙的手指捧着我的臉,線條完美的下巴抵住我的光潔冰涼的額頭,我聽到他的天使般的聲音落在我的左耳里。我覺得一陣幸福的暈眩,如果可以我願意一輩子活在夢裏。

在夢裏,舒默可以碰到我,擁抱我,親吻我。

在夢裏,我可以碰到他,擁抱他,親吻他。

我們一起擁吻在漫天墜落的粉色櫻花下,他溫柔的目光就在我的眼前,還有什麼可以比這更美好呢?

他說,“子若,你會原諒我的,對吧?”

我睡到快下班的時候才爬起來。從舒默的休息室走出來,一直晃到醫院大門外,才從落落的身體裏鑽出來。我沒有立刻走,而是站在旁邊待了好一會兒,我想看看落落的反應。

落落果然是落落。她似乎在我脫離她身體的一瞬間就意識到有哪裏不對了。她蹙着眉心,狐疑地環顧着四周。我知道,她是在找我。

落落低聲開了口,常人聽起來就彷彿是剛睡醒的人無意識的呢喃,但在我耳邊已經足夠清晰。

她說,“你在這裏,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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