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先帝遺妃(十七)
雲昕回到昭華宮的時候,青禾已在寢殿前候着了,青禾跟在雲昕身後進了寢殿,待殿門關上,青禾方才道,“娘娘,昨個兒皇上去了空庭苑。”
青禾瞧了瞧雲昕鐵青的臉色,斂眸繼續道,“昨個兒皇上未時進了空庭苑,申時末方才出來,那時下了雨。聽說,皇上是獨自冒雨回的朝陽殿,夜裏便起了熱。”
雲昕袖中的手不禁狠狠握緊,尖長地指甲戳進肉中,疼得她眉頭緊顰,“青禾,命人去各宮傳話,便說本宮與諸妃有要事相商。”
“是,娘娘。”
孟月經過花圃時瞧見裏面開敗了的迎春花,便命玉秀取了花剪來。她抬腳進了花圃,俯身修剪着迎春花上的萎花枯枝,待迎春花枝條被修剪得頗有幾分盛放前的姿態,孟月方才展顏一笑,起了身。
此時,孟月已有幾分疲憊,正待回後院歇息,卻見玉秀走了過來,“太皇太妃,淑妃娘娘帶領諸宮娘娘求見。”
孟月斂眸瞧了瞧自己泥濘不堪的鞋子,不禁有些啞然失笑,來的可真是時候,“將她們請到正廳吧,哀家換身衣裳便來。”
“是,太皇太妃。”
待孟月換了衣裳來到正廳,諸妃已落了座,孟月進得正廳,諸妃起身見禮,“臣妾見過太皇太妃。”
孟月在主位上坐下,抬了抬手,“不必多禮,都坐吧。”
“謝太皇太妃。”
孟月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諸嬪妃,後宮之中位分最高的便是雲淑妃,次之當是趙修儀,右上首一身桃紅宮裝、神色傲琚的女子應當便是雲淑妃了,左上首身穿青衣、淡雅嫻靜的女子當是趙修儀。
“今個兒諸妃齊聚於此,可是有何要事?
雲昕起身禮了一禮,應道,“臣妾等身為晚輩,早應前來請安,奈何自臣妾等入宮以來,後宮諸事繁雜,今個兒眾姐妹方才稍稍閑暇了些,便齊聚前來向太皇太妃請安,望太皇太妃莫要責怪臣妾等來遲才好。”
孟月瞧着巧笑嫣然地雲昕,唇角微勾,“雲淑妃多禮了。諸妃侍候皇上,難免繁忙,哀家一介閑人,何時來請安都好。諸妃能惦念着哀家,哀家便已是滿懷欣喜了。”
“臣妾等身為晚輩,時時惦念太皇太妃,乃分內之事。日後,太皇太妃若有吩咐,只管命宮人傳話便是,臣妾等定當鞍前馬後,侍奉太皇太妃。”
如此來來回回,打太極般的客套了許久,雲昕方才帶着諸嬪妃離開了空庭苑。先前聽聞雲淑妃囂張跋扈,今個兒一見,她既能把話說的這般滴水不漏,且句句不離主題,想來也是有幾分能耐的。
“太皇太妃,那雲淑妃真真兒可惡,句句不離輩分之事,皇上不過閑暇之時來空庭苑小坐幾回,值當她如此謹慎防備?若有那功夫,還不如去提防后宮裏的那些嬪妃呢。”
孟月搖頭輕嘆,“毋需在意,由她們去吧。”
皇宮之中自來如此,無論是生於後宮還是后宅的女子,即便是沒什麼心計的,也多半敏銳得可怕,防患於未然的功夫更是一頂一的。
經此一事,孟月曉得,矛盾已生,要麼一斗到底,要麼斬斷紛繁之源,或許能博得一隅偏安。先帝在時,為妃七載,雖是榮寵不斷,卻終究免不了爾虞我詐,她早已疲倦厭煩,不想再爭來斗去了。
“來人吶!擺駕朝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