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陳家溝的冤魂
家裏的門明明是關着的,我親眼看到阿爸臨睡覺前給門上的栓,晃頭老太是怎麼進來的呢?
不過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阿爸脖子馬上就要被啃斷了,我現在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這個晃頭老太。
“阿婆,阿婆求求你救救阿爸”我哭喊着用小手拉着站在床邊的晃頭老太說道。
不想晃頭老太居然跪了下來,我都蒙了!她左一聲“虎子”又一聲“虎子”地叫着我,我還是覺得她叫“虎子”聽起來感覺像“主子”一樣!
我根本沒聽清楚她說什麼,只見她晃着腦袋在地上一個勁地磕頭!我終於忍不住了,不再對她客氣,而是很兇地對她說道:“該死的晃頭老太,快救我阿爸!聽不到嗎?”
晃頭老太趕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像着了魔一樣,自言自語道:“陳家溝子的丫頭,我來這好一會了,難道你看不到我嗎?”
那正要咬斷我阿爸脖頸經脈的女人好像聽到了什麼,猛地一抬頭,鮮血低落到我露在被子外面的腳上,我只覺小腳上一陣涼意,
“誰?你是誰?”女人長了一下嘴問道。
“還不去投胎,再過幾天冤魂就只能在村子裏飄散,永世不得為人了!”晃頭老太拚命地搖着頭說道。
“為人?當人有什麼好?我個女人家勤勤懇懇,在家伺候父母,照顧兄弟,到頭來落了個什麼?”
“強暴你的那幾個男的,你已經把她們給殺了,還不夠嗎?”
“夠?殺了他們就夠了?他們三個男人是怎麼糟蹋我的,你知道么?你被糟蹋過嗎?老宮女!”
“住嘴!你個蛇蠍心腸的人,我來的時候看到他們都已經死在路上野草堆里,血全部被你吸干,脖子也被你咬斷,好毒的心腸!”
“毒?你看到我是被他們怎樣糟踐的嗎?三個男人啊,三個男人輪着糟踐了我一個晚上,然後把我丟在村北頭的臭水溝里!”
“你怎麼報復我不管,他們也是罪有應得!但是這個男人是無辜的!你放了他!”
“老宮女,我聽冤鬼姐妹們說,你守了一輩子的身,說是當年清朝皇帝老兒想要你的身子你都不從,怎麼這麼大把年級反倒替這男人說話?是想彌補彌補以前的遺憾?”
女人說這話的時候“哈哈”地笑了起來,她嘴張的越大,笑得聲音越大,嘴中流出來的鮮血就越多。
“丫頭!我念你生前盡孝盡懇,死得凄慘,不與你一番見識,但是倘若你再這麼咄咄逼人,可就別怪我這“搖頭定”了!”
“搖頭定?那些冤鬼姐妹們就是被你給”女人聲音開始梗塞,顯現出害怕和恐懼。
“別再殘害無辜,今天我就放過你,趕緊去投胎吧。清明一到,冤鬼齊路,怕到時候你永世不得超生!”
“殘害無辜?這男人也無辜?那天在陳家溝那三個畜生強暴殺害了我,我本來以為我已經死了,可是當他路過踩在我身子上的時候,我才知道我還沒死,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腳,求他救救我”
“他起初見我渾身是血,還覺得十分恐怖。等到他打着電筒照着我裸露的身子時,燈光竟然在我的身子上停留了很長時間!我使出最後的力氣抓着他的腳,求他救我啊!可是他除瞭望着我裸露的胸部和腿部,什麼都沒做!”
“要不是我身上有太多的鮮血,他肯定會成為第四個強暴我的人!他猶豫了好長時間,最後還是打着電筒離開了!我的心當時那個恨啊!我最後一口氣就在怨恨中斷了!”
“我發誓我一定要報仇!我恨這個男人甚至要恨過另外三個男人!當時他要是救了我,哪怕他以後每天晚上糟踐我,我也願意,可是他就那樣走了!”
“我的冤魂在野草堆里飄散,我發誓我一定要把他們四個人都殺死在野草堆里,而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可是我在這等了好幾天都沒見他回家,我的殺戮之氣越來越重,我只有先殺了那三個人解恨!”
“我把他們逼到野草堆里,我咬斷了他們脖子,吸幹了他們的血,還是沒能解恨,我便四處去找這個男人。最後,我居然在陳家溝的蘭花寡婦家找到了他!”
“男人啊!這就是男人啊!出去幹活幹了大半年,沒進家門倒先去找了別的女人!你還說這樣的男人無辜!這樣的男人就該死!這小娃長大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女人說著眼睛望向了我,一副要吃了我的模樣。
“我不管他做了什麼,總之今天你必須放了他!”
“放了他?我即便是永世不得超生,也要殺了他。老宮女,我知道我鬥不過你,不過今天這事,希望你別管!真要是鬥起來,我怕傷了這娃!雖說這娃長大以後也不會是個好東西,但是我還不想濫殺了這娃!”
“陳家丫頭,你放肆!大膽!”晃頭老太說著,便把眉頭緊皺,嘴裏咕嚕咕嚕地念起了什麼咒語。
晃頭老太一念咒語,我便覺得自己沒之前那麼害怕恐怖了,我的眼淚也不再流了,我覺得她念的咒語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好聽!
阿爸眼睛慢慢睜開了,逐漸蘇醒過來,之前嘴上掛着的微笑也慢慢褪去。
那女人卻像被電了一樣,渾身開始顫抖,嘴中發出奇怪的聲音。屋子裏能聞得到燒焦的味道。
晃頭老太眉頭越來越緊,頭也搖得越來越厲害。女人“啊”地一聲,緊接著說道:“清家王朝老宮女,是你逼我濫殺無辜的!”便飛一般朝我撲來,張牙舞爪!
不知道是不是晃頭老太念了咒語,我竟然沒之前那麼恐懼了,那女人伸出兩隻滴着鮮血的唱首都快伸到我脖子了,我居然沒哭沒叫。
她的手一碰到我脖子,居然像碰了高壓電線一樣被怵了回去。她又伸長了蛇頭要來卷我,就在這時,我看到晃頭老太頭搖得居然像高速旋轉的車輪一樣。
晃頭老太急速地搖着頭,我只看到有東西在動,根本連她的臉都看不到了。屋內瞬間產生了一種燒草紙的味道。
晃頭老太最終不停念着“清宮皇母玉女藏悲咒”,我眼前一下出現了無數個身着奇裝異服古怪模樣的女人,她們都圍繞在晃頭老太身邊。
忽的,晃頭老太的頭忽然定住了,一動不動,緊接着我便看到那女人化作了一攤血水。
屋子裏很快恢復了安靜,沒有那女人舔脖子時的窸窣聲,也沒有我的尖叫聲。
我看到那一群身着奇裝異服的古怪女人都朝我床邊走來,她們雖說穿得衣服都很古怪,頭上還帶着簪花,但是她們一個個看起來並不像剛才那個女人那般恐怖。
只是我覺得她們的臉色都好蒼白,毫無血色一般,就像姥姥死的時候的臉色一般。
她們都彎折腿,將雙手和在一起放在腰邊,好像是在給晃頭老太請安。晃頭老太好像很生氣的樣子,罵了她們一頓,她們一個個都低着頭,然後跑到我床邊,直接都跪下了。
“虎子饒命,虎子饒命!”她們異口同聲地對我說道。
奇怪?她們怎麼都知道我叫“虎子”,只是怎麼她們叫我“虎子”感覺和晃頭老太一樣,聽起來像“主子”。
我一下竟不知該如何是好,焦急地竟哭了起來。我一哭,阿媽終於醒了過來。我還怕阿媽看到屋內多了這麼多人,會感到奇怪呢,可是阿媽好像根本沒發現他們,直接跑到我床邊問我:“虎子虎子,怎麼啦?”
晃頭老太和那宮女,一看到阿媽醒了過來,瞬間從屋子裏消失,消失前還在空中給我做了個揖。
晃頭老太她們從屋子裏消失時,一齊揮了一下手,我和阿媽便昏昏欲睡起來。
第二天,阿媽是被我起床時的哭聲鬧醒的。阿媽趕緊從睡夢中醒來,說:“糟了糟了,起晚了起晚了。”
阿媽的神情好像昨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我看了看阿爸還安然地躺在床上打着呼嚕。
“阿媽,阿媽,昨晚的事你還記得不?”我焦急地問阿媽道。
我便跟阿媽說了一通,阿媽竟然用手抱着我的頭,說道:“虎子,昨晚你也做了一樣的夢啊!”
做夢,怎麼會是做夢呢?昨晚明明是真實的事情啊!阿媽怎麼會突然就望了呢!她明明拿着八方鏡要跟那女人拚命的啊!
我還要說什麼,阿媽攔住了我說:“咱們母子兩怎麼都會做相同的夢呢?”她指着掛在門前的八方鏡繼續道,“你看,這不,鏡子還在呢!”
怎麼會呢?難道是我真做夢了?
看了看阿爸的脖頸並沒有被咬斷,也沒有被尖牙刺進去的牙印,看來我好像是真的做夢了!
阿爸一醒來就說自己可能落枕了,脖子僵硬難受,只能把頭歪着,這明明就是昨晚被那女人啃脖子時歪着頭時的樣子啊!
阿爸的落枕一直都沒好,頭一直都歪着,而且慢慢地我發現阿爸的鼻孔經常無緣無故地流鼻血,每次流鼻血時他都會神情詭異地笑。
我和阿媽注意了阿爸這樣的神情注意了好多天,慢慢地阿媽也開始懷疑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到底是真的還是一場夢!
阿爸歪着脖子一直沒好,鼻血也越流越多。這在白天還好,關鍵是在晚上,甚至是在做夢時有的時候都會留着鼻血。
我就睡在阿爸和阿媽的中間,好幾次我能感覺到阿爸的鼻血流到我的臉上。每每這時,我便會把阿媽叫醒,然後我們都開着燈,干睜着眼,不敢睡覺。
所以慢慢的阿爸晚上睡覺,我和阿媽是白天睡覺。有一次早上我和阿媽睡到十二點才起,一睜眼看到阿爸正望着我們,鼻孔里還往下留着鼻血,我和阿媽嚇得半死。
阿爸的身體也越來越差,吃飯總吃不下,人變得越來越瘦,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很多夜深人靜的晚上,蒼白臉色的他留着鼻血,讓我和阿媽開着燈睜着眼都覺得害怕。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慢慢地我已經5歲了,阿爸的身子已經快不行了,眼看着是過一天少一天的節奏。那天阿爸突然發了瘋着魔一般地張着嘴,磨着牙,頭髮散亂地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