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縱然你郎心似鐵，也要被真情融化！
白錦城確實很希望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能有自己熟悉的東西，也對趙禎的提議心動了一下，但最後他還是搖了搖頭。
“為什麼？”趙禎略鬱悶。
“天策府的宗旨就是忠君愛國保衛大唐，現在大唐都沒有了，我該保衛什麼？”白錦城淡淡道，“我是大唐的軍人，沒有大唐，要天策府來幹什麼？”
趙禎嘆氣：“你在我這個大宋皇帝面前懷念前朝真的沒關係嗎？”
“對你來說那是前朝，可是對我來說，那是我兩天前還在生活的地方，”白錦城看了他一眼，滿不在乎地說，“如果你覺得我這樣很不敬，那你可以隨便處置。”
趙禎挺同情地看着他：“其實你挺倒霉的，算了。”
“不過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他還是不放棄，“你保衛大唐，就是保衛大唐的百姓對吧？大宋的百姓也是百姓啊，跟大唐的百姓有什麼區別？”
白校尉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看他。
“好吧好吧，不過我是不會放棄的，”趙禎嘆了口氣，“如果你在開封府多呆一陣子，說不定就會改變主意了。”
“就算我改變主意了，重建天策府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白錦城戲謔地笑，“你有那麼多錢支持我？你知道天策府有多大嗎？我們在洛陽城外佔了整座北邙山，我們除了府邸之外，還有大營和獵場，光是大營就分了左右十二衛營。況且天策府也不是光靠一個人就能支撐起來的，統領和總教頭我都可以做，副統領也可以沒有，但是主管大小事務的錄事參軍誰來當？當初我們的錄事參軍是軍師朱劍秋大人，他可是諸葛武侯第十代重孫，‘天下三智，唯遜一秋’說的就是他。當然，像他那麼聰明的人也難找，來個湊合點的也就行了，但是就算這些都有了，將士的鎧甲兵器戰馬呢？軍餉也是一大筆開銷。”
趙禎苦着臉問：“就不能減一下規模嗎？”
“可以啊，可是我不想建。”白校尉堅決果斷地說。不是為大唐效忠的天策府還算是天策府嗎？他心中的天策府只有洛陽城外北邙山腳的那一座。
趙禎無奈，只好道：“那你在開封府多留幾日，暫時做包卿的護衛，直到我找到可以替代的人總可以吧？就當是我欠你一個人情。”
他一個皇帝，能夠這樣禮賢下士真是很不容易了。雖然昨天晚上只答應留幾天，但是白錦城現在想想自己好像也沒什麼地方可去，便也答應了下來。
趙禎鬆了一口氣——只要能先把人留下來，天策府的事自然可以日後徐徐圖之。
於是他便命人把白錦城送出宮了。
白錦城到了宮門口把妞妞領了回來，便回開封府去，一開始還沒什麼，但是到了距離開封府比較近的地方，就開始有老百姓跟他打招呼。
“這是開封府的白護衛吧？白護衛以後多關照啊！”這是一個小攤販。
“看看這紅衣服多喜慶！這盔甲多精神！真是個不錯的小夥子！”這是一個賣菜大娘。
白校尉真是各種莫名其妙——為什麼好像開封府周圍的人都認識他了？
快到開封府門口的時候，他終於發現原因了，開封府幾個小丫頭在路邊的小攤子跟賣水果的大嬸在八卦他來着。
“大嬸，你們可要對我們白護衛好點兒啊！大人說了，官家說咱們開封府好不容易來個特別能打的，可千萬得把他留下！”
……
白錦城都無語了，趙禎和包大人這是多有效率啊！這倆肯定在趙禎見他之前商量過了，不然消息不可能傳播得這麼快！
不過算了，留在開封府也不是沒有好處，首先是妞妞有人餵了，其次做個護衛他還能穿着自己的甲胄，如果行走江湖還穿着那一身鎧甲的話，肯定是不怎麼方便的。
回到開封府，剛好見到包大人，包大人還笑容可掬地問他：“怎麼樣白護衛，開封府的百姓很熱情吧？咱們這兒還算是個不錯的地方吧？”
白校尉無奈地點了點頭，給他說了一下剛才答應趙禎的事。
“那我帶你認識一下府里的人？畢竟大家以後也算是同僚了。”包大人挺高興地帶他去認識府里的人，給他介紹大家的職能什麼的，比如四個捕頭張龍趙虎王朝馬漢啦，比如又是主簿又是仵作偶爾還兼職大夫的公孫先生啦，比如包夫人啦之類的。
張龍趙虎王朝馬漢顯然對白錦城一躍成為“開封府最能打的人”很不服，這四個據說曾經是打劫過包大人的山賊，後來被包大人感化收入麾下，雖然已經做了挺久的捕頭，但是身上還是略有匪氣。四人於是便嘻嘻哈哈地一邊跟他稱兄道弟一邊說要見識見識他的武功。
白錦城十六歲在戰亂時期入伍，五年之內從一個家破人亡的官宦子弟出身的小兵兵升到了正六品的昭武校尉，可是真真切切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又怎麼會畏懼他們的挑戰？
於是開封府內衙役捕快們練武的小校場上，就上演了一幕慘絕人寰的碾壓戰。白校尉一桿長槍舞得風生水起，他甚至都沒用上那些聲光效果非常誇張的招式，比如長槍一揮就是一大團火焰的“霹靂”了，比如向下一劈就是一道金光的“定軍”了之類的都沒用上，一套普通的梅花槍法就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
一幫小丫鬟在旁邊尖叫：“白護衛好帥氣！白護衛好厲害！”激動得不要不要的。
開封府新偶像誕生了……此前的偶像是公孫先生。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裏，白錦城除了每天護送包大人上下朝之外，就是在小校場裏指點捕快衙役們武功，小日子過得還挺愜意的。他的戶籍也辦下來了，就是在開封府里辦的，一下就好了。包大人給他開的薪水跟四個捕頭一樣，反正還算高。據包大人說，大宋的官員們俸祿都是挺高的，大宋其實很富庶，國庫的銀子也很多。
“但是為什麼官家那麼窮？”入鄉隨俗，白錦城也開始管趙禎叫“官家”了，“大人你上次還說他的私庫很不寬裕。”
包大人一副“官家是我偶像”的樣子開始念念叨叨：“因為官家總是把自己的私庫用在百姓身上啊，用在自己身上的卻很少很少，一年都捨不得多添置幾件衣服，吃飯都只有三菜一湯，也從來沒有大肆修繕宮殿……”
白錦城挺受震動的，他從來也沒想到一個皇帝會把日子過得這麼儉省，不禁感嘆道：“真是勤儉持家……”
包大人說得口乾正喝茶呢，“噗”地一聲噴了出來，“白護衛，你用錯詞啦，勤儉持家是形容女子的。”
好吧……白校尉從善如流地改了個詞：“真是賢良淑德。”
包大人都無奈了，只好轉移話題：“白護衛，明日有件事要拜託你。”
“大人請說。”
“上次官家遇刺被你所救，乃是在城外，他微服出城，其實是為了見一位暫時不宜泄露身份的老夫人，”包大人小聲道，“他當時乃是扮作八賢王之世子去的，卻沒想到走漏了消息。有人想要暗害那位老夫人，以為跟着世子就能找到人，可是官家的侍衛卻在半途中發現有人跟蹤，於是官家便半途返回，沒讓他們知道老夫人在哪裏。那些人想要抓住他逼供，卻被你撞上了。那天晚上官家跟我說完，我便調人連夜趕去城外搜索，卻沒有找到那些刺客的蹤跡。這樣一來，我們想將老夫人人接進城來恐怕就有些困難了。所以我想請你明日帶人去接她，對外就說接的是我的母親。如果有刺客襲擊，還望你護她周全。”
白錦城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他騎着妞妞，張龍趙虎駕着包夫人常用的馬車，非常低調地出了府衙。這時候還是卯時左右，天還沒有大亮，一行人出了城門，照着包大人說的路線，到了城外的一個小村中，找到了那位老夫人。
老夫人帶着幾個丫鬟住在一戶農家，那幾個丫鬟非常機警，看到白錦城拿出了包大人的親筆信才讓他見到了老夫人。這位老夫人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眼睛還瞎了，可是氣質卻非常好，氣度十分從容。
但是聽了小丫鬟低聲念了包大人的信之後——信中說了“白護衛是可信之人，前幾日還從刺客刀下救了官家的駕”——老夫人卻激動地站了起來，連聲問道：“我那皇兒沒事吧？可曾受傷？”
白錦城嚇了一跳，遲疑地問：“您說的皇兒是指官家？”
老夫人連連點頭，“就是他，就是他。”
但是太后難道不是住在皇宮裏嗎？怎麼又冒出來一個身份遮遮掩掩的管趙禎叫“皇兒”的老夫人？
白錦城按下心中的疑惑，給老夫人說明了一下趙禎安然無恙的情況，將她和幾個丫鬟送上了馬車，悄悄回城去。回到開封府衙附近，百姓又開始熱情打招呼：“白護衛，打哪兒回來啊？來幾個橘子？”
因為包大人老跟開封府的大家說“你們不熱情點兒白護衛隨時會走的”，最近小丫鬟們老是給百姓洗腦，吹捧她們家白護衛多麼帥氣多麼厲害多麼正直，對開封府多麼重要什麼的，導致大家都快變成白護衛腦殘粉了，有時候真的讓他很吃不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