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曾辜負
大腦浮現了那一句修哲是我和溫晴兒子的話,還有當時李修哲父親的表情,我覺得他對於李修哲應該不是外人看到的樣子,有什麼秘密是一直都在隱瞞着的。
我不知自己是否應該把盒子交給李修哲,若是給了他,那是不是一切都會改變,我唯恐着現在的生活會改變,也畏懼着自己會失去李修哲,於是倚在李修哲的懷裏什麼都不說。
中午時,他接到一個電話就匆匆忙忙就出門了。我走回了卧室,把藏在床底下的盒子拉了出來,從小到大,我都有把貴重的東西藏在床底下的習慣。
盒子沒有什麼密碼,就是打開一個暗扣就可以了,我坐在了地毯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盒子。
猶豫了很久,糾結着,終究還是伸手把暗扣打開了,咔一聲,盒子就主動彈開,裏面裝着很多很多封信,上面都是寫着同一個收信人,字體很秀麗,從字體都可以看出寫信人的美好。不過那是沒有寄出去的信,彷彿是一段不可述說的感情。
我坐在地毯上很久,整個人木木的,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我立馬把盒子合上,慌慌張張的把盒子推進了床底下,急忙回過頭看向大門。
進來的是保姆,懸着的那顆心落了下來,不過額頭和鼻尖都冒出了汗珠,下滑着,沿着下巴滴在裙子上。
保姆瞧見我這一幅狼狽的模樣,忍不住責備了“笑笑,你都是懷七個月身孕的母親啊!”
她走了過來,把我扶起。剛才太慌張了,我心神都還沒有安定下來,身子使不上勁,只能依靠保姆了,我坐在了床邊,還沒有完全回過神。
“笑笑,一位溫女士打電話找你。”
我很想像緣分這一個詞,要不然我和溫的每一次見面都會是咖啡廳呢?還有一件相似的事情,我們每一次討論的話題都是同一個人—李修哲。她的外甥,她深愛男人的兒子,而我呢?我愛的男人,我孩子的父親。
差不多兩年不見了,她還是沒有什麼變化,好似時間在她的身上定格了,依然如此美麗動人,還是那麼強勢精明。
從我一進來,她巡查的目光就一直盤旋在我的身上,也不知何時,我也學會了坦然面對,還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鎮定自若地喝着我的牛奶。
我耐心地等待着她要說出來的話,一刻鐘后,她終於開口了,她第一句話是“蘇笑笑,你還真是有本事啊!”
我放下了杯子抬起眼眸,嘴角笑着說“謝謝你的誇獎!”
也許她沒有想到我可以如此厚臉皮,臉上顯露出她的驚愕。
我雙手還是很規矩地疊放在了桌子前,細細地打量着這一個我認識了很久,但是很陌生的女人,我和她就那樣僵持着,也沒有過多久,我開口“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她的眼睛裏好似點着了火焰在燃燒着,也好像是沸騰的開水,憤怒往外涌着,她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問“你到底要什麼?”
我出來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一天把眼前這一個高高在上,禮儀修養良好的女人招怒,這算不算是我能力的上漲?
我到底要什麼呢?我在心裏問了自己一遍,直到心裏的那一個聲音很誠實地回答了我。隨着自己的心跳聲,我靜靜地說“八年前,你問我同樣的問題,那時,我沒有足夠的勇氣回答你的問題,今天我想自己應該可以告訴你了把!自始至終想要的都是我和李修哲攜子之手,與子偕老。”
哈!她訕笑了,如同,我說了一個很可笑的笑話,她笑時眼角出現了皺紋,儘管她多麼的精心保養歲月還是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迹,誰都無法逃脫歲月的洗滌。
“你不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謬嗎?你知不知道李家和何家的婚姻代表着什麼?何家和李家在訂婚後就共同簽了一分合同,成了東南地產。雙方共同開發東南地區的樓盤,投資了十幾億美元,一方違約,那就要放棄全部的股份。你清楚這一個意味着什麼嗎?”
她的話讓我有一些驚訝,數目太大了,我料想了一些內容,只是沒有想到事情比我想像中的還有大,內心不是不忐忑,可是我卻咬緊了牙關,假裝淡漠的說“我知道!”
我的表情激怒了她,她保養有道的縴手,不顧什麼禮儀指向了我“那你還慫恿他解除婚約,你不清楚他都為此奮鬥着,你不是愛他嗎?你就狠心的看着他所有的努力都毀於一旦嗎?”
她的語調一聲比一聲尖銳,臉上的肌肉激動地顫抖着,我就保持着自己的安靜,望着她,等她平靜一些了,我說“三年前,我愛他,我想成全他的夢想,於是我離開了他。現在我還會告訴你,我愛他,可是我還有了另一個身份——母親。我不能讓孩子沒有父親,我想孩子能正常地生活着,幸福地笑着,我沒有慫恿阿哲,我只會尊重他的決定。”
她唰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那個動作好似座位着火了“你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嗎?這個就是你所謂的愛嗎?”
“是的!”我愛他,所以想嫁給他,我想和他組成一個家庭,這一點有錯嗎?如果是,那我想一錯再錯了,那怕冠上自私的頭銜。
她拎起了自己的包,一陣風從我的身邊走過,我回過了頭問“其實你很早就知道修哲的母親心裏的那個人是何儒,只是選擇自欺欺人是吧!”
有一些人用恨來紀念自己的愛情。
她猝然間就停住了腳步,瞬時地轉過身,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了我,很久很久后,她笑得諷刺地問“他告訴你了。”
那個他,彼此心知肚明,我點頭,她那雙奪目的眼睛像是一顆璀璨的珍珠蒙上的一層灰,不過很快水霧散去了,她扶了一下自己微凌亂的發“他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不給我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她的背影很落寞,所有的光芒都散去了,只剩下孤獨。
我不清楚心底怎樣的一份愛能堅持自己一直都孑然一身,那怕以為自己的姐姐報仇這樣荒唐的理由都讓自己堅持下去,那怕是以恨的名義而去愛着。
這種愛情太偏執了吧!
原來所有秘密是李延年原本愛的人是韓嫣,溫晴愛的人是何赫,結婚後,李延年愛上了溫情,可是溫晴愛的人一直都是何赫。他們的故事裏,誰辜負了誰?又是誰被辜負了呢?
我回到家時,李修哲已經到家了。居然很難得地看見他正幫着保姆在澆菜,夕陽下,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休閑服,左手抄在了休閑褲的口袋裏,右手拿着噴洒。
水流畫著弧線,在陽光下折射着五顏六色,他的身上也鍍上了一層古銅色,如同一個站立着的雕塑,我雙手背着了後面,慢慢地走進了。
保姆看到了我,我豎起食指放在嘴唇那邊,慢慢地靠近,直到我離他不到一米,張開了雙手,從背後抱住了他,大大的肚子擱在我和他之間,幸好我的手長,勉勉強強能抱住他。
他沒有控制住噴洒都澆到一個地方了,泥都被沖走了,菜當然受到惡劣遭殃。不過有誰會計較這一些呢?
他有點手忙腳亂的關上了噴洒,回過頭,微低着頭,細細的瞧着我,我似乎是有點反常了,因為我從來不曾在第三人面前主動表現過親昵。
他伸手把我落下來的劉海挽到了耳根,目光有點質疑,語氣也是焦急着,在他的記憶里,我的主動通常都代表着有事情發生吧!他問我“怎麼了?”
我的手搭在了他的脖子,搖着頭,對上他的眼,笑吟吟地說“只是發現我的老公長得很帥氣而已。”
臉上帶着滿滿的驕傲,他笑了笑,額頭抵着我的額頭,鼻尖抵着我的鼻尖,抱住了我大氣球般的肚子“那我是不是也應該誇一下我老婆很美麗。”
我點着頭很自信的說“sure!”
他笑了,終於我明白他愛上我的一個理由了,很簡單,我可以讓他笑得很開心。
一邊的保姆早早就溜人了。
此刻我明白自己是幸福的,因為我們都很幸運,彼此都不曾辜負對方。
晚上,我把盒子交給了李修哲,同時也告訴了他,自己偷看了,我不想對他隱瞞,最不想欺騙的人就是他,因為我想和這個男人過一輩子。
他自己一個人在書房呆到了深夜,然後進了卧室,當時,我沒有睡着,他親了一下我的額頭,就匆匆忙忙離開了。
我沒有開口挽留,也沒有開口問詢他要去那裏,我說過那是他的選擇,無論結果是什麼,我都會選擇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