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語驚四座

劍拔弩張。

胡瀾看着眼前的三個俊朗少年，腦子裏滿是這四個字。空氣中的火藥味十足，壓抑的情緒似乎隨時都會爆發。

胡瀾扯下胡之灝的袖子，輕聲喚着。“大哥……”

胡之灝回頭看着小妹，眼中的凌厲敵意漸漸退去，轉為胡瀾所熟悉的疼惜愛護。她放心了，大哥不會動手了。然後……

思索的功夫，弗晟已經鞋不沾塵的站在了她身邊。

“好功夫！”蒙古少年拍手稱讚。“原來大明也有公子這等高手在。”

胡瀾不屑，明明夸人，卻要處處貶低大明。她抬頭迎上胡之灝的關切，微不可見的點點頭。胡之灝微笑，不易察覺的按住了弗晟蓄勢待發的手掌。

“公子此言差矣。”胡瀾嬌小的身軀在胡之灝身邊踱步而出，略顯稚嫩的聲音打破沉悶的深夜。

“我大明地大物博，天朝上國，自然人才輩出。不然蒙古、瓦刺也不至於年年向我朝上貢要封賞了。公子，是嗎？”

弗晟一震，這個小丫頭，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膽識跟氣魄！鎖在身前的小人身上的目光，又添了幾分讚許。

而對面的蒙古少年則沒這麼好心情了。被一個小女孩戳中痛處，他稍露尷尬，旋即面色如常。

“這幾年瓦刺逐漸壯大，已有統一蒙古之勢。小姑娘，若瓦刺統一了蒙古，你們的小皇帝，會不會重蹈宋徽宗的覆轍，也就未嘗可知了。”

胡瀾心想還是個厲害角色。方才晟哥哥一曲《滿江紅》射了他的狼子野心，他立刻就順桿爬牽出宋徽宗！然拳腳功夫她雖不如人，嘴皮子功夫還是皇上欽點的‘三寸不爛’。

胡瀾笑着轉身掃過身後堅硬的城牆，城牆上巡夜的官兵，又翹首找着什麼。終於在看到前方酒肆里踉蹌着出來的幾個蒙古商旅。

她雖年紀小，又是女兒家，可胡家父子對邊界戰事的討論從來不避諱她，她自然之道這些蒙古商旅在邊城都是什麼德行，邊城的百姓與守城官兵對這些蠻夷又是什麼態度！

她抬起纖纖小手踮起腳尖指着那幾個踉蹌的蒙古商人，大聲吆喝着，“前面的蒙古商人，請過來一下！”

幾個人聽到胡瀾的喊聲，醉意朦朧的看到兩個漢人少年對着一個蒙古華服少年，立刻跌撞着趕了過來，搭着華服少年的肩膀，用蒙語嘟囔着。

華服少年一臉厭惡摒棄，卻又礙着異族人不好發作，只得蹙着眉頭忍耐。

胡瀾大方向幾個蒙古人行了禮，“多有打擾，請勿見怪。我們跟這位少爺是朋友，剛才在討論兩國歷史淵源，想請幾位做個見證。當然，不白打擾，稍後會給各位酒水錢做補償。”

胡瀾笑吟吟的看了眼蒙古少年，少年點頭。幾個蒙古人也順水人情應了下來。

“方才我們說到大明跟蒙古前些年戰爭不斷，自太祖皇帝建國，到成祖連年征戰，兩國都是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當今聖上秉承仁宣之治，休養生息，兩國才能重新又開展邊境貿易，我們也得以相識，實屬不易呢。幾位大哥，你們說是嗎？”

蒙古商人來大明做貿易，向來只要有利，坑蒙拐騙一貫無所不用，如今看這華服少年跟三個漢人關係似乎不錯，也就順水推舟連聲稱是。而蒙古少年的臉卻漸漸變得陰沉。

胡瀾暗喜，接着問。

“白日裏在街上看到蒙古的毛皮坎肩很好，價格也很公道，就給娘買了件。如果我們兩國再次開戰，我不知道還能不能買到這麼童叟無欺的好東西，有些惋惜，你們覺得呢？”

蒙古商人立刻來了精神。近年瓦刺崛起，蒙古各部戰亂不斷。而同期的大明卻歌舞昇平一派盛世繁榮。

沒有鹽巴，沒有日用品的日子蒙古貴族自是體會不到，而底層的蒙古百姓卻飽嘗艱辛。可以這樣在大明邊境開展貿易，已經大大改善了很多人的生活。至於戰爭……

幾個蒙古人立即正色，鄭重的點頭稱是。均表示蒙古與大明的友誼如天山的湖水般永不幹涸。

胡之灝給了幾人酒水錢，打發他們離開。而此時蒙古少年的眼神則陰騭不明。

看着幾人離開的背影，胡瀾低笑，“看來貴國百姓似乎並打算不支持公子的鐵騎踏過大明的土地呢。”

半晌，蒙古少年定定的看向胡瀾，目露凶光，“你叫什麼名字？小小年紀能有這樣的思慮，絕不是普通人！”

胡之灝立即將胡瀾護在身後，而弗晟的長簫也在第一時間已抵在了蒙古少年的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