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記憶整理

童年記憶整理

小時候印象最深的就是院子隔壁的鐵匠鋪,那間鋪子的主人姓林名叫林老歪。老歪是土生土長本地人,手藝傳自他爹。

好像是老歪十多歲那年,上山放牛,牛讓馬蜂咬了,撞了他一下,脖子就撞壞了。

從那時候起,老歪不管幹什麼,脖子總是歪的。也是因為這點,他是村裏有名的老光棍,五十多歲的人了,老婆沒有不說,長這麼大,對象都沒有處過。

老歪獨身,因此就滅了娶老婆的心思,把全部精力都用在手藝上。

他造的鐵器,遠近聞名,有些農具,刀具比縣城裏商店賣的還要精美耐用。

但隨着年歲大了,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老歪漸漸掄不起鐵鎚。因此,鋪子裏生意也是每況愈下,到了我差不多記事兒的時候,老歪已儼然是村裏的窮光棍了。

介紹完老歪,再講下我,我其實就是很普通個人。

父母親早年是最後一撥的插隊知青,到了村裡,又陸續去了鄉政府上班。所以家裏的條件,比周圍村民稍微好上那麼一點點吧。

林老歪這個人,歲數大了,只靠給村民修復農具來過日子,生活的很是艱苦。好在我小時候,山上什麼東西都有。每逢初夏,他就上山采野菜,回來曬製成干,再賣到城裏。到了秋天,就采蘑菇,榛子,核桃,松子。

靠着這些當地的土特產,小日子雖不算好,但也湊和着過吧。

差不多是我六歲那年的夏天。

記得那天傍晚,我們一群小孩兒都在村頭,靠近衛生院的幾棵大樹底下乘涼。林老歪也牽了他的大黑牛,在那兒獨自一人抽悶煙。

期間,可能是嫌棄我們這些熊孩子太鬧了,老歪就扭頭吼了一嗓子:“破B孩崽子,快他媽的回家睡覺,少擱這兒瞎嚷嚷。”

農村孩子都熊!

根本不怕大人,眼見林老歪吼了,小夥伴中有個叫馬愣子的就張口笑嘻嘻地罵:“林老歪,大歪脖,娶不着媳婦,冷被窩兒!”

熊孩子們見有人起頭兒,就跟着一起喊。

這給林老歪氣的,猛地一個激靈站起來,撿了塊破土疙瘩就奔我們扔來了。

孩子都很靈,閃過,沒打着。

林老歪有心要追,奈何腿腳又不太利索。

於是,老歪就站原地,臉紅脖子粗地罵:“這他X誰家大人教的?我告訴你!我老歪肯定娶個黃花大閨女!媽的,娶不到,老子不姓林!不姓林!”

孩子們聽這話,一鬨而散,只有幾個團坐在一起的大人,離很遠指點林老歪,止不住地竊竊偷笑。

其實,老歪娶不上媳婦,到不是因為他脖子歪,歸根結底就是一個窮!

早年,他身體好的時候,家裏有個病母親,他賺那點錢,全給老母親看病了。後來,母親終於合眼歸西,老歪身體又不行了。

因此,儘管他找了很多人給說親,可人家女方一聽他名字,再一打聽他家裏情況,就跟商量好似的,全都一口回絕。

所以,按理說林老歪,也是個命苦的人。

可俗話講,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林老歪的確也有許多讓人可恨的地方。比如說他愛貪小便宜,借了人家東西不還。偷人家餵養的雞鴨殺來自已下酒吃肉。、

這類的事兒,舉不勝舉。

大體也是因為這點,是以儘管他身世凄苦,可村裡人卻沒有肯幫他的,不僅不幫,在路上遇見他,大多也是低頭,繞開走路,從不願與他多講半句話。

現在回想,那天晚上的事件應該是個分水嶺。

打從那晚開始,村子裏人就很少見到林老歪了。有知道的,都說他去西山挖參去了。

西山是土名兒,是當地農村叫法兒。那個山真名叫什麼,抱歉現在我也不知道。

山勢很高,極陡。

當然,這不是兇險之處。兇險在於,山上蛇極多,且經常出沒黃鼠狼,並且村子裏也有人被黃鼠狼迷過。

因此,村裡小孩兒,平時沒事兒都不敢去西山。

但只要夏天一場暴雨過後,孩子們都喜歡去西山下的一條小河去挖寶。

這個來歷怎麼講呢。

說不清是什麼時候了,有人擱西山下的河邊沙灘上拾到過一隻完整的瓷碗。除外,打那以後,陸續的幾年中又有人拾到了不少的青銅器。

這些東西有的人轉手就賣了,也有人送到城裏,獻給政府。

不久,曾經來過一支考古隊,擱西山上轉了差不多一個多月,走的時候,聽說只裝了十幾個破瓷片兒。

考古隊走了以後,每到下雨天,村裡總會有人到河邊沙灘上轉一轉,期望撿到什麼寶貝。

後來,有老人說,西山那地方曾經出過一個仙人。據稱當年一場雨後,山裡雲霧瀰漫,然後一位道士手執拂塵,駕了仙鶴,徐徐登天了。

當然,這都是傳說。

對村裏的熊孩子們講,好玩才是第一。

我曾經也撿過幾個破碎的瓷器瓦片,不過那些玩意兒太破了,根本沒有任何價值,因此只在撿到時興奮一會兒,過後就隨手不知丟到哪兒去了。

但那也只是頭幾次,後來有一回,我在西山下的小河邊不小心掉進了河裏。當時情況緊急,我稀里糊塗地喝了幾口水,然後意識全無,不對,我好像又做了一個夢,夢見去了一個全是大草原的地方。(童年記憶,這部份真的不是很清楚。)

後來,我醒時,發現自已在河下游一里多地的一處稻田裏趴着。當時,找到我的大人跟爸媽說,我是讓水流給沖跑了。

為此,我挨了頓訓,然後就被禁止去西山玩兒了。

林老歪去了西山,村裡人傳言這人肯定是想到西山裡碰個運氣,然後找個什麼寶貝好一夜暴富,窮人翻身。

這個觀點,很快得到村民的一致認同,且認為林老歪這根本就是不務正業,他是找不到什麼東西的。

一晃,半個月過去。

盛夏了,天氣極熱。

這半個月,我一直沒在村裡見到林老歪。接着這麼一天,大概是要下大暴雨,傍晚後天氣悶熱異常,人們都聚在村頭那片空地,圍在樹下,聊天乘涼。

我跟幾個熊孩兒正在一塊研究彈弓的幾種製作方法呢。

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哎,那不林老歪嗎?他這是怎麼了,打哪兒出來地。”

我起身抬頭一望,只見朦朧夜色里,一個人影,徐徐從通往西山的小道上踉蹌着往回走。

轉眼快到近處,我仔細一瞅給我嚇了一大跳。

林老歪渾身上下的衣服全破了,胳膊肘,膝蓋,還有臉蛋子上全是一條條的血痕。除外,他臉明顯瘦了好幾圈,都快成皮包骨了。

林老歪就這麼走着,毫不理會村裡人的指指點點,只把手狠狠地捂住胸口,看模樣兒,像是胸口疼,又好像怕什麼東西掉了。

村裡人看的古怪,嚇人,紛紛閃開躲避。有膽大,好惹事的試着去問林老歪。老歪也不理會,只伸了一隻手一擺,就再不說話。

我是個小孩子,當時腦子裏想的是林老歪應該掉山溝里了,這是好不容易撿半條命,又爬出來了吧。

隨後,我就沒多想,轉身繼續跟小夥伴們切磋彈弓技術。

那晚下了一場大雨,天上雷打的轟轟直響。

半夜,我依稀聽到隔壁老歪房子裏傳出一陣陣滲人的狂笑。

那笑聲,無比的猙獰,就好像一個人,發現了什麼讓他既興奮又害怕的秘密一般。

我當時怕極了,一個激靈坐起。

爸媽以為我是讓打雷給驚到了,就開燈安撫我幾句話,接着又熄燈睡覺。

第二天清晨,我睡醒,怎麼想,怎麼感覺林老歪不對勁。可一時,又想不出不對勁在哪兒。於是作罷,仍舊找小夥伴們玩兒去了。

一晃差不多一個星期。

林老歪天天在家悶着,只在飯點兒能看到屋頂煙筒里往外冒青煙兒。

這說明,屋裏還有活人兒。

也就在這一個星期,我家裏發生了一件大事。

爸媽由於工作優秀,表現的好,他們在鄉政府的工作要調動了。去的會是遠在一百多公裡外的一個地級市!

這意味我將要告別山村生活,成為一名城裏孩子了。

當然,對六歲的熊孩子來說,我沒那麼多深刻體會,只覺得城裏會更有趣罷了。

差不多在林老歪從西山回來第九天,我在村裡看到他了。

當時,他容光煥發,人雖然極瘦,但氣色很好,走路也會主動跟人打招呼。

當天,林老歪離開村子,去了二十裡外的鎮子裏。

下午回來的時候,林老歪牽了一頭大肥豬,

林老歪趕着豬在村子裏走,逢人就說:“大家都是一個村的啊,通知大家一聲,我改行了!改賣豬肉了!有時間,大家都上我那院子裏買肉啊。”

大家心裏奇怪,可又不好說什麼,只是附和着道謝。

林老歪回家,就將豬圈在了院子裏。

隨後,他開始奔跑着辦理屠宰手續,又辦工商營業執照,一番折騰下來,又是半個月。

盛夏快過去的時候。

林老歪的豬肉點開張了。

開業那天,他特意將之前買來的大肥豬給殺了!然後,招呼全村的人過去吃豬肉。

老歪名聲雖不好,但這回難得請客。於是眾人瘋了似的涌到他家。

爸媽在忙工作調轉的事兒,沒空兒去,我就跟了小夥伴們一起去吃。

做菜,上席,喝酒這些都是大人的事兒,小孩子摻合不進去。我就和小夥伴們一起去林老歪家院子裏玩兒。

繞了一圈,來到老歪家後院。

後院裏種不少的李子樹和沙果樹,我們就琢磨看看果子有沒有熟,倘若熟了就摘幾個嘗嘗鮮。

正在樹下轉悠呢,小夥伴中一個叫‘大鼻涕’的七歲小孩兒突然說:“哎,你們聽,這塊兒好像有豬叫。”

幾個小孩兒當時就靜了心,仔細聽。

果然,擱後院子地底的什麼地方,好像有一頭豬在嘶吼。

馬愣子人膽子最大,放眼瞅了一圈,就領我們來到一塊種韭菜的地里。在地頭往裏一瞅,好傢夥,地中央有個菜窖!

我們好奇,就紛紛走過去,圍了菜窖蓋子蹲下,仔細聽,果然,底下好像有一頭豬在嗷嗷叫着。

馬愣子搖了搖頭說:“這林老歪想幹啥呀,他怎麼把豬養在菜窖里了呢?”

大鼻涕附和說:“是啊,哎,咱們掀蓋子給豬放出來吧。”

“行啊!”說話,馬愣子就要動手。

突然。

我們背後,響起了一個動靜。

“小B崽子,你敢掀菜窖,我整死你們!”

我一扭頭,媽蛋!林老歪不知啥時候擱手裏攥一把大菜刀,陰沉個臉,咬牙切齒地盯着我們。

小夥伴們嚇的一哆嗦。

下一秒,大鼻涕吼了一嗓子:‘哎呀媽呀,嚇死人了!’

當即,小夥伴們一鬨而散,撒丫子狂奔!

說實話,我讓林老歪嚇夠嗆,尤其是他說話時的眼神,真的是凶芒四射,殺氣逼人。我相信,如果我們不跑,真去掀那個蓋子,林老歪非常有可能揮刀砍人。

一口氣跑回家,吃了爸媽留在鍋里的飯菜,我獨自一人躺在炕上發起了呆。

不對呀!

據我觀察,林老歪好像只買回來一頭豬!那麼,菜窖里那頭豬是哪來的呢?還有,就算是我沒看到,他買回家了,可他幹嘛要關在菜窖里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

林老歪的豬肉鋪正式開張了,但因村裡人吃的肉不多。是以,他的豬肉都是送到城裏肉販手中去賣。

我們馬上就要搬家了,爸媽經常在市裡忙着收拾我們的房子。平時沒人照顧我,媽媽就給前屯的張嬸留了點錢,張嬸照顧我,並直接在她那兒吃飯。

白天,我一半時間在張嬸家。另一半時間,就回自已家院子裏玩兒。

就是這樣,讓我發現林老歪的一個秘密。

他的豬!只見一頭頭殺好的豬肉,從不見他,買豬回來殺!

並且,好像他的豬不養在院子裏,只單獨養在後院的菜窖中。

我一六歲孩子,搞不懂這裏面有什麼玄機。

直到五天後,老歪捧回來一台大彩電。

村裡就有人生疑了,這老歪錢賺的太快了吧。這才幾天吶,就賺回一個彩色電視機的錢。這個……

但接下來,彩電只是個引子。

隨後幾天時間,老歪脖子上出現了大金鏈子,手指上多了大金戒子。這還不算,他抽上了軟中華,喝上了茅台。並且,他的豬肉也不賣了,每天只是去附近幾個村裡找些地痞賭博。

這變化太快了。

也就十幾天功夫,老歪猛地從一個鍋都掀不開的窮鬼,變成了一方土豪。

幾天後,老歪又拿回了一部最新款流動電話……

村裡人說老歪肯定是在西山挖到寶貝了,他說殺豬賣,只是一個騙人的幌子,並且他請村裡人吃肉,也是為了封大家的嘴。

說法不一,但大體就是這個道理。

如果是這樣那倒也罷了,但隨後發生的一件非常詭異的事,卻徹底驚動了整個村子。

差不多中秋節。

這天下午,老歪從鎮裏領來了一個女孩兒。

女孩兒長的很漂亮,但聽大人說,好像老歪領的女孩兒都不是什麼好人,都是騙男人錢的女流氓。

六歲小孩兒對女流氓是沒有什麼概念的,我唯一印象就是,女孩兒下巴上有一顆不太明顯的紅痣,當時只感覺這顆紅痣非常搶眼,非常醒目,也非常的好認。

好吧,還是說說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吧。

這部份內容,我記得不是很真切,有些還是長大后一位心理醫生幫我梳理出來的。所以,可能順序和細節上會有一些不合常理的現象。

老歪領回女孩兒后,爸媽陸續回家,開始張羅在村裡過最後一個中秋節。

我獨自一人,就跑去村頭找小夥伴玩兒。

天不黑,並且天氣已經微涼了。村頭沒人,我走了一圈,正要回家,突然聽到有人叫我:“哎,那娃子。”

我一愣,扭頭打量,只見樹根底下躺了一個老頭兒。

老頭兒穿的挺奇怪,這天都涼了,他還穿了個破背心子,並且這會兒正躺在樹底下休息,頭下面還擺了兩塊磚頭。

我擔心是拐騙小孩兒的人販子,就沒敢搭話,擰身要走。

老頭兒又說話了:“娃子,你是不是在你們村西邊那條小河裏差點淹死過?”

“啊!”我一驚,扭頭問:“你咋知道?”

老頭兒笑了:“我咋知道,我聽人說的唄。”

我黑臉。

扭頭又要走。

老頭兒說:“娃兒呀,你跟爺說個事兒,你們村最近有沒有人突然變的很有錢了。”

我一愣,想了下說:“幹啥告訴你。”

老頭兒嘿嘿一樂,伸手從身邊一個破黑皮兜子裏掏出一個黃紙包包。

接着,他當我面前,打開包兒,裏面是堆砌整齊的兩塊綠豆糕樣的東西。

“娃,聽話,告訴爺,爺給你糕吃。”

我搖頭,又虎臉說:“萬一你要下毒呢?不吃。”

老頭兒嘿嘿一樂,隨便拿了一塊糕,扔進嘴裏,嚼了嚼就吞了。

“看,我沒事吧。”

小孩兒,都好騙,當時我想了想,沒猶豫,就過去說:“那個變有錢的叫林老歪,就在我們家旁邊住。”

“哈,好好,來,娃吃糕!”

我小心伸手捏起那塊綠豆糕樣的東西,試着小嘗了一口。

那一瞬間,當糕點接觸到我的舌尖時,我震驚了。這東西,太好吃了。甜,並且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清香。這……什麼做的呀。這個。

我迫不及待,一口將糕吞進嘴裏,大口嚼咽起來。

老頭兒坐起身,從一種疼惜的目光打量我,隨之緩緩說:“娃兒,聽爺話,今天晚上,別出屋啊!要是憋的尿急,也要等後半夜再出來,好不好。”

我拚命點頭說:“好好!”

老頭兒嘿嘿樂:“娃兒真乖,真招人疼啊!”

我吃完老頭兒的糕,老頭兒就起身,拍打下身子下的土,拿了外衣,搖晃着朝鎮子方向走了。

我想了下,覺得好玩兒,就轉身回家。

路上,我遇見老歪領回來那個女孩兒。

只見她一邊走,一邊罵:“老死東西,變態,真是變態!哼!有錢有什麼了不起,沒見過這樣兒的!”

我不知變態是什麼意思,那會兒,大概理解就不是‘好人’吧。

回到家中。

正式開始準備吃飯,然後中秋賞月了。

爸媽做了不少的菜,我吃的很多。晚上,又拿出水果,我可能是嘴讒,就吃了許多的香蕉,葡萄,桃,還有梨子。

小孩兒的腸胃,根本就不穩定。

這一下,吃的急了。

天黑后,我就跑肚嘍。

但怕爸媽罵,我沒敢說,去了兩次茅房,感覺應該沒什麼事兒了。

於是,洗洗上炕,睡覺。

睡到半夜,我讓肚子給鬧醒了。睜眼,四周漆黑一片,旁邊爸媽都睡著了。

我想硬挺一會兒,耐何肚子不爭氣,再挺恐怕就要拉被窩裏了。

沒辦法,我咬牙,小心穿了衣褲,又在炕邊找到了手電,拿上紙,悄悄推開門,去外面方便。

門一推開,一股子涼氣撲面而來。

這天下雨了,好在雨不大,倒是不怕雨水澆。

可是出了門,我又害怕了。為啥呢,茅房離的太遠,我有些怕黑,沒辦法,我一咬牙,打算去菜地里方便,也算是給自家地施肥了。

於是,繞到後院兒,找個地方,蹲下,呼……輕鬆了。

剛想起身,突然,我聽到一記很悶的慘叫音::“啊……不,別……不!別!快停下來,快停!”

我心中一驚,急忙提起褲子,往聲音傳來方向一瞅。

好嘛,老歪家後院,那個菜窖,聲音就是從那兒傳出來的。

“這是怎麼了?”我好奇,就趴在籬笆牆上,仔細瞅。

結果,居然沒動靜了。

我又認真看。

忽然,砰!砰!

兩記重響過後,菜窖的蓋子嗖的一下就飛了。

我心中一驚,拿手電一晃。

然後,我就看到一個只有半邊臉的女人,渾身上下什麼都沒穿,光着身子,慢慢就從菜窖里爬出來了。

當時,我真的是嚇傻了。

女人只有半邊臉,另外的半邊在手電光中,全是血糊糊的一片。但儘管如此,我仍舊看清,女人下巴上,有顆鮮明的紅痣。

這個女人爬出來,直接就迎上我的手電光,一邊咯咯傻笑,一邊走。

隨後……

菜窖口又出現了一隻人手。

很快,人手用力,又一個,沒穿衣服的女人爬出來了。

只是這次,女人的臉是完整的,並且,她的下巴上也有一顆鮮明的紅痣。

一個,兩個,三個!

在我嚇傻的短短几分鐘裏,一共從菜窖走出來五個女人。

並且,除了那個半張臉的女人外,其餘人,渾身上下,包括長相,全都一模一樣………

她們就這麼,瞪着雙眼睛,在雨夜中迎着我的手電筒光,獃獃地看着我。此外,她們行動的很慢,很緩,好像根本沒有意識思維來控制。

我真的傻了!

完完全全的傻了!

恰在這時,菜窖里啊……又傳出一記慘叫。我又聽到一陣激烈打鬥音,不久,菜窖口拱出了兩個腦袋。

手電光中,我看的真切。

那是兩個一模一樣的,林老歪!

下一秒,手電掉到地上,我頭一歪,暈了過去。

醒來后,我發現天已經亮了,我躺在醫院的床上,旁邊是爸爸媽媽。

見我醒來,媽媽先說話了:“你個傻小子,拉肚子不跟媽媽說一聲,自個兒在外面,都脫水,暈過去了。要不是那個老人家,你在外面這一晚上不得落下大病呀。”

我承認,我腦子裏亂鬨哄的,媽媽的話,一句沒聽進去。

後來,我在醫院住了三天,這三天基本是無意識的狀態,可以說,就是嚇傻了。

三天後出院,我跟爸媽回了一次村子。

可走到家門口,我怎麼都不肯進去。

在門口等候期間,我依稀聽過路人講,林老歪家出事兒了,警察來過,然後好像林老歪上西山,找了個石砬子,跳下去摔死了。

可又有一個人說,林老歪沒死,是讓警察帶走了。還有說,林老歪跟一個老頭子走了……

一群村裡人從我身邊路過。

我茫然,感覺意識非常的混亂……

那天,我們沒在村子裏逗留多久,爸媽拿了幾樣東西,我就搬回到了城裏住。

往後,伴隨長大,我一直在朦朧中度過。依稀記得六歲到十六這十年,好像有什麼人,一直在幫助我,教育我,栽培我。可爸媽又說是我的錯覺,因為,他們記得,搬到城裏后,只有鄰居一老頭子給我治過幾回病,然後我經常到他那兒玩兒。

十六歲對我來講是個分水嶺。

之前,我只記得六歲時童年經歷的這段恐怖怪事。再往後,十年,我的記憶只有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十六歲后,我突然一下子變的非常開朗,活潑。然後學習成績突飛猛進,一路考上重點高中,上了大學,直至大學畢業,我順利到一家心理診所,當了名小小的心理熱線接線生。

OK,這就是我整理的一點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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