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屬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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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仰解封,反應速度大大提高,甚至可以在五倍音速的疾馳狀態下優哉游哉的看風景的阿宏,清晰的捕捉到嘉兒的每一個動作。
他看到鮮紅的血珠脫離那白皙的玉指,就像一粒成色飽滿的紅寶石一樣,慢慢的,慢慢的劃過一尺左右的距離,落向自己的眉心。
他卻無動於衷。
因為他明白,無論嘉兒怎樣努力,都註定在做無用功。他是神靈,不是鬼怪,割破中指以血破鬼的法子根本不可能對他生效。那滴鮮血只會穿過他的身體,白白的落到地上。
嘉兒同樣明白這一點,不過她還是賭氣一般的割破自己的中指,將血珠向他撒去。
其實,阿宏對嘉兒的初印象是十分正確的,這個19歲的女子,有着遠超同齡人的成熟與冷漠。
她也曾拼搏過,也曾熱血過,也曾中二過,可,那些都是3年之前的事情了。
一雙異瞳給了她非同尋常的智力,這超常的智力,又讓她過早的看穿一切,過早地度過了自己的青春。
三年前,她曾笑稱,自己在16歲的時候就已經體悟了歸隱之心,是這世上最為年輕的隱客,可她自知自事,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明哲保身。
但是,逐漸的,她習慣了平靜的生活,就像一個歷經滄桑的老人一樣,從看穿,到看淡。她學會了放手,心態也逐漸歸於平和,彷彿一灘深邃的古井,波瀾不驚。
直到昨天,阿宏這個超出了她的認知的存在突然闖入她的生活,打破了她那顆逐漸歸於平靜的心,正因如此,她才會下意識地排斥他,迫切的想要讓他從自己的生活中消失。
也正是因為阿宏的出現,才讓她逐漸的脫離了老人的心態,恢復了一個19歲的姑娘應有的活力,會吐槽,會挖苦,會賭氣,會耍小脾氣。
兩人的視線全都聚集在那顆小小的血珠上,看着它劃過那短暫的距離,看着它落在他的額頭上。
然後,兩個人齊齊的愣住了。
他愣住了,因為他感受到了19年來未曾感受過的觸感。雖然很微弱,可是額頭中心那涼涼的感覺卻如此真實,真實的讓他有種落淚的衝動。
她也愣住了,原本對血珠驅鬼法不抱任何希望的她,卻看到自己的顆血珠落在他的額頭上,居然沒有穿過他的身體!
不僅如此,她還看到一件更加詭異的事情——他的額頭就像一團海綿一樣,將她的血珠一絲不剩的吸附進去。
難不成,這個法子居然真的有效果?!
並沒有貿然行動,她仔細的觀察着他的表情,果然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幾分複雜。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表情,似乎帶着幾分痛苦,幾分驚訝,幾分詫異,還有一絲開心。
‘果然有效果!’
她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便不再猶豫,又重新從傷口當中擠出一滴鮮血,滴在他的額頭上。
不過這一次,那滴鮮血卻沒有融入他的額頭。
‘第二滴血怎麼沒效果了?難道要另一隻手的中指才行嗎?’
就在她一頭霧水的時候,他卻猛地看向她,激動的神色逐漸取代了其他的表情。
他的慢慢的抬起手臂,那隻手臂微微的顫抖着,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她被他的樣子嚇到了,下意識的後退半步,同時,他也猛地探出手來,抓住了她的手腕。
沒錯,他抓住了她的手腕,那溫暖的觸感,無比的真實。
“你……!”她驚訝的看着他,心中堆滿了疑問。
‘他為什麼可以碰到我了?’
‘難道,是我血暫時的讓他獲得了實體?’
‘又或者,我的血讓他獲得了碰觸到我的資格?’
就在她胡亂猜測的時候,他卻深吸一口氣,一臉嚴肅地……對她伸起一根中指。
意外的是,他的中指上,居然也有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傷口。
“以後別再傷害自己了。”他這樣說著,語氣很溫和,也很無奈:“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何方神聖,我繼承的可是神皇神位,居然被你用一滴血給變成了屬神。”
“屬……神?”她眨了眨眼,思路轉了幾轉,便想清如今的狀況。
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不過看他的樣子,她似乎和他簽署了類似於“傷害共享”,或者說“同生共死”的契約?
不過,屬神這個詞似乎又證明了她才是主要的一方。
難不成?
就在她暗暗猜測的時候,他已經運轉神通治好了她手指上的傷,之後才給自己療傷。
‘果然!’留意到這個細節的她,目光微微一閃:‘似乎只有我受到傷害的時候,他才會受到同樣的傷害,他受到傷害的時候,我則不會受傷。’
‘所以,他才會說我把他變成了“屬神”,因為這並不是一個平等的契約!’
‘可是……我的血,為什麼連這種事情都能做到?那傢伙就算再怎麼不靠譜,也是一個正牌的神靈啊。’
這一刻,她生出了和他相同,卻不該生出的疑問——我,究竟是何方神聖?
……
額頭上停留着微小的觸感,濕濕的,涼涼的,卻也暖暖的。
小小的一滴鮮血,彷彿化作一條長長的絲,絲線帶着暖意,穿透了額頭,穿過鼻腔,喉嚨,纏上心頭。
19年了,從他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便再也沒有感受過如此真實的觸感,19年來,他第一次切實的感受到自身的存在。
中指微微動了動,刺痛的感覺將他從快要落淚的喜悅中喚醒,他詫異的看向自己的中指,在指端看到一條不深不淺的豁口。
神位中傳來了新的信息,這才讓他切實的了解到,在自己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變成了她的屬神。她如果受傷,或者死掉的話,他也難逃相同的命運。相對的,他的狀態卻無法影響到她,就算他魂飛魄散,她也不會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
‘還真是不講道理的契約啊。’
雖然這樣想着,可他依舊很開心。
因為,他終於……
第二滴鮮血滴上了他的額頭,感受着那份真實的觸感,他激動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手臂顫抖着,他緩慢,卻又執着的抓向她的手腕。
因為,他終於,終於可以碰觸到別人了!哪怕,他能碰到的,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