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長安
章節名：第四章：長安
一個月多后，宋氏和紫菀歷經千辛萬苦來到了美麗的杭州城，杭州的街道秀麗繁華。
此時，兩人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可以當了。看了看越來越黑的天，宋氏摸出身上僅剩的幾文錢，買了幾個熱乎乎的包子，塞給紫菀：“紫菀，快吃，一天沒吃東西了，餓了吧。”
“娘，你也快吃吧。”
“娘不餓。”聞着包子的香氣，宋氏忍着餓意，說道。
“娘，現在你是紫菀最重要的人了，娘，你也要吃才好，沒有銀子了，還可以掙的，不是說千金散盡還復來嗎。”紫菀知道宋氏是在關心她，連忙開解着。
宋氏卻只是不同意，紫菀忍者食慾，只吃了半個包子，把剩下的包子都藏在包袱里，留着下次吃。
天越來越黑了，月亮冒了出來，宋氏和紫菀蜷縮在牆角下。兩人看着繁華的街道，看着來往的熙攘人群，一種絕望感襲上心頭。
半夜，一場大雨襲來，宋氏把紫菀護在懷裏，擋住了大雨。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帶來一陣涼風，驅散了夏季的炎熱。
卻哪知到了第二日，宋氏病倒了，發起了高燒，更由於連日來的辛勞，引發了少時的頑疾，那情形十分兇險。紫菀看着宋氏紅通通的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也只能幹着急而無計可施。
紫菀現在衣衫襤褸，小臉上髒兮兮的，跪在地上，目露乞求的看着來往人群，希望有人能大發善心，幫她救治娘親。但是，過往的行人都匆匆走過，根本無暇顧及小小的紫菀，偶爾有善心的也只是匆匆丟下幾個銅板就離開了。
不遠處的一個小乞丐觀察紫菀已經很久了，他看着紫菀照料那生病的婦人，雖然生疏卻很細緻；雖然她衣裳破爛，但是那露出的手掌卻白嫩如玉；雖然她跪着希望人的憐憫，但是那氣勢卻依然不像一個乞丐，即使有人丟下銅錢，她也只是靜靜的看着那人，而不會磕頭道歉。注意到了這些，這個小乞丐得出一個結論，這個女孩應該是出生富貴人家的，不然不會如此做派。
小乞丐年紀雖小，但是從小在街頭摸爬打滾，性子又聰慧，因此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很會察言觀色。小乞丐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轉呀轉，心裏亦是轉了好幾個彎，他一直在思量着到底要不要幫助這個小姑娘。
這小姑娘雖然舉止做派顯示她出生富貴，但是她娘病了這麼久了也無人來尋找，估計是被拋棄的，小乞丐尋思着，這樣的話，自己就得不到什麼好處了。於是按捺住了去幫助紫菀的念頭。
可是看着紫菀着急的模樣，小乞丐又忍不住，心裏猴抓似的難受。半響，小乞丐還是做了個決定：去幫那小姑娘。畢竟她是貴人，也許以後會有想不到的好處呢，小乞丐這樣安慰着自己，腳步卻不知不覺中來到了紫菀的身旁。
“我來幫你。”小乞丐看着紫菀精緻的小臉，比他所見過的最美的姑娘還漂亮，連忙笑道。
“多謝。”紫菀低頭道謝，卻一眼記住了這個有一雙靈活眼眸的小乞丐。
小乞丐掏出身上僅有的一點錢，遞給紫菀，“你先去給你娘抓藥吧，這裏我幫你看着。”
紫菀看着小乞丐髒兮兮的手心裏躺着的幾個銅板，搖了搖頭，道：“這些錢少了，不過還是謝謝你。”說罷失望的撇開頭去看宋氏，眼角卻沁出濕意。
“那我幫你去山上找草藥吧，我認識一點。”小乞丐見不能幫到紫菀，又想起自己以前跟着一個老乞丐乞討時，老乞丐教過他認識各種草藥，畢竟當乞丐的，生病了沒錢看病，只能自己給自己醫。
還沒等紫菀說話，小乞丐卻已經騰騰的往城外方向跑去了。
紫菀看着太陽一點一點的偏西，城門快要關了，可是小乞丐依然沒有身影，紫菀不禁有點着急。
真在這時，一聲嬌斥聲吸引了紫菀的注意。“你怎麼走路的，找死啊。”紫菀看到一個打扮得濃妝艷抹的中年夫人正在訓斥一個小孩，那小孩，紫菀定睛一看，正是那個小乞丐。
“夫人饒命。”小乞丐不住的磕頭。那妖嬈的婦人見有不少人圍觀，還指指點點，有些掛不住臉面，於是只是恨恨的瞪了一眼小乞丐，就往不遠處人聲鼎沸，燈火通明的閣樓走去。
小乞丐連忙開溜，來到紫菀的旁邊，從破爛的衣兜里掏出不少的草藥，放到嘴裏咀嚼一番就喂入宋氏的嘴裏。
宋氏早已意識模糊，心裏卻還挂念着紫菀，嘴裏虛弱的喚着：“紫菀，紫菀”
紫菀聽到宋氏的叫喚，連忙答道：“娘，我在。”看着宋氏虛弱的模樣，紫菀只能無助的搖着宋氏的手臂。
小乞丐看着宋氏的模樣，知道是無力回天了，卻也只能擔憂的看着紫菀，感嘆生命無常。
沒多久，宋氏卻睜開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愛女，宋氏虛弱的囑咐了最後幾句話：“紫菀，你要好好活下去，娘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紫菀一聽這話慌了手腳，淚水傾灑，“娘，你要陪着紫菀啊，你不在，紫菀怎麼辦？”
“紫菀，我苦命的孩兒，娘對不住你。”宋氏聽着紫菀的話，千言萬語只化出了這麼一句，她是後悔的，後悔當年不聽父母的勸告，嫁給了那麼一個狼心狗肺的男人，陪了自己的一生，還留下孤苦的女兒無人照拂。
宋氏眼眸里的光亮越來越暗淡，拉着紫菀的手緊了緊，終於還是無力的垂下，她還是帶着滿腔的怨恨離開了人世，留下的僅有孤苦的女兒和對女兒的一縷牽挂。
宋氏的離去對紫菀是一個不小的打擊，紫菀放聲大哭。
大哭一場后，擦乾了眼淚。現在紫菀的心裏滿滿的只有恨意。
“紫菀，不要傷心了。”小乞丐看着紫菀傷心欲絕的麻木表情，心裏擔憂，卻也只能無力的安慰着他。
紫菀看着眼前的小乞丐，眼裏的冷意終於鬆動了少許，紫菀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容，問道：“多謝你今日的幫助，可是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小乞丐朝着紫菀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叫什麼，可是從我懂事起大家都叫我狗娃。”
“狗娃？”紫菀聽着這麼奇怪的名字，皺了皺眉。
小乞丐嘆了口氣，自嘲道：“我也知道這名字難聽，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爹娘是誰，所以別人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啊。”說罷，看着紫菀的眼睛轉了轉，突然想到一個注意，笑道：“紫菀，你一看就是讀過書的，要不，你給我取個名字吧。”
紫菀看着小乞丐渴望的眼神，又想起今日他的相助，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心裏卻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小乞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紫菀沉默良久，說道：“我有一個弟弟，只比我小一歲，喚長安，可是在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要不，你就喚長安，做我的弟弟，可好？”
小乞丐想了想，突然鄭重朝着紫菀磕了個頭，朗聲道：“姐。”
紫菀連忙扶起小乞丐，凄然道：“我們一起給娘磕個頭吧。”
第二日，兩人把宋氏埋在了杭州城外，紫菀和長安在旁邊守了一天，看着落日灑下點點餘輝，終於才提起腳步往城裏走去。
一路沉默無話，長安糾結良久，終於還是問出了心裏憋了許久的疑問，“姐，我到底姓什麼呀。”
“雲。”紫菀清楚的吐出一個字，可是長安卻感覺到那語氣里有着化不開的冷意。
“長安，這樣做一個乞丐也不是辦法，你有什麼打算。”紫菀隨口問着。
長安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做一個乞丐慣了，相信老乞丐說的富貴天定，因此並沒有什麼大的志向。
紫菀看着他的模樣，一本正經的說道：“昨日聽聞城裏在招募軍隊，你去參軍吧。”
“可是，刀劍無眼，我怕”長安被紫菀凌厲的眼神嚇住，一個怕字留在了舌尖。
“男子漢，豈能害怕這些。”紫菀凌厲的說道，轉頭看着長安惴惴的神色，嘆了口氣，柔和的說道：“長安，姐的遭遇你也知道了，你必須要變得強大才能保護姐。不是嗎。”
長安點了點頭，看着紫菀，擔憂道：“可是姐，我走了，你怎麼辦。”
紫菀沉默良久，才道：“姐自有姐的去處，你不要擔心，離姐及笄還有六年，長安，你還有六年的時間。”
長安並不明白紫菀說的是什麼，但是還是柔順的點了點頭，沒有多想，只把紫菀的話記在了心裏。
夏日的傍晚，兩人踏着落日的餘輝，走向無法預算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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