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奇襲竹山鎮(二)

這一仗我師用兩個多營的兵力擊退敵兩個團的進攻，並殲其大半，繳獲全部重武器，還有大量的槍技彈藥等作戰物資。俘敵500餘人。而我軍僅傷亡283人，其中陣亡只74人。可見代價之小，戰果之豐。其實，這一仗更重大的得益是初步運用了新的戰術思想和戰術方法，初步改變了過去那種在陣地上與敵人死打硬拚，不計傷亡的打法。我軍充分地運用了地形地利，偽裝欺敵；充分發揮了我軍的火力優勢和步炮協同戰術以及特種戰術的作用；同時也讓戰士們看到好的武器裝備在戰場上發揮的重大作用。我指示參謀部將這一仗作為優秀戰例進行總結，將資料發到各團各營各連組織討論學習。故在後一段艱苦的防禦作戰中，我師的傷亡是全軍最小的，而取得的戰果是輝煌的，成為一支英勇善戰的主力部隊。

仗打了大半天，夠辛苦的。我謝絕了101團的挽留，快馬趕回師部為小分隊送行。晚上11時，我親自檢查了小分隊每個人的裝備，送他們出發，直到＋五個身影看不見了才返回。

第二天，我早早來到師指揮部，等候消息。今天是十－月二十二日，不知歷史是否改變，我心中有點忐忑不安，無意識地在房內踱來踱去。不－會，政委來了，見我這樣子便說：“老陳，有什麼心事嗎？”

“沒有，我只是考慮32師、52師昨天被我們教訓了－頓，今天會有什麼行動？”我拋開了頭腦中混亂的思緒。

“老陳，32、52師這兩天可能會安靜下來，敵人的兩個師長還沒摸清我們的底，不敢輕舉妄動的。”果然讓老陳給說中了。敵32、52師的兩個師長聽逃回的部下說道：這個紅34師非常厲害，武器裝備好，火力猛，還有不少的迫擊炮，戰鬥力特強，一個營就敢跟我一個團干。兩個師長聽了雖覺有點誇大其詞，但又不得不信，因為自己派出的主力團都被打敗了，還是先看看吧。恰在這時，上級來了命令：暫停進攻，原地休整，補充兵員彈藥，隨時聽令行動。兩個師長頓時喜出望外。

下午，我終於得到了“福建事變”的確切消息，心中的一塊石頭放下了。這下蔣介石夠他忙的了，要調兵遣將去對付福建，因而對中央蘇區紅軍的壓力會大大緩解，我們正好可以抽出身來渾水摸魚，趁機撈上他一把，也算是對福州革命政府行動上的支持吧。於是，便通知師部的其他領導來開會，政委首先通報了“福建事變”的消息，並對當前的形勢作了詳盡的分析。隨後，我便把原來的計劃端了出來，大家進行了認真的研究討論后，－致同意實施。我當即宣佈了軍事安排：由100團、特偵營、一個狙擊排組成特遣支隊，由我和洪副參謀長率領，等候小分隊的消息，隨時行動；政委帶101團二營負責接應。唐參謀長率101團兩個營與102團負責防區的防禦；黃主任負責俘虜兵的處理及蘇區的保衛。

會後，各自按分工展開行動。我將特遣支隊隱蔽集中起來，檢查調整了武器裝備，然後進行休息。23日，小分隊發回消息說：敵32師已接到命令調往福建，部隊正在秘密調動，原防區交由52師接管。我立即回電：“務必弄清敵32師行動的具體時間和部署，特別要嚴密監視並弄清32師後勤部隊的－切情況。速告。”果然不錯，我軍－線陣地的偵察員也送回情報：敵32師－線陣地的守軍已經撤走，敵52師也在收縮陣地。看來小分隊得到的情報是準確的。

24日下午，小分隊方連長帶領幾個偵察員化裝成敵傷兵，在山道上截獲敵32師師部一個參謀，從參謀身上搜出了敵師參謀長給輜重營營長的命令，大意是：師主力於今日已開往福建，命令他接受完補充的武器彈藥及作戰物資后，明日上午八時隨後衛255團出發，不得有誤云云。得此情報，方連長自然欣喜萬分。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方連長立即會合幾個小組，將情報匯總後立即發出。

下午五時，我收到小分隊的詳細電文，立即與政委、參謀長相商。根據小分隊提供的情報，我建議在奇襲敵輜重營后，再順手牽羊搞掉敵32師的255團。政委、參謀長都同意了我的建議，於是我調整了戰鬥布署：明日上午八時，參謀長率102團佯攻敵52師，把迫擊炮群也用上，做得逼真－點，牽制住敵52師。政委率101團，用一個營來接應我們，另兩個營阻止西邊敵52師可能出現的增援；我率100團和狙擊排設伏，消滅來追趕的255團。特偵營負責押送俘虜和繳獲的戰利品。

晚上十時，我率領特遣支隊，全部化裝成國民黨軍隊（前幾次戰鬥我們繳獲了數千套國民黨軍服裝派上了用場），攜帶－部電台出發了。我們沿着敵32師防禦工事東側的－條小路快速行進，晚上有淡淡的星光，基本上能看得清路，經過3個多小時的行軍，我們與小分隊會合了。我命令部隊原地隱蔽休息。方連長向我和洪副參謀長詳細彙報了敵情，並指着前方約兩里遠的－個小集鎮說道：“這就是敵32師輜重營駐紮的鎮子，叫竹山鎮，四周有丈余高的圍牆，只有南北兩座城門，全鎮約有400多戶人家。敵軍除了輜重營外，還駐有一個警衛營和一個野戰醫院。今天上午開進了五輛大卡車，約一個多小時又開走了。下午有騾子和馬拉着六門大炮進了鎮子，估計是一個山炮連。大體情況就是這樣。”“方連長，任務完成得很好。現在離天亮還有2個多小時，洪副參謀長，通知韓團長（韓偉，100團團長），部隊4點半吃早飯，5點行動。我帶特偵營部分人員先行打開北城門，你們隨後跟進。注意派－個連堵住南門。”

凌晨四時半，我和方連長帶着小分隊及從特種連挑選出來的幾名爬牆高手和弓駑射手，悄悄潛到北門城牆下，待到黎明前最黑暗那－刻，我們行動了。兩個戰士手－揚，飛爪穩穩地扣住城垛，只見“嗖嗖”幾下，兩個戰士無聲無響地翻上城牆，放下繩索，我和方連長帶領餘下的戰士，幾分鐘就攀上城牆，迅速解決了城樓上兩個班的守敵，控制了城門；發出了信號。我們審問了留下的兩個活口，弄清了敵軍的佈防和今晚的口令。這時，洪副參謀長、韓團長等都已趕到，我迅速向他們佈置了戰鬥任務，並派數名小分隊戰士領路，立即展開行動，要求儘可能不開槍。因為離此五、六里遠的地方就駐紮着255團。我暗地留下方連長，要他帶領偵察連將鎮上最壞的幾個大財主的金錢、布匹、鹽巴、糧食弄回去。

我觀大局已定，進展順利，便令報務員立即發報通知政委與參謀長。政委早已率101團到達預定位置，嚴令胡團長務必阻擊敵52師的增援；便親率二營前來接應。

約過了半個小時，各部押着俘虜帶着戰利品到集貿市場大坪集合，根據事先安排的順序撤退。為了防止俘虜中途發生騷亂，我命令將敵警衛營、輜重營排（含排長）以上軍官和個別反動的士兵，全部用繩索捆緊，嘴裏塞上毛巾，關押在兩個大房間裏，門窗掛上手榴彈，恐嚇他們不準逃走。剩下的六百多俘虜（俘獲的軍醫、護士除外）每人都背上幾十斤的繳獲品。戰利品實在太多了，輜重營一百多匹騾馬，幾十輛大車裝不了，剩下的糧食全部分給鎮裏的老百姓。忙了近一個小時，隊尾才離開花山鎮。這時已到早晨6時多，天已放亮，若被敵軍發現，後果不堪設想。還好，隊伍是清一色的國民黨軍裝，不至那麼容易被發現的。我嚴令部隊加快速度，將個別裝得太多的物品拋棄一部分。洪副參謀長率特偵營打頭，韓團長率－個營護中，我親率兩個營和狙擊排斷後。我一邊走一邊觀察四周，尋找合適地形。

行走了兩個小時，才走了十三、四里，遇到了前來接應的政委，韓團長將護送的任務移交給政委，便帶隊伍返回。我留下幾匹載着物品的騾馬和十幾副挑擔，令一個排的戰士押送，緩緩的行走，不時丟下一兩袋物品以吸引追兵。我看這裏的地形不錯，便將100團三個營展開埋伏起來，剛剛隱蔽好；後面便傳來了槍聲，是255團追上來了，他們發現了前面行走的騾馬。我不覺感到有點意外，255團怎麼這麼快就追上來了，我估計起碼還須半個小時。后經審問俘虜才知道：255團7點半就趕到了竹山鎮，發現輜重營及作戰物資都不見，后從留下的俘虜口中得知被紅軍給劫走了；頓時慌了手腳，忙向師長報告，師長一聽暴跳如雷，心知又是被那個可惡的紅34師給搶走了，一面嚴令255團團長追回，否則提頭來見；一面請求52師出兵幫助攔截。於是，255團團長立刻集合隊伍，不顧－切地追了上來。他知道紅匪帶着那麼多東西肯定是走不快，而且襲擊竹山鎮的紅匪也不會太多。現在發現紅匪就在前面，便大聲喊道：“弟兄們，快追上去，紅匪跑不動啦，抓住一個賞大洋三元，打死一個賞二元，搶回物資者，重重有賞。”眾官兵頓時來了精神，吆喝呼喊着直往前沖。我軍擔任殿後的一個排，佯裝抵敵不住，驚慌地向後跑。

我看敵軍已全部進入伏擊圈，便下達了開火的命令，255團全無戒備，在我軍突然猛烈的火力打擊下，不少士兵嚇呆了，竟忘了卧倒隱蔽。八十餘挺輕重機槍象收割莊稼似的收割着士兵的生命。我軍狙擊手在第－時間內使255團團、營指揮官幾乎損失殆盡。三分鐘的火力打擊，完好的人已不足一半了。隨着衝鋒號的響起，我軍勇猛衝出，倖存的敵軍士兵顫抖地舉起了雙手。這一仗可算是完勝，我軍傷亡可忽略不計。我指示韓團長打掃戰場后，率100團迅速撤離。

再說敵52師師長剛接完32師師長的電話，又收到下屬團長的報告，說紅匪34師主力向我正面陣地發起猛烈攻擊，伴隨進攻地還有大量的迫擊炮。“真他媽的見鬼了，紅匪34師哪有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炮？莫非是其他紅軍主力過來了，得小心些才是。”52師師長喃喃自語道。“參謀長，命令前線136旅堅守工事進行還擊，不可出擊。命令東面134旅派－個團策應255團攔截－下，發現情況不對，立即撤回。”果然不錯，134旅派出的327團，遭我師101團兩個營的迎頭痛擊，嚇得趕快縮了回去。因此，我特遣支隊得以安然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