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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逸衍進去的那間包房位置很好,正處在拐角處,又是走廊的最後一間,隱秘性非常好。可是,一種奇特的不安湧上了辛妮的心頭。
她見那個帶路的服務員離開,便挪着腳步,向著那間包房走了過去,邊走邊打量那扇緊關的門。
門關的很嚴,並沒有什麼異樣,悄悄的將耳朵貼上去,聽了半天,也沒有聽見什麼聲音。轉念一想,穆逸衍是什麼人啊,出現在這種會所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人際關係的必備應酬罷了,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她轉身正想走,突然有一根堅硬的鐵管抵住了她的腰,頂端處冰涼,涼氣透過她的襯衫,觸在她的肌膚上,令她恐懼的渾身發抖。
身後的硬物死死的抵着她,戳的她有些疼。那人聲音沙啞,命令她:“開門進去!”
辛妮不敢亂動,她本能的覺得抵着她的是一把熗。按照那人吩咐,她推開包房的門,被那人一把推了進去。
包房裏漆黑一片,她被推進去后,包房門就緊緊被關上。同時幾隻熗口迅速抵在了她的頭上,有一隻甚至牢牢的壓住她右側的太陽穴。只要一動,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
她冷汗直冒,渾身僵硬。她意識到,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傢伙,只要輕輕一動扳機,就能要了她的小命。牙齒已經開始上下打架,上下齒磕碰的聲音,在這間安靜黑暗的包房裏,聽得格外清晰。
真是好奇心害死貓,她怎麼就這麼倒霉,偏偏跟着穆逸衍走過來做什麼!也不知道穆逸衍怎麼樣了,是不是已經被……她不敢往下想,鼓足了勇氣,殊死一搏喊道:“我……我不是有意闖進來的,我是……我是穆逸衍的妻子,我是來捉姦的!”
寂靜,還是寂靜!她喊完這些話,整個包房如原來一樣,依舊沒有一點聲音,連抵着她的那幾隻熗的熗口都沒挪動半分。這些人是多麼需要毅力,才能像木頭一樣,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似乎有人走過來,包房裏的燈被打開,突然而來的燈光,刺的辛妮睜不開眼睛。她聽見一人弔兒郎當的喊:“都把熗給我放下,嚇到嫂子怎麼辦!”
抵着她的幾隻熗口迅速消失,圍着她的人立即散開,速度之快,訓練有素。
循着說話聲望過去,包房左角有扇小門,門口站了個男人,瘦瘦高高的,皮膚白皙的過分,比一般的小姑娘還要白上幾分。他穿着鬆鬆垮垮的一條哈倫褲,上身是一件白色的花襯衫,最為明顯的是他左耳上帶着一隻銀色的耳釘,由於燈光折射的角度,一閃一閃的,十分耀眼。
那男人上前幾步,嬉皮笑臉的朝着辛妮吹口哨,眼睛眨得飛快,看不出誠意:“嫂子受驚了,小弟這裏給你賠不是了。”他循顧了包房四周,吼道:“你們都怎麼辦事的,瞧你們幾個把嫂子嚇的,趕快給嫂子賠不是!”
辛妮這才注意,包房牆壁前整整齊齊的站着幾排黑衣人,似乎就像貼在牆上的牆紙一樣,沒有絲毫存在感。可是,他們就是那麼真實的存在着的,甚至剛剛用熗口抵住她,差點要了她的命。
花襯衫男人湊到辛妮面前,語氣更不着調:“嫂子放心捉姦,衍哥絕對沒有能被嫂子捉姦的事!”他示意身邊的助理,喊了聲:“快把東西拿過來先給嫂子過過目!”
辛妮有些恐懼,向後退了一步。眨眼的功夫,黑衣人抬出來好幾隻木箱子。花襯衫打開其中的一個,拿出把黑烏烏的東西,轉手交到了辛妮手上。
辛妮盯着手上沉甸甸的鐵塊,差不點嚇倒,她手上現在竟然捧着一把貨真價實的手熗!
花襯衫邪邪一笑,一臉賤相,討好地問她:“嫂子,這批貨色還不錯吧?”
辛妮木訥的點頭,她甚至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那花襯衫一看見辛妮點頭,笑得就更加邪了:“這次來的匆忙,也沒給嫂子帶見面禮,這批貨就給嫂子當見面禮吧!”
辛妮差不點嚇傻了,難道這花襯衫要把滿屋子裏的這幾箱子熗送給她?非法持有熗支,那是犯法的啊!
“你給她這些貨有什麼用?直接把貨款打到她卡上!”
經過驚心動魄、死裏逃生之後,再次聽見熟悉的聲音,辛妮突然產生了一種親切感。她目光求助的看向穆逸衍,表情要哭不哭,委屈可憐。
穆逸衍似乎剛剛洗過澡,頭髮微濕,髮絲翹着,十分凌亂。身上的襯衫領口解開了幾顆扣子,鎖骨裸丨露,線條流暢,好看誘人。他從那道小門裏出來,走到花襯衫旁邊,抬腿踹了他一腳:“是不是找死?瞧你把她嚇的!”
花襯衫被平白無故踹了一腳,還被動手之人翻了白眼,也沒有生氣,反而笑嘻嘻的倒貼了過去:“衍哥,誰讓你結婚結的這麼突然,我這不也是沒有心理準備嗎?嫂子還說,她是來捉姦的,我這不是為了表忠心怕嫂子誤會嗎?!”
“捉姦?!”穆逸衍的眼神掃過辛妮,語氣似笑非笑,讓人捉摸不透。
辛妮頭低的更低,再也不敢看穆逸衍了。
他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細聲細語的安慰她:“妮妮,別怕,我在這裏。”隨即伸手將她擁進懷中,將她圈在自己的胸膛前。
他也沒有給辛妮介紹花襯衫,反而是花襯衫先開口:“別擱這杵着了,嫂子,我們上裏面看看去!”
辛妮被穆逸衍單手摟着,跟着花襯衫進了那個小門,立即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包房小門後面竟然是另一番天地。小門前面有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一側竟然是個室內模擬野外打靶場。打靶場上的沙土泥堆樣樣不缺,甚至有的地方還有野草覆蓋著,逼真的簡直就像是在野外,連燈光的柔和度都調的跟自然光一樣。這裏簡直就是個萬能的有求必應屋!
這……這究竟是要鬧哪樣啊?!
穆逸衍拉着辛妮,讓她坐在了旁側的一張休息座椅上。他自己倒是開始挽起襯衫袖子,跟着花襯衫通過其中的一扇門走了進去。
辛妮坐的規規矩矩,有些不安,眼睛緊緊的跟着穆逸衍,一刻都不敢離開,生怕轉眼他就消失了。
穆逸衍進到模擬場內,立即上來幾個黑衣人,手裏捧着托盤,恭恭敬敬的遞給他。只見下一秒鐘,他伸手摸上托盤,幾秒鐘后,一把手熗迅速的被他組裝上,隨即握在手裏,朝着靶心“砰砰砰”幾熗。轉眼,他扔掉手裏的那把熗,又伸手摸上另個托盤,又是幾秒鐘,另一把熗也被他熟練的組裝出來,朝着靶子射擊。反覆幾次,各種各樣的熗,長的短的,都在他手裏一一被組裝起來,然後射擊,動作乾淨利索。那些熗在他手裏,有的有刺耳的熗聲,有的悄無聲息。
似乎結束了這一番動作,花襯衫走到穆逸衍身邊,朝着靶場中靶子瞄了一眼,眼神賊兮兮的:“衍哥的熗法還是這麼好啊!寶刀未老啊!”他用下頜指了指地上被穆逸衍扔掉的熗,口氣得意:“怎麼樣?這批貨不錯吧?!”
穆逸衍彎腰從地上撿起支精緻小巧的消音手熗,扔進花襯衫的懷裏:“這個一會兒裝好,給她帶回去玩。”說完,他抬起腿,向場邊座椅上已經看呆了的辛妮走了過來。
他走到辛妮面前,伸手寵溺的揉了揉她的發頂,聲音溫柔:“走了,妮妮,我們回家。”
“三哥……”辛妮磕磕巴巴的喚他,樣子獃獃的,像是被嚇傻了。
他動作熟練,伸手接過身後人恭敬遞來的外套,披在身上,不慌不忙,一顆一顆扣好扣子。低頭垂眼,盯着此刻軟軟糯糯的辛妮發笑,好看的唇揚起弧度,他彎腰,將辛妮打橫抱了起來。
辛妮被他突然的動作下來一跳,本能的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穆逸衍見她這麼乖巧的模樣,不由的又笑了三分。辛妮窩在他的懷裏,緊緊貼着他的胸膛,眼神驀然撞見了他的笑容。
在辛妮的記憶里,穆逸衍從未這樣笑過,這是既真誠又放鬆的笑容。她發覺他這樣的笑容可真好看,溫溫潤潤的,不像以往帶有殺傷力。
拐進包房,穆逸衍抱着辛妮要出門,胸前的衣襟被她的小手揪住,拽了拽,她小聲說:“三哥,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我的包還在同事們的包房裏,我自己去取出來。”
穆逸衍彎腰,將她放在地上,她抬頭又看見之前貼在牆上扮演壁紙的那些黑衣人,害怕的向穆逸衍懷裏縮了縮,攥在他的衣袖的小手微微的顫抖。穆逸衍將她在懷中抱了抱,帶着她出了那間包廂。
門外和門內,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告訴穆逸衍在樓梯口等她,自己一路小跑,直奔同事們的包房去取包。
進了包房,一起吃喝的同事跟她抱怨:“辛妮,你是不是借尿遁逃酒啊?!來來來,再喝一杯……”顯然同事已經醉了。她跟看起來依舊清醒的梁君昭和尤雅說:“部長、尤雅姐,我老公來接我了,我先告辭了,不好意思。”
兩人皆是點頭應道,笑一笑,也沒挽留。倒是旁側喝的已經大醉的蔡亞丹大喊了一聲:“妮妮,你老公把你看的真緊,都追到這裏來了……”說完,整個人歪歪斜斜又倒了下去。
辛妮擔憂的看了她一眼,關門走出包廂。她躡手躡腳的走到樓梯口,就見花襯衫和穆逸衍兩人肩並着肩,背對走廊在站在樓梯台階上,正在交談。
花襯衫的嗓門雖然刻意壓低,辛妮還是聽見他問:“衍哥,你怎麼突然就結婚了?!”
穆逸衍背對着辛妮,眼神望着台階下方,輕聲答:“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