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正文完
一路上,路休休都借用老姐的手機看新聞,刷微博,心裏七上八下,既希望能夠儘快有個確切消息,又萬般擔心確切消息來得太快,自己接受不了。
她抱着這種矛盾又糾結的心情,一路狂奔往機場的方向——新聞里說,就是快要開到機場準備着陸前,才發生的故障,在迫降前,一直盤旋在機場上空。
她還十分自責,羅效作為機長,手裏捏着幾百來號人的命,她怎麼還能和他鬧呢?
動車很快到站,他們才出車站,便看到了路爸和路媽,很驚訝的,她還看到了溫昀。
路休休低着頭,低沉地喊了聲,“媽。”喊完才發現嗓子堵得難受,聲音嘶啞乾澀。這一聲“媽”終於把眼淚催下來了,她啪嗒啪嗒的滾淚珠子。
溫昀溫暖地握着她的手,“傻孩子,別擔心,我們要相信小羅,不會有事的。”
“對不起。”
溫昀伸出手抹了下她的眼淚,“小夫妻鬧彆扭是很正常的,沒什麼對不起的,小羅也有他的錯,這不是你的問題。現在我們趕緊過去,我來就是為了接你一起,我們一起去接他,好不好?”
四周還有很多乘車和路人認出了溫昀,圍了好多看熱鬧的,他們只是看到了明星興奮,卻不知道,她現在只是個擔心兒子安危的普通母親。
路休休點點頭,心頭流淌着暖意,此時的溫昀再不是那個站在台上耀光四射的影后,也不是嚴肅有距離感的婆婆,她只是她深愛着的人的媽。
溫昀的車子一路載着所有人往機場趕,所幸的是,他們在半路中就得到消息,機長操作得當,帶着三百多個人安全着陸,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路休休覺得心情從來沒有那麼跌宕起伏過,她疲憊又興奮得想給所有人打電話,一時亢奮得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路媽把她的手機帶來了,她獃獃地望着上面顯示的十三通來自羅效的未接來電,有種劫後餘生的后怕和慶幸。
她還接到了黃毛的電話,他聽到了她的聲音后就一個勁的給她道歉,說是昨天她受傷后,他把情況告訴給了羅效,所以羅效臨時申請了換班,以至於碰到了這樣的事故,他後悔得想拿繩子把自己吊在浴缸里。
路休休擦擦眼淚撲哧笑出來,她說:“不要緊,等回頭接到羅效,他讓你吊你再吊。”
黃毛哀嚎:“還真讓我吊啊!你不知道,剛才看新聞,差點嚇掉我半條命!”
路休休說:“謝謝你。”
然後她就聽到毛豆的大嗓門,“謝他什麼,他個傻子剛才撥你電話都在抖,不知道是不是帕金森前兆,我要考慮考慮是不是真的要和他在一起了。”
“喂!你就沒抖嗎?……”
電話在哄哄鬧鬧中掛斷,路休休的心卻出奇的平靜,她望着越來越近的航站樓,從未覺得這幾個字如此可愛。
機場內已經等候有許多媒體記者,溫昀坐在車子裏沒有出去,她讓路休休進去。
在他們到達之前,飛機已經迫降成功,乘客已陸陸續續離開機場,有些記者逮着幾個乘客採訪完畢后便趕新聞去了,更多的圍堵在乘務人員通道,等待這樣一個年輕有為的機長出現。
路休休站在出口處,前面黑壓壓的一群接機的人,她有些焦急。
忽然,她感覺到手機在震,拿起一看,心下一個顫抖,汗,她自己也帕金森了。
顫顫巍巍好不容易從喉嚨里擠出了一個“喂”,便聽到他在低低的笑,笑聲悅耳好聽,讓她突突亂跳的心逐漸平穩有節奏,讓她覺得安寧。
他喚她:“休休。”
“啊?”
“你的手,怎麼樣了?”
“在抖。”
“嗯?”他聽不懂了,“我說的是你受傷的那隻手,怎麼樣了?”
“哦,沒事,一點點小傷而已。”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說:“我想見到你,現在就想見你。”
心口漾出密一樣的甜,也聽出了他聲音中的疲憊。她哼唧,“外面那麼多記者等着逮你這隻大尾巴狼呢,里三層外三層,等你看到我估計得扒層皮。”
他假裝焦慮地喊:“啊呀,那怎麼辦?我冰清玉潔的身體,除了你,誰也不能看。”
“滾你!”她的臉瞬間燒了。
他也哼唧,“我剛才差點到鬼門關口溜達一圈,你居然凶我。”
“凶你怎麼了,凶你代表……”
“代表什麼?”
路休休咬手指,“代表,代表你可愛,嘿嘿。”
他道:“你可以把中間那個‘可’字去掉的,然後兩個字顛倒一下,我愛聽。”
她嘴角漾出笑,清咳一聲,說:“嚴肅點,我有話要說。”
那邊立刻也清咳一聲,“願聞其詳。”
她問:“羅效,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我愛你。”
“我說真的,不要嬉皮笑臉。”
“我沒有笑。我愛你,休休,你生氣我很難過,見不到你我更難過,你和我說要分手分居,我就受不了,要不是現在是法制社會,我恨不得把你綁起來,不讓你到處亂竄,和陌生人同進同出,絕不讓陌生人教你專業知識,騎什麼自行車,你每天都只能看到我,和我說話。”
路休休呆了,“你說什麼?!”
“哈哈,我開玩笑的。”
路休休汗,又道:“你以後還會不會騙我欺瞞我?”
“惡意的欺騙絕對沒有,大事絕不欺瞞。”
“那你的意思是,小事可以欺瞞我了嗎?”
羅效委屈道:“難道我腰上生了顆痔這種,也要向老婆大人彙報嗎?”
路休休想想也對,點點頭,“那好吧,接受你的說法。最後,再問你個問題,我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毫無猶豫地回答,“是。”
她說:“所以,以後為了你最重要的人,不許傷害自己,不許發生讓她難過傷心的事,你要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好好保重自己,不讓她擔心害怕。”
她說完,等待他的答覆,他的呼吸通過手機清晰可聞。
彷彿過了很久,他才鄭重地開口,“休休,我是一名飛行員,在做這個職業決定的時候,我就了解了這個行業的特殊性,以及這個職位的危險性重要性。我沒辦法保證將來一定不會發生什麼,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每一次的飛行,我都會認真對待,不單單是為了守護這幾百名乘客的性命安危,更為了你,為了你保重我自己,我儘可能的不會讓自己有危險。”
他說,“休休,我愛你,所以我會保護好自己。”
她咧開嘴笑,望着機場內的人頭攢動,說:“嗯,那好,看在你那麼乖的份上,我原諒你了。”
“嗯?你說什麼?”
路休休沒聽出他語氣里的促狹,乖乖重複道:“我原諒你了啊,會搬回去。”
“什麼時候搬回來?”
“明天吧。”
“不行,太晚了。”
“明天還晚?明天一早?”
“不行,還是太晚!”
“那……今,今天嗎?”
那邊笑,“這還差不多。”
“誒?”她忽然覺得怎麼有點不太對,“明明是我原諒你,你還敢討價還價?”
羅效聲音透着愉悅和放鬆,“這不是和你商量呢么,那麼多天沒見你,我就是想抱抱你了。”
“好像不行。”
羅效愣了下,“嗯?”
“門口現在很多人在逮你,我怎麼見你呢?”好愁人。
他一笑,說:“你等着。”
掛下電話,她還一直盯着那群記者守着的員工通道,沒過多久,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膀,猛然回頭,撞進了笑意盈盈的一雙幽黑的眸子裏,他就站在她的身後,穿着便服,戴了頂鴨舌帽,看起來完全不是那個主宰幾百號人性命的制服機長,而是隨便哪架飛機下來的某某乘客,帥氣到扎眼,卻不那麼矚目。
她還未說話,他便抱住了她,一手按住她的后脖頸,把她固定在自己的懷裏。他的臉貼上她的頭髮,深吸幾口氣,吸允她的味道。
結果他眉頭一皺,說了句十分煞風景的話,“你幾天沒洗頭了?”
路休休拿那隻好的手戳他,“還不是因為昨天手受傷了,洗頭不方便么,那麼快就嫌棄我了么,啊啊啊?”
他笑着端起她的手查看,“叫你再相信陌生人,叫你再隨隨便便參加人家的活動,自作孽不可活。”
她也笑,舉着自己的豬蹄在他面前晃,略囂張,“語氣很酸啊,很酸很酸啊,不知道誰吃醋了啊,酸得我牙齒都要掉了啊,一股子酸味啊~”
他反擊道:“一股子酸味,那不是你的頭的味道么。”
她一怒,還想戳,便被他捉了個正着,像是迫不及待的,他忽然欺壓下來,用唇壓住了她所有的攻擊力,把她牢牢封鎖在自己的禁錮區,用實際行動吸干她所有的囂張,強烈表達自己的不滿和思念。
這個吻溫柔卻霸道,輕柔又急切,承載了太多東西。
這一刻,她似乎也像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的旅人,終於找到了一汪清泉,她笨拙地回應着,第一次主動探到對方領地,點燃彼此的火焰。
他眯開眼睛笑,“老婆,原來你一點也不矜持。”
她也不管那麼多,又撲了上去。
趁還來得及,她要做一切想做的,不管將來會怎樣,不管還會發生什麼,只要還年輕,只要還存在,只要還來得及,人就應該向前看,認清自己的心,認清對方的心,只要彼此心心相照,就沒什麼大不了。
她得意地說:“嘿嘿,反正你是我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