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我會簽的
坐在出租車上,他幾次偷偷發信息,都被我兇狠的眼神瞪了回去。快到的時候,他又一次背着我發信息,這回我卻故意裝作沒看見,就想看看他們能演出什麼戲。
現在距離到家,也就五分鐘的時間,根本來不及換衣服離開,就算是她連滾帶爬的離開,也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冉夢琳棕紅色的長頭髮,可是顯眼的很呢。一想到她看到信息之後,衣衫不整匆忙逃竄的樣子,突然覺得好笑起來。
說到底,我是主人,她是賊,身份上就低了一等,帶着一股賤氣兒。
帶着看戲的心情過來,果然覺得好受了很多。既然看開了,那就不必在意這些蠅營狗苟,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還是照往常那樣往家走去。身後的朱仁鋒幾次想說話,卻還是期期艾艾,沒說出什麼。
站在家門口,我看着他有些慌亂的神情,心裏終於有了一點勝利者的喜悅。笑盈盈地瞧了一陣,我掏出鑰匙戳了戳他的肩頭,說:“就算要離開,我也是光明正大的。你們,都是賊!”
隨着鑰匙嗤啦一聲鑽進鎖孔,咔噠一下扭動,卻被什麼阻擋住,沒能打開房門,我更確定屋裏有人。肯定是冉夢琳那個賤人在房裏,因為我的突然到來,一時想不到對策,只好反鎖了。
我冷哼一聲,收起了鑰匙,敲敲門,說:“開門吧,我知道你在裏面,躲着也沒用的。”
“別敲了,裏面沒誰。”朱仁鋒重重嘆了口氣,掏出一把暫新的鑰匙,說:“我換了鎖,不是屋裏有人。”
一開門,屋裏還是維持着我走那天的模樣,但是明顯涌動着某種情慾的味道,讓人作嘔。而更讓我難受的是,這味道是新的!很新!
冰會因為天氣寒冷而變化嗎?以前我也以為不能,已經是凍硬了的冰,還能有什麼變化。可是,為什麼胸腔里有東西咔嚓一聲裂開,然後碎成了一片一片,扎的我五臟六腑都痛起來了。這一回,凍碎了的心,真的沒有感覺了。
我不想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也不想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更不想知道朱仁鋒為什麼這樣做,甚至連離開的想法都沒有。唯一的念頭就是,離婚吧,離開他,讓這出鬧劇趕緊完結,我再也不想見到他了,再也不想。
我冷冷地看着朱仁鋒,說:“什麼條件?”
“啊?”他愣了一下,然後馬上明白我的意思,隨即從書房拿出一疊紙,邊寫邊說:“咱們唯一的財產就是這套房子,我的工資全都還房貸了,你的存款我也不想知道。30w首付,當時是一人出一半的,現在我給你20w,房子歸我,咱們協議離婚吧。”
他讀書的時候就習慣這樣,一邊說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
我看着筆尖在雪白的紙上畫了一個圓圓的圈,代表我們的家,然後被他一筆墨黑劃過去,切成了兩個互不干涉的半圓,從此再無關係,覺得自己像是被真的劃了一刀,從頭到腳,隱隱有一點撕裂的痛楚。我一把扯過這張紙,團成紙球扔出去,然後強忍着即將噴薄而出的眼淚,趕緊轉身往外走,生怕他看見我狼狽的樣子。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聽到背後並沒有腳步聲跟過來,這才小心地停下腳步,回頭最後看了一眼,看了看這個我灌注了全部希望的地方,我心中的“家”。
我背過身再不敢回頭,吞下嗓子裏的哽咽,說:“就這麼辦,錢打到我賬戶,協議寄到陶安家,我會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