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世事難料
腦溢血又叫腦中風,是一種突然起病的腦血液循環障礙性疾病,又叫腦血管意外。因各種誘發因素引起腦內動脈狹窄,閉塞或破裂,而造成急性腦血液循環障礙,臨床上表現為一過性或永久性腦功能障礙的癥狀和體征。腦中風的兩大類型是缺血性腦卒中和出血性腦卒中。
不同部位的腦梗塞或腦出血,損傷不同部位的腦神經,不同部位的腦神經支配身體的不同功能。所以留下中風後遺症的病人表現出不同的功能障礙。腦神經是對側支配四肢的,左邊腦出血,則是右邊手或腳偏癱,右邊腦出血,則左邊手或腳偏癱。腦出血一般都腦梗塞嚴重。有超過75%的腦出血的病人,會留下不同程度的殘疾。
所以當我爸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們都急了,醫院檢查報告也沒出來,難道真是落下了什麼後遺症?
我媽媽急忙跑出去找醫生,我則在我爸身邊坐下一個勁的安慰。
之前的那個蘋果此刻已經無聲無息地滾到了地上,我看了一眼默默的撿起,然後轉身過去又給我爸削了一個。
這一次我把蘋果都削成了片,我爸卻看着始終不敢再伸手上來拿,他說:“夏夏,爸爸要真癱了怎麼辦?”
那是我第一次抱我爸,從我出生至今這個偉岸的男子在我眼裏一直都是一顆遮風擋雨的大樹,即便因為工作的忙碌他和我處的時間很少,可是我依舊覺得是他撐起了大半個家。所以即便現在擺在眼前有太多不開心的事,但這一刻我也沒辦法不心疼他。
我伸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爸的背,我說:“不會的,爸你相信我!”
當然事實不是我說不會就不會的,這世上很多東西連老天都無法預料,更何況是我呢?
醫生很快就來了,細細的檢查了一番沉着臉說要做個腦部CT。一系列的手續辦完后就是等結果,然後到了下午醫生喊家屬過去說是有話要說。
我不想用太多煽情的話來描寫這段經歷,有些東西有些感情不管用什麼樣的文字來表示都是顯得異常的蒼白無力的。
我讓我媽留在房裏照顧我爸,然後拉着邱左傑過去。我不是說自己有什麼預感,但是明眼人都能從醫生的表情里讀出點什麼。我拉着邱左傑的手,可是手心卻全是冷汗,他伸手輕輕攏了攏我的肩膀,安慰道:“別多想,不會有事的!”
我苦着臉擠出一絲表情,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安慰自己。
醫生辦公室里有人,我們敲門,裏面出來個護士低着頭小聲道:“你們等一會吧,張醫生有點事情要處理!”
我點了點頭然後拉着邱左傑在一側坐下。
辦公室的門沒關嚴,空出了一大條小縫,屋裏面異常喧囂,不一會就傳出了哭聲。我好奇的湊過去探了一眼,之間一男一女坐在醫生的對面正在掩面哭泣,看年紀應該也就40幾歲的樣子。
那女的似乎情緒有些激動站起來手舞足蹈的,最後直接一個悶聲跪在了醫生的面前,“張醫生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吧,求求你了!”
這時門開了,小護士抱着一沓東西出來找我,“張醫生把片子給我了,叫我帶你去腦科主任室那裏下,說劉主任對這方面更專業些。”
我點了點頭,跟在她身後走,然後不經好奇地問了一句:“剛剛裏面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哭哭啼啼的!”
小護士心腸應該蠻善良的,一臉同情的表情對着我說:“那對夫婦的女兒眼睛裏長了腫瘤,壓迫了眼神經,做了兩次手術,左邊眼球都摘了,結果來醫院複查發泄眼側又長了一顆!”
我一聽一驚,雖然知道在醫院裏各種各樣的病都有,但是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顯得有些驚訝。
我說:“不能再動手術了嗎?”
小護士回答道“眼部手術本來難度就大,更何況她長在眼窩裏側靠近大腦,手術成功率百分之十都不到,醫生自然不敢開!”
我心生唏噓,繼而又問道:“那不動手術不就一點恢復的希望都沒了?難道就等死?”
小護士哀傷的嘆了口氣,緩緩道:“說實話,這種病早晚都是要走的,只不過是選擇一種走的方式罷了,有些人對這間還有留戀就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拖延段時間,有些人寧可早些走也不願苟延殘喘的這般活着。畢竟化療不是誰都熬得下去的!”
我聽了覺得有道理,卻不明白為什麼心裏莫名地染上一層酸。邱左傑握着我的手一直都沒鬆開,我想幸好有他在!
小護士把我們送到了主人辦公室,我們一進去主任就示意我們坐。護士把我爸拍的CT拿給他,還有一些化驗單子,他看的很認真,好一會才看完,然後停下來把東西又遞到我們手上。
“這些單子你們都看過沒!”
我搖搖頭,解釋道:“我們壓根也砍不動!”
他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然後指着片子上的某處說:“你爸左腦那邊有個腦瘤。”
我應該是愣了好久,手足無措的坐在那裏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問下去。邱左傑立馬伸手攔住我的腰,然後平緩地對着醫生問道:“是什麼性質的腫瘤嚴重嗎?”
醫生推了推掛在鼻樑上的玻璃眼睛沉沉地道,“從檢查結果來看應該不怎麼樂觀!”
我身子猛地縮了下,然後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醫生,是不是弄錯了,我爸········我爸不是腦溢血嗎,怎麼突然成了腫瘤了!”
這種突然的消息太驚愕了,不是不想接受,是壓根就不能接受!
後來醫生對我們說了很多,醫學方面的東西我們也不是很了解,其實他也解釋不清,只能說可能是之前檢查沒到位,也可能是腦溢血的併發症。
反正他說了一大堆就是想證明我爸他生命有危險罷了。我問醫生該怎麼治療,醫生說還得觀察。如果能控制的了就建議採用物理治療,如果說物理治療抑制不住那麼只能動手術,但是腦部手術的風險都很大。
那一刻我瞬間想到了剛剛那個小護士和我說的話了。我抿着嘴壓着從喉嚨口發出的哽咽,然後在邱左傑的攙扶在走出了這裏。
醫院的長廊上我哭了好久,哭到沒力氣了就趴在了邱左傑的懷裏。
邱左傑心疼的摟着我,不斷地幫我擦着眼淚。
“唐夏,你這樣哭也不是辦法,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我昂着腦袋看他,聲音嘶啞地問他:“怎麼解決你說呀,醫生都說了,是腫瘤,你說要怎麼解決!”
“你冷靜點,你這樣你爸看到了肯定更着急,現在關鍵的是觀察不是嗎,也不一定就是惡性的,如果藥物能剋制的住那也就不需要手術了呀!”
邱左傑描述的很美好,這種美好是每個人在痛苦絕望的時候本能激發出來的一種希翼。他撫着我的頭髮一遍又一遍,然後低頭在我頭頂輕輕地落下一個吻。“唐夏,有我在呢,不管什麼我都會陪着你,振作一點好嗎?”
我吸了吸鼻子,強迫自己從這種崩潰的情緒里轉移出來。因為我知道如果我難過了,那麼難過的人只會更多。
邱左傑問我打算怎麼辦,問我回去和我爸說不說。我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和邱左傑討好口供先瞞着我爸。
邱左傑想了想說道:“要瞞可以,但估計也瞞不長,物理治療也不是個簡單的事,你爸是聰明人,時間長了自然看的出!”
我仰着頭,讓眼眶裏的眼淚倒流進去,我說:“走一步算一步,一下子說我怕我爸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