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暫時平安
我爸腦溢血住院了,我趕到醫院的時候我媽正坐在醫院長廊上的座椅上哭。何珊筆直地站在一邊背靠着牆壁,她目光深邃而空洞,臉色慘白如同一張蠟紙。
我看都懶得看她一眼,越過她直接走過去,我在我媽身邊坐下,扶着她因哭泣而不斷顫抖的身體,關切地問道:“媽,你沒事吧!”
我媽拉着我手哽咽的說道:“夏夏啊,你爸他要是有個三長兩斷我也就不活了!”
我瞪了我媽一眼,責備道:“瞎說什麼呢,爸不會有什麼事的,再說你還有我!”說完我又接着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爸昨天不是還好端端的嗎?怎麼一下子就住院了!”
“你爸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只不過平時都按時仔細地吃藥所以就沒什麼大徵兆,這次········”說道這的時候我媽微微抬頭看了何珊一眼,然後緩緩道:“這次事情多,你爸估計是操心操多了,這點年紀哪裏還像你們,我要是知道這樣我也就不和他鬧了,不過是家裏多一個人嘛,多久多吧,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女人就是這樣,心軟仁慈,哪怕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再怎麼對她不濟,在這樣的時候她都不會去拋下他。愛情是什麼?愛情其實只是一個道聽途說的詞,但是這個詞裏所包含的東西卻足夠讓世上的人去領悟一輩子。
我想我媽是真的愛我爸,即便她很清楚裏面躺着的那個男人這輩子心裏都一直存放着另一個女人,可是那又怎樣,她還是可以傻傻的在他身旁。
在急救室外面的那一個多小時漫長的讓我感覺像經歷了一個世紀。邱左傑在KFC買了些吃的然後遞給我們,但這個時候哪有心思吃!
何珊見狀接了過去,面無表情的坐在一側吃了起來,我當時看了就火不打一處的來,我不管她有多恨我,也不管她有多恨我媽,但是裏面躺着的人畢竟是他爸爸,她怎麼可以在自己親身父親生死未卜的情況下還能這樣心安理得的吃着東西呢?
我看不慣,走過去伸手就是一打,她手上的漢堡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她看都不看一眼又重新從袋子裏拿了一個繼續吃了起來。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當時的心情,只知道自己整個胸腔口都似乎燃燒起了一股火焰,我看着她平面的面龐整個心臟都絞疼的厲害。
“何珊,你還是人嗎?裏面躺的可是你爸,你爸啊!”
“所以呢?”她輕輕地咬了一口漢堡,嚼了兩下,然後似無意地抬起了頭,她看着我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我提起手就想給她一個巴掌,可是我媽攔住了。我媽抿着嘴滿淚沾着淚水,她對着我搖搖頭,無力地說道:“夏夏,別這樣,算了吧!”
這一攔何珊就立馬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她把手上的漢堡用力一甩,然後對着我媽咒罵道:“誰要你假惺惺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心裏明明恨不得立刻殺了我,現在還要裝作幫我的樣子,你就不覺得累?”
“何珊,不許你對我媽這個說話!”
“不許?你有什麼資格不許?唐夏我早就和你說了,你別把自己真當個大小姐似得,你所有的一切還不是你媽媽耍盡手段搶來的!所以你又有什麼資格和我說不許!”
我氣得整個人都豎了起來,邱左傑忙過來抱我然後伸手把我攔在身後。我知道他是怕我性子一急又鬧騰起來。
邱左傑一手抱着我,一手隔開我和何珊的距離,他畢竟是個男的,所以即便他再捨不得我被欺負可是他也不好衝上去幫我打她。
邱左傑皺着眉,很顯然他也在壓着自己的努力,他對着何珊說:“我什麼都不想多說,但是何珊做人也要有個分寸,上輩子的恩怨你何必還要牽扯到下一代,再說你媽都走了,作為一個母親大多是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或在仇恨里的!”
何珊冷笑,笑完身子猛地一陣顫抖然後眼淚就一下了流了出來。
其實我還真不知道她在哭什麼?難道她還覺得委屈?當然很顯然她似乎不太願意讓我們看見她的眼淚,於是一轉頭就全部擦乾了!
“邱左傑,你這是在幫她們說話?不錯啊,搞得還真像一家人似得!怎麼你們倆在一起了?那恭喜你啊,你也挺不容易的熬了這麼多年也總算修成正果了!不過你也別忘了,當初是誰幫你打發掉你的情敵寧建的,所以說我可是你的恩人,你斷然不能這麼對我呀!”
“你胡說什麼呀!”邱左傑這一說話,倒是給了何珊把柄了。他看着我一臉憋屈,剛想開口對着我解釋我就伸手攔在了他嘴邊。
“左傑,你什麼都不要說,我信你!”說完我又轉過頭對着何珊道:“你用不着這樣處心積慮的拆散我們。我知道你看我不爽,也不想讓我過的幸福,當初寧建的局是你設的,我輸了,我也認命,但說到底還是我和寧建兩個人之間不夠信任。但我和邱左傑是你拆不散的,因為沒有誰比我們更了解對方!”
何珊目光縮了縮,有些驚訝卻仍裝作不以為然的樣子,良久她仰頭嘆了口氣,緩緩道:“王潔真是不爭氣啊!”
我自然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因為原本她是想慫恿王潔拆散我和邱左傑的,但是顯然王潔沒她那麼自私,最後一切和我坦白!
我涼涼地掃了她一眼,冷冷道:“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沒心沒肺的?”
“我沒心沒肺?唐夏,你怎麼不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沒心,我父親躺在裏面我都不擔心,可是裏面那個所謂的父親他又關心過我多少?我和我媽媽背井離鄉被人欺負的時候我的父親在哪?我和我媽媽經濟窘迫每天靠擺攤為生的時候他又在哪?我知道他在哪,他在這裏陪着你,陪着你媽,然後當我忽然出現的那一天你們就突然跑過來責怪我,怪我沒心沒肺,怪我破壞了你們的家,那麼我呢?”
這世上從來都沒有感同身受的疼痛,刀子不插在你的身子你就不會明白那份苦痛。何珊說的話其實多少我是聽進去了點,細細想來其實她也是個可憐之人。但是我很清楚這世上比她可憐的人更多了,可是走什麼樣的路,做什麼樣的事還是靠的自己的心境,何珊沒錯,她的錯只是錯在不甘心!
醫生出來了,我也顧不得和她繼續吵架,急忙扶着我媽跑了過去。老天開眼,父親沒事,但醫生卻說要住院觀察。
我爸被推到了看護病房,我媽不肯走,說要留下來照顧我爸,我說:“那我陪你,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我媽推脫,說叫我和左傑回家,叫我們養足精神明天好來給他們送吃的。
我當時還是不放心,但是左傑一直在一旁拉我,他不斷地對着我使眼色示意我聽我媽的話先回家,我不解,然後他拿出手機給我發了條短訊,短訊上寫着:“傻子,你難道看不出你媽是有話對你爸說嗎?”
他這麼一提醒我似乎才看出一兩分,於是關照了幾句就拉着他的手回去。路上左傑去超市買了點菜,然後上車后他問我是回他家還是我家。
我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緩緩道:“回我家吧,我明天得幫我媽帶些換洗衣服!”
“好!”他衝著我笑,然後俯身靠過來給我系好安全帶,他說:“你先睡會吧,到了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