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腥日
左萱琳獨自蹲在街邊,鐵碗時而響起悅耳叮鐺聲,路人的腳步聲很繁雜,就像她此時內心的思緒一般。
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僅是兩天的相處,她就對那個冷淡的男子如此關心,所以才會難以原諒對方做出的殘忍行為。
忽然間,耳邊傳來轟隆的腳步聲,以及喧鬧的吵雜聲。
“這裏,就是這裏,他還沒有走”
“只有他一個,另一個同夥不知去哪了”
以為的何處發生熱鬧,只想安靜獨處一會的左萱琳拿起鐵碗,無力的站了起來。
誰知剛剛站直,面前便聚集了三十多號人物。
身前的人群主要分成兩撥,左邊一撥衣着和她沒有多大區別,油頭垢面,渾身泛臭,此時個個呲牙咧嘴,好像要將她生吞了一般。
右邊一撥穿着同款的服裝,雖算不上華麗,但和左邊的乞丐卻能形成強烈的鮮明對比,在那淺綠色的衣服左胸口上,用隸書寫上慕容二字,左萱琳看到慕容二字后,臉色微變,再看向眼前如臨大敵的般的人們,略感不妙。
“你的同夥呢?”乞丐這邊,一個身穿簡陋衣服,露出左邊肩膀的乞丐走了出來,左萱琳怎會不認得此人,正是傳功長老林徒。
聽聞這林徒修為不錯,雖不到立儒中期,但修鍊的靈技卻是不少,為人輕浮,喜歡聽人誇讚他,身邊經常圍着一群阿諛奉承的小人。
左萱琳沒有反應過來,反問道“什麼同夥?”
“就是那個打得廖爺重傷的小子,幫主要你們兩個去慕容府一聚,如果拖拖拉拉的,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話沒說完,林徒虎臂一震,青筋暴起,一身的靈力波動傳出,讓身後的乞丐大肆叫好。
“徒爺好樣的,氣場厲害的沒話說啊!”
“好強悍的靈力波動!”
林徒自感得意,表情輕浮鄙夷,彷彿左萱琳待會就會跪地投降,將寧立扔出來一般。
左萱琳眉心深鎖,看着堵着街道的人數,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逃開的,只是丐幫要找她還情有可原,畢竟今天很多人都看到寧立如何虐待廖爺,而當時自己是和寧立一塊的,找上她也能理解,但是這其中,為何會有慕容府插進來?
腦海里突然一道閃光,左萱琳臉色陡然劇變,馬上四處張望,想要看到寧立的身影。
慕容府會插手進來,只能因為一件事,那就是慕容泉麟的事情,不過慕容興勻是如何得知是此時和她有關,即使殺人的不是她,但也和她有着千絲萬縷逃脫不去的關係。
“你的同夥應該是畏罪潛逃了吧,你把他的位置告訴我,我們自然有人回去捉他”林徒冷哼道。
左萱琳沒有應答,而是踮起腳尖四處眺望,雖然人頭涌涌,但只要寧立在裏面,她便很有把握一眼就將他找出來。
“他……不在”
不知是回應林徒還是在自言自語,左萱琳喃喃道。
“哼,在我面前胡言亂語,簡直就是找死”
話音未落,林徒往前一個跨步來到左萱琳面前,左拳早已準備好,重重的轟擊在她的臉上。
左萱琳如同斷線風箏般往右側飛倒而去,左邊臉頰飛快的紅腫起來,然而不等她落地,又是傳來一陣哄鬧聲。
“傳功長老好厲害”
“充滿力量的一拳啊~”
左萱琳無視震動着耳膜的喧鬧聲,只是趴在地上,臉露自嘲之色“他……真的不在”
也許是以為自己的一拳足夠讓對方失去行動能力,林徒大力一揮,吩咐道“將她抬起,送到慕容府”
幾個乞丐喝幾個慕容府的下人將左萱琳五花大綁,然後抬至頭頂,往慕容府的方向走去了。
等到人群散去,才發現就在這條街里,有個頗為蕭條的人影站在石像后,雙手握的青筋鼓起,臉色麻木,但是偶爾卻能看到絲絲狠色在臉頰上掠過。
這人自然就是寧立,他一直都沒有離開左萱琳,左萱琳被人包圍,直到被人捉走,他一直都在,只是這一次,就算他出手也難以改變局面,所以他才沒有貿貿然現身。
他看着逐漸消失在街尾的人群,然後將目光移向身旁的店鋪,那是一件裁縫店,店裏的生意幾日來都不太好,所以即使剛剛這裏如此喧鬧,老闆還是能單手撐着下巴呼呼大睡着。
寧立走進店裏,拿走幾樣東西后,往和慕容府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他是個殺手,這一次,他要用殺手的手段,徹底的解決這件事。
……
在回春堂里,孫大夫將幾味藥材混在一起,將其磨碎,準備為廖爺敷上,想起廖爺剛送進來的情景,儘管是他都心有餘悸,將藥材磨好敷在葯紗上后,孫大夫慢慢的走向廖爺。
“只能一步一步來了,誒……”話沒說完,孫大夫突然雙手一松,手上的敷好要的葯紗掉在地上,自己則是一臉的驚詫,彷彿無法接受眼前所看到的情況。
只見在廖爺的眉心處,筆挺的佇立着一枚針,那是頭尖尾頓的針,如今入體近半,恰好抹除了廖爺的全部生機。
此時,有着少量的鮮血從針頭處溢出,說明這針是剛剛插進去不久,也就說明,兇手還在房間裏。
“救…救命,別殺我”孫大夫抱着頭,慢慢的蹲了下來。
慕容府內,林徒向管家說了幾句之後,便往後一揮手,示意把左萱琳放下,然後他將左萱琳抬到肩上,對管家笑着說道“請管家帶路”
慕容興勻和張賀圖早已離開了客廳,如果他們的猜想是真的,那麼事情就不僅牽扯到慕容泉麟,還牽扯到左家地窖里的財富,自然是需要秘密商談。
寧立站在慕容府外的大樹上,看着被帶進府內的左萱琳,微蹙眉心,然後縱身一躍來到假山之上,幾個翻滾之後,則是來到一片花叢中,此時慕容府只有門口聚集了許多人,其餘三側竟是毫無防衛,寧立果斷的衝進慕容府之後,便不知消失在何處。
林徒扛着左萱琳,在管家的帶領來,來到一處建造在花園中的房間前。
管家輕輕叩門,響聲三大兩小,過後不久,慕容興勻將門打開,先示意管家退下后,便把目光聚集在林徒背後之人身上。
“林徒,將他放下”張賀圖說道。
林徒憨厚的應了一聲,將左萱琳放下來后,便站在房內,似乎在等待着接下來的指令。
張賀圖重重的揉着眉心,揮揮手,無奈道“林徒,你先退下,有事我會叫你”
林徒又是應了一聲,也沒有其他反應,直接就離開了房間。
林徒離開之後,張賀圖和慕容興勻皆是將目光投向門前的小乞丐,兩人目的不低,眼神各有不同,張賀圖雙眼發亮,像是在看着金銀珠寶一般,慕容興勻眼中同樣有着財色,但卻多了恨意。
半響之後,慕容興勻忽然站起來,伸手迎向左萱琳的頸部,左萱琳大驚,想要掙脫躲避,只是身體被捆綁結實,難以移動寸分。
慕容興勻的眼眸中彷彿泛着寒流,張賀圖剛欲開口阻止,那隻手卻是突然轉彎,繞過左萱琳的後方,將手插進頭髮之中,往後一撥。
頓時,如同鏡花水月一般,那個短髮的小乞丐,變成了長發姑娘。
張賀圖看的目瞪口呆,慕容興勻則是眼神陰沉,道“你果然沒死”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左萱琳咬着牙,扭動着身體往後爬去,她至今都沒有發現常年戴在脖子上的玉佩不見了。
慕容興勻沒有說話,只是意味深明的笑了笑,他伸手從懷裏拿出一樣東西,左萱琳見了,神色大變。
“玉佩……”
……
林徒離開房間后,走過花園,往大門走去,只是還沒走出花園,他突然停下腳步,雙眸直盯前方,在鼻樑之上,一根針插在眉心處,鮮血流下,順着鼻樑往兩邊流去。
針是從前面飛來的,但是前面卻沒有人。
林徒拔下眉心的針,將其折成回形針,說道“幸好我修鍊了石岩體,否則已經斃命了”
寧立聞言,才知道這又是靈力帶來的威力,此時在他的手中還有五枚縫衣針,手臂暗暗用勁,腳步突然玄妙的遊動起來,寧立從巨石后出現,左手往前一甩,四枚縫衣針掠向林徒。
縫衣針細小,閃着微光,難以具體察覺,林徒卻是毫不在乎,因為在寧立出現的瞬間,他便知道眼前這人不過是普通人,即便給他一把斧頭也不能傷他分毫。
旋即他緊閉雙眼,全身用力,體內靈體流動,只見林徒的表面皮膚像慢慢的變為灰色,菱角漸現,如同石塊一般。
四枚縫衣針轉眼刺進林徒的眉心處,但卻沒有達到致命深處,林徒得意輕笑,剛剛睜開眼來,就看到寧立那張冷漠的臉。
寧立手捏着最後一枚縫衣針,在林徒睜眼的同時,將其刺進喉嚨中間位置。
頸部有着多個關節,能夠輕易折斷,即便皮膚強度再強,但只要不能完全當下縫衣針,那便足夠致命。
縫衣針完全沒入林徒的喉嚨中,林徒此時無法說話,只能掐着喉嚨嘶啞的叫着,直至死亡。
寧立的心情沒有因為林徒的生死發生任何變化,他將林徒拖到送進左萱琳的房間門前,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側耳竊聽着。
當他聽到第一聲時,已知時間不多,舌頭蠕動后將刀片遞出,寧立拿着刀片站起來,將林徒的頸部置於自己胯下,刀片及腰高,兩指用力緊捏。
緊接着,寧立眼中閃過絲寒芒,刀片化作寒芒直接插下,竟是切破了林徒的半邊喉嚨。